這一聲宛若驚雷炸響在她跟前,生生將她逼的停住了腳步。她抿緊的唇幾乎成了平平的一條線,緊繃而又著惱。
莫桑看著她略顯清瘦的背影無聲一笑,說什麼愛著自己的鳳卿念已死,到最後還不是巴巴的跑進了宮。
他提步下了石階,一步步靠近她,「先是我王府賬房,再到這宮里大夫,卿念,我倒不知原來你懂的這般多,這般的忙碌。」
卿念唇角略勾,轉回身笑吟吟看他,「不若王爺日理萬機,忙著奪權的當兒還不忘給對手機會活下去,真真是好兄弟好臣子。」
知她是嘲諷自己隱瞞蘇湄跳崖的真相,他也不惱,只是微傾了身將她上上下下瞧了一圈,驀地嗤了聲,「你不覺得,把一個人從高處摔下來,是一件多麼暢快的事?」他說著,已是同卿念錯身而立,他負手站著,唇卻湊近她耳邊,慢慢道,「女人真是口是心非,說著不再愛,可洛邑王府、皇宮大內,你還是為了我進來了。」
她一怔,微眯了雙眼看他。
莫桑幾時見過她這番迷惑而又呆怔的神情,不禁低低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顎,連聲音都柔了幾分,「你進王府第一天我便認出你來了,入宮門時我也收到了消息,原本我可以攔了你,可我還是放你自如,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吧,卿念?」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特別的,別的女人,如何都及不上你半分……」
這男人的情話說的款款動听,他一向是不屑說這些的,原先她還在他身邊時,他幾乎連笑容都吝嗇給一個,如今他終于舍得給她笑容,對她說些情話,可未免遲了些。
他到底是從哪里看出,自己做的這一些都是因為他?
喜歡一個人再久,也是會失望會累的。
她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滿滿的自己,忽地一笑,聲音婉轉多情,直入人心,「王爺在我心中,也是特別的。」
許是因為她的話,他終于愉悅起來,右手輕輕撫上她臉上那道細疤,柔聲道,「你喜歡在宮里便好好呆著,但也要聰明些,別被人輕易利用了。」說罷,已越過她朝殿外走去,面上笑容頃刻間消失無蹤,眼中唯剩冰冷。
卿念轉身看他背影在殿門處一拐,人遠遠的去了,守在殿門的侍衛依舊如石雕般不言不語不動,也沒要來趕她的意思,她垂眼一笑,往寧帝所住殿中走去。
朝華殿中,寧帝正半坐著靠在牆上,恍惚間望過來,不禁一笑,「你……就是舅舅送進宮來的人?」
卿念低頭應答,垂眼看著這滿地狼藉,幾乎沒有自己能站的地方。
「你與莫桑是何關系?」
年輕的帝王用手按著胸前的傷口,微喘著氣質問,他挑著眉,「原先舅舅也往宮里送了幾個人,可連宮門都沒進就被截了下來,你……」他搖了搖頭,慢慢從榻上坐的筆直。
卿念將頭又低下少許,淡淡道,「皇上即便不信秦某,也該相信皇後和徐大人。」
「是嗎?」。寧帝嘴角一個耷拉,忽地開口,「你過來。」
她走近幾步,湊近了他,不防他突然伸出手,拽著她的腕子,將她狠狠拉到自己跟前,「朕若是信你,你能將你的心都給朕麼?」
「小人愚鈍,管不好自個的心。」她一怔,低頭看著抓著自己腕子的那只手,心中訝異一閃而過,總覺得這人的手指,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
這人加于她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然而眉眼卻緩緩舒展開來,「倒是個誠實的,你退下吧。」
他嘴上這般說著,手卻還沒放開。
卿念尷尬地掙了掙,他才松了手,看她低頭行了禮,緩緩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