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瘸子相信了,離三月表演得更加起勁。想了想,離三月道︰「大概往江南地帶逃了吧。他在那兒有個堂弟。」
「什麼叫大概!我要準確的消息!」老瘸子生氣了。
離三月仔細地想了一下,肯定地回道︰「他曾帶我去過他堂弟住的地方,不過已經過了很久,我也記不太清了。」
話語落下,離三月心中升起一股期待。然而,對老瘸子,她表面上還要表現出很內疚的模樣。
老瘸子眼楮微閉,想了一會兒。
四周沉寂下來。眾人的呼吸聲急促且不安,此起彼伏。
忽然,老瘸子睜開眼,朝離三月吐出一句︰「如果舊地重游,能不能讓你想起來?」
……
離三月呆住了。
雖然她心中對這事頗為期待,但當這夢想中的事情真的發生時,離三月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她要去江南?
江南,那是離仇住的地方,離三月之父所住的地方。她一直期盼三口之家,可是一直都只是在離姬和別人的口中听說父親,這次真有機會親眼見到?
雖然陌秋、半夏對離三月很好,但是對于離仇禁足離三月踏足中原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違背。離三月在邊疆十五年,未踏足過一次中原。可是,如果離三月不是自己踏足中原,而是被老瘸子強行劫走的呢?
听到老瘸子要帶離三月去江南,要打破師父的規矩。陌秋一怔後,不待離三月開口,忙要出聲阻止。只是,嘴巴剛張開,他的肩上就一痛。一顆小石子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陌秋往石頭的來源地望去,看著那人對自己搖了搖頭,無語片刻,竟然也垂下頭不做聲了。
陌秋不阻止,其余人更沒有這個膽子。
離三月雖然會做戲,但這夢寐之事突然實現的情緒還是沒學會遮掩。在臉上閃過驚訝、喜悅、擔心種種不該有的情緒後,她才在老瘸子的提醒後反應過來,表現出被這主意嚇了一跳的模樣︰「這,這不好吧?」
「妻投奔良人,有什麼不好?」老瘸子冷冷的道,口氣的堅決表明這主意不容更改,「走吧。」
話音剛落,劍客立刻收起長劍,上前推動輪椅。老瘸子瞥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無所動作的離三月,「不需要我綁你走吧?」
「……是,前輩。」
就這麼前往江南?什麼衣裳干糧都沒有準備?可是老瘸子的表現是不容離三月去做什麼準備了。
離三月咬著唇,硬頭皮應了一聲,與半夏道句︰「七師姊,你回去跟家母說我去江南了。請她不要生氣,責罰我會承擔。如有可能,我會想法見到家父,勸雙親團圓。」而後,快步跟上離去的二人。
陌秋半夏一行人呆在原地,剛剛經歷了差一點被殺死的劫後余生,卻又面對著離三月被劫走的事。此刻,他們異常的茫然。該怎樣跟師父回報這件事?
半夏默默地望著幾人背影。都是一起長大的,在短暫的呆滯後,半夏就明白了離三月在想什麼。離三月的話也表明她的心意。畢竟是一起長大的,三月要走,半夏明里不敢違抗師父的叮囑,可要是離三月是被老瘸子帶走,暗地里放放水,半夏還是可以做到的。
「三月,她走了。」半夏語含深意地對陌秋道。
「……是啊。」站在她旁邊的陌秋低頭看半夏,忽然想起什麼,對余下人喊道,「師父要懲戒天拳幫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你們進去山莊看看。里面的人應該都被他們兩人殺了,但還是千萬小心,做好準備。」
「是。」一群人往山莊內走去。
陌秋拉著半夏進山莊,又擔心地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成小黑點的三人背影。那人應該會照顧好三月吧?
出了洛郡,劍客停下推輪椅的動作。老瘸子仰起頭朝天空尖嘯一聲。聲音不大,卻恰到好處地傳遍了每個地方,每個地方的聲音都是一般的。離三月是個外行人。劍客見慣了老瘸子的音功。兩人都沒什麼表情。若是落在內行人耳中,當即得感嘆一聲老瘸子的內功深厚。
過了一會兒,天空中響起一聲響亮的鳥鳴聲。緊接著鳥鳴聲接連不斷、此起彼伏。一艘巨大的輪船在濃黑色的夜幕下,朝這邊快速飛來。
離三月眨了眨眼,那艘空中輪船已到不遠處。
與一座府宅一般高大的空中輪船,沒有任何人在船甲板上行駛,只有無數只的雀鳥。灰白色的一大片小小的雀鳥身影,將整個夜空都暈染得光明了起來。
老瘸子雙袖黑紗飛出,繞在船板兩方。隨著黑紗收攏,輪椅一躍而起,老瘸子驟然飛起十丈來高。
離三月卻不會武功,看老瘸子沒有要降落輪船的打算,只好將目光望向一邊打算用輕功的劍客。
劍客見她求助的目光,要使輕功騰身的動作停下,想了想,問︰「不會輕功?」
「不會武功。」
劍客無語片刻︰「我帶你。」
「多謝。」離三月對他欣然一笑,讓他背自己。劍客卻突然牽住離三月的手。離三月一嚇,看著劍客俊朗的臉龐。他正準備運氣使輕功,沒有理她。就算是一個普通少女,也不會任由一個陌生男子拉自己的手。可是,現在是離三月有求于劍客。規矩什麼的先放下,只當自己是江湖兒女,不在乎繁文縟節。
見劍客只是拉自己的手,沒有其他多動作。離三月只好偏過自己的頭,不去理會劍客,只當自己是被豬蹄抓了一把。
然而,似是感覺到離三月的不滿,劍客拉著離三月的手,忽然動了一下。卻不是松開她,而是拉得更緊了一些,還曲了左手的無名指,抵在她的手心,輕輕磨蹭著。
離三月嚇了一跳,想要掙月兌。可惜劍客的力氣太大。一番掙月兌無果,離三月只有想法不去在意,而在心中暗罵劍客。只是,越不想去在意,就越在意。他牽著她手的一會,離三月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天一樣漫長。
但是很快,離三月就察覺到劍客並不是單純佔便宜,他磨蹭自己手心時更像是在寫字,而且只是在重復兩個字︰白雲。
白雲山莊,武林盟主離仇的住處。
他……離三月這才發覺,這劍客長得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