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苗寨族長呆呆地看著離三月和蠱蟲正在搬動巫女的行李。隨著巫女一聲尖厲的尖嘯,所有蠱蟲都從蠱壇中飛出來,自覺地聚成一團,一團接一團的接過離三月手中整理出的行李,往空中輪船飛去。眼看行李都搬得差不多了,族長終于為難地開了口︰「巫女……」
巫女坐在一邊的轉椅上悠閑的指揮。在族長喊了她兩三聲後,才注意到他︰「我要去外面游歷一兩年。」
一、兩年?巫女輕描淡寫的表情,讓族長懷疑自己听錯了。從來沒有哪個巫女會離開苗寨。是什麼會讓巫女竟然離開苗寨,還長達一兩年?
「你放心。一兩年而已,苗寨出不了事的。」拋下這句不負責任的話,巫女見都整理好了,便與離三月上了空中輪船走人了。
族長望著空中輪船遠去的背影,尚未反應過來。
江暮漁對于離三月認巫女做師父的事,表面上沒有多說什麼,但一到晚上,便潛入離三月的房間︰「巫女當真收你為徒?怎麼回事?她那樣的人,你得小心。」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收我為徒。」對于這點,離三月心中也不解,「不過,她說明天起就教我巫術,應該是真的收我為徒吧。這種機會,我也不會放過。」
「她教你巫術,你就學?不怕她教你些什麼……」江暮漁皺起眉。離三月是他的朋友,還是師父之女,若是因此入了什麼邪門歪道,叫他怎麼去面對師父。
可有些事情,江暮漁能勸。拜師這麼重大的事情,江暮漁卻勸不了離三月。
「反正,我本就是一個不能練武的人。師父要教我巫術,最好不過是練成巫術,家父會以我為傲,再無借口不理我與母。最差不過走火入魔。」如果再差一點,丟了性命,可在丟性命前,圓一個三口之家的夢,這也劃得來。離三月想道,見江暮漁表情依舊緊張,寬慰道,「我會小心謹慎。」
「小心謹慎?」江暮漁重復她的話,掃了離三月一眼,「如果你小心謹慎,那你現在口中在喃喃念什麼?」
「哦。」離三月這才停下喃喃念著的口訣,「今日,師父教了我一句御靈術的口訣,叫我日夜默念牢記。」
「所以,現在三更半夜,你還在記?」江暮漁道,「我怎麼看不出你什麼地方小心謹慎了?」
「額……」離三月無言。朝江暮漁綻起一笑,「因為,我很開心嘛。你不知道,一個已經被斷定不能學武的人突然之間還能獲得力量,就像一個要斬頭的人卻突然被放了。那是什麼感覺。」
江暮漁听離三月講著因她不能練武而被離仇將她與離姬拋到邊疆。十五年來,都未曾見過一次離仇。說起來,江暮漁自幼孤露。因為先考與離仇是同門師兄弟,離仇便收養了江暮漁與其弟為徒。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憐。好幾次,江暮漁張嘴想要安慰離三月幾句,話到了嘴邊,又怔了一下,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听著離三月用傷感的話說著過往。
說到後頭,巫女突然宣布收她為徒。離三月的眼楮里才有了一絲光,整個人周身氣氛一換,洋溢著一種光采。不管她以後做了什麼事,此時的離三月,都像是個天真的,等離仇對她露出一個笑容的孩子。
「總有一天,我會學成巫術,讓家父以我為傲!然後,我將家母接來。我與雙親,一家三口開心地過日子……」
與此同時。白雲山莊。
離仇接到從邊疆送來的情報。隨意掃了一眼,離仇就將離三月被帶走的信箋放到一邊,轉而拿起邊疆戰書,認真地看了起來︰「為了守住洛城,擊退匈奴,聖上急急調去了兩支軍隊,五萬人馬。」
新帝登位兩年,沒做出什麼特別的事。似乎沿襲了上任皇帝無為而治的治世理論。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匈奴進犯,草民起義,朝臣更變。結果讓別人三把火到自己面前了,這個小皇帝就是塊能動的冰塊吧?如今,洛郡被侵,即便是冰塊也得燒一燒了。
用洛郡這塊試金石,試出新帝的心意。他是繼續無為而治?還是以儒、以法、以武?這段時間得多多關注。
「天拳幫現在的情況如何?」一邊想著,離仇一邊對旁邊恭敬立著的手下問道。
「天拳幫別院已經讓秋郎君與夏娘子清除。洛城主宅也遭到神秘人的清洗。天拳幫幫主現在已不敢再放肆,收斂了很多。想來過不了多久,他們還會送財寶過來請罪。」
離仇點了點頭,卻淡淡道︰「傳令下去,不許收天拳幫的任何進貢。」迎著手下人詫異的眼神,「不收進貢,那天拳幫幫主就會心慌意亂,唯恐閃失。過幾月,待他求我,我再行處置。」
「是。」手下人了悟地道。
決定好一切,離仇再拿起離三月的信箋︰「呵。穿黑紗、出手厲害的神秘人?」屠殺了天拳幫的主宅,劫走了江暮漁、離三月,這神秘人確實有些能耐。
武林盟主離仇之下,就是四大幫主。神秘人染指天拳幫,不管他的目的是為何,實實在在威脅到了離仇的地位。離仇應該除掉他的。但是……「很神秘?」
「邊疆的鄉亭、酒肆俱已查過,行蹤渺茫。」邊疆有多少家鄉亭、酒肆,一個一個地俱查要花費不少功夫吧?離三月與半夏陌秋青梅竹馬、關系匪淺。可也不能總將心思放在這種瑣事上,「既然行蹤渺茫、十分神秘,那就不要再管他們。如果神秘人有圖謀,遲早會自行現身。叫小六小七收了心吧。」
一句話,輕輕松松地就將離三月的命運決定了。
過了會兒,閱完了信箋,離仇站起身,準備回屋休息。走過長廊時,另一端的花園內,一個穿淡粉色的十五歲的美麗少女正在石椅上吐納升息。
遠遠听一陣腳步聲傳來,少女睜開眼楮,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容,走到長廊,小心翼翼地躲在柱子下。
「養父!」離仇經過時,少女再蹦出,想嚇他一跳。
不過,離仇的深厚內力早已洞察方圓五里。面對少女的驚嚇,離仇只是驀地停住腳步,面對少女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艾草。」那發自肺腑的笑容,是離三月永遠也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