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歸家路 (一百四十六)自爆

作者 ︰

按照地圖,對面該是一條河……離三月抬起頭,看著對面的平地,又不放心地拿地圖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終于死心了。怎麼會?地圖竟然是假的!

而且,身後還有一大群追捕自己的人……君自憐想了想,果然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嗎?

只有開打了。

離三月迅速念咒。軟綿綿小金蠶暫且抵御。

兩個蠱蟲出手前,默默地對視了一眼,早就想要比劃一下了,這一次就以阻攔的人多少為較量。尤其是軟綿綿,這次比劃對它的重要性顯而易見,絕對不能輸。

說來,軟綿綿最近變粗了很多,離三月還以為軟綿綿是吃多了變胖了。蠱蟲怎麼會變胖?只有離三月能想得出來吧。

三尺來長半人高,粗得像一條蟒蛇的青蛇軟綿綿發起威來,平日在一起打混的護衛們也要被驚嚇得退後暫避,任它穿插滑行、左沖右撞。在阻攔的縫隙間穿插進去,縫隙太小,就直接沖撞過去。沒有成年的小金蠶在身體強度上是比不過軟綿綿的,這一點小金蠶承認。但是在毒性上,軟綿綿那下等的、沒有麻痹作用的毒液……

怎麼會?

小金蠶吃驚地看著軟綿綿。軟綿綿作為一個下等蠱蟲,即便曾吃過催長的毒果,即便已經成年,現在這種強烈的毒性是不該出現在它的身上的!習武之人有著內功,可以排出被注入身體內的毒液。但是,那不能是那種過分毒辣的毒液,像是軟綿綿那種,中毒的下一刻便讓傷口爛掉了,縱然排出毒,傷口也無法修復。如果咬在胸口,更是立即斃命。

低級蠱蟲是不可能有這種強度的!不可能!小金蠶不相信!

一邊獵取著護衛們的生命,小金蠶的毒液附帶的麻痹作用可讓對手有短期的動彈不得,為離三月爭取到念咒的時間,明明她們的組合才是匹配的呀。小金蠶一邊慢慢地靠近軟綿綿。

唔,沒錯,它身上……是毒果!

是對手也是同類。除了軟綿綿,沒有人比小金蠶更明白致命的毒果。上一次艱難地撿回一條命不夠,軟綿綿它、它竟然再次服用毒果,它真的想死嗎?瘋了,它瘋了!

在一人掩護下,又一人向前沖擊。心里帶著不甘居于軟綿綿之後的小金蠶迅速上前,一口狠狠咬進對面人的身體,金色的毒液十分華貴,除了強烈的毒性,還有著低等蠱蟲永遠不會有的麻痹作用,它天生就有王者的姿態。

對面人在麻痹作用下不得動彈,驚恐的眼楮眨啊眨轉啊轉,戰場上不知道下一刻會突然發生什麼變化,只有自己的身體可信,但如果身體都不可信了,那是怎樣的絕望與可怖?

小金蠶收回自己的毒牙,看著害怕的對面人,明明不必要咬得這麼狠的,但因對軟綿綿心有不甘。突然明白,它也瘋了。它們早就為了爭奪離三月而瘋了。如果以後有一日毒果擺在它面前,恐怕小金蠶也會像軟綿綿一樣怕得要死卻還是吃下去。

這樣的行動,這樣的演出,離三月,你可滿意?兩個蠱蟲,你許給誰一個永遠?還是留著給將來的下一個?

對面的聲音十分嘈雜,它們沒出什麼事吧?離三月分出一份心神在廝殺場上,頓時被兩條蠱蟲的激烈比較而驚嚇。這、這是怎麼回事?軟綿綿怎麼會突然間變這麼強?不對,不管誰都不可能在突然之間變強,是什麼時候起的呢?應該早就有征兆了吧?

直到現在才發覺到這一點,離三月你的心在那之前都被放到了何處?有什麼事這麼忙,忙得沒有再去多想一下軟綿綿?

而小金蠶你突然跑回來又是怎麼回事?

感覺到了毒果的氣息越來越濃重。有的可以僥幸在戰斗中將積累的毒素排不出來,但是如果排不出去,而且大多都是排不出去的……小金蠶趕緊往回跑。

離三月被軟綿綿牽涉了心神,念咒聲早已停下,反噬的力量讓她吐出一口血。

不管吐血還是受傷,都比不過命更重要。小金蠶趕緊向離三月比比劃劃,一人一蠶趕緊逃命!

「什麼?」從上次嘎瑪來就一直有不好的感覺。上一次是桃夭,這一次輪到軟綿綿了嗎?但是這突如其來,要離三月如何去承受?

不必擔心。因為軟綿綿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她而生,只要她身陷危難中,它就一定會豁出命去保她。因此,就算是去死也不需要惋惜。所以,你不需要任何猶豫︰逃。

看著廝殺場中被血染紅了的青蛇。原來,傷害軟綿綿的人不是君自憐,不是對面的一群護衛,而是她!軟綿綿是為了她而選擇變強的!

軟綿綿,覺得現在的我是騙子,很卑鄙吧,很虛假吧?當時承諾過的永遠呢?當時同伴之間的感情呢?沒錯,那些都是我先不顧的,但是,當時的我是真的想要跟你一起。即便現在,如果早知道要付出你的生命,不管如何,我也絕對不要。

離三月,因為這是軟綿綿拿命換來的,所以,你有這個責任,必須逃,而且不能被抓到,要好好地活著。

離三月收回了看著軟綿綿的目光,用力一甩馬鞭。騎馬得小顛,不然馬上的人得隨馬搖晃。離三月此時只剩身體在動心神則全亂了,控制不了馬匹,身體被晃得顛來倒去,眼神渙散。雖然,看上去馬匹一往無前,但是馬上的人的心卻在另一頭。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條河流,馬一下子停住,在馬上的離三月摔落下來,「彭」一聲重重的落地聲,是她還活著的標識,盡管她現在卻非常討厭這一點。

正摔痛時,一只手在她面前出現,溫柔地拉扯起她︰「小娘子,摔疼了吧?怎麼了?」

是她的小婢︰「早告訴你逃跑,你怎麼還在這里?」離三月大聲呵斥她。

沒見過離三月這麼激動,小婢嚇了一跳,畏畏縮縮地道︰「因為,我想少主如果被抓住,我一個人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笨蛋,笨蛋,笨蛋!不管逃到哪里去,只要有命在,不就好了嗎?!」離三月吼著吼著,眼圈就紅了,「根本不值得為我……」

「離小娘子,你怎麼了?」

離三月用力擦了一把眼淚,力太大,刺得眼楮生疼,反而更想掉眼淚︰「算了,逃吧。」

登船離岸後,離三月的順風耳听到一聲遠處的軟綿綿的嘶聲厲喊。

軟綿綿是一條蛇,從來不會說話,從來不會叫她的名字,在死前想要叫一叫她的名字,用了最大的力氣去叫,聲音震響了天際。

而後︰「 ——!!!」世界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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