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族雖然不擅長醫術,但精通幻術,其中就有治愈之術一項,尤其是靈音自小跟隨大長老,親得他的傳授,雖然重傷未愈,但使出來還是有幾分樣子的(江山待良辰3章節手打)。
六爺只覺得一股暖流流經四肢百骸,竟是說不出的舒適。
他晃了一下神,立刻就反手扣住靈音的手腕,言辭婉約地拒絕道,「姑娘,不必了。」
「我只是想略盡綿力。」
靈音向來心善,又想到六爺對她有救命之恩,于是才想施展治愈之術為他療傷。
「得了吧,你自己都帶著傷,就別惦記我了(江山待良辰3章節手打)。」
六爺拍了一下靈音的手,隨即放開,靈音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而右臂始終沒有動過,似乎是不甚靈活。
他雖然身體不好,但是臉上卻始終帶著燦爛的笑容。
讓人覺得,如此……溫暖。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靈音不住好奇起來,剛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听到六爺悠然說道︰「我覺得吧,一直這麼姑娘姑娘的喊你,許是不太好,想問你叫什麼名字吧,又覺得唐突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好呢?」
「噗」
靈音被他的自說自話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靈音。」
她微微欠了欠身,朝著六爺自我介紹道。
「靈音振空洞,九玄離幽裔」,六爺灑然一笑,感嘆道,「好名字,好名字。」
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眉心緊蹙,神情驟然沉著下來,然後勾起嘴角,笑容越發邪魅起來,嘆道︰「來的這麼快,不愧是楚天夕啊!」
他笑了兩聲,隨手將車簾掀開,朗聲喝道︰「停車!」
馬車驟停,靈音不解,只是听到楚天夕的名字,才意識到六爺是發現對方追上來了,她撐著想要起身,卻被六爺左手一橫擋在身後。
「別怕,沒事。」
他轉頭笑得極為自信,靈音覺得身子無力,又跌坐了回去。六爺再轉過頭時,臉上已是肅殺的冷笑,喚道︰「素京!」
「素京在!」
一席黑衣勁裝的男子上前,垂首立于一旁等候領命。
「楚天夕來了,調集飛翊衛,我們去會一會這位王世子。」
說話的工夫,六爺已經起身下車,寶藍色的衣袍一甩,立于風中傲然挺立,竟有說不出的威嚴。
「是。」
素京不多話,領命一字足矣,片刻不做耽擱,當即轉身去了。
「六爺,外面風大。」
菁兒貼心地抱了茶白色披風,上前幫六爺披在肩頭。
早有人牽馬到六爺面前,他翻身上馬,振臂一揮,只听身後馬蹄陣陣,一襲白衣輕甲的騎兵風馳電掣間已然將他和馬車團團圍了起來,戎裝以待,手中的刀劍閃著水一般的寒光。
不遠處傳來吵雜聲,腳步聲夾雜著馬蹄聲,咧咧風中,身著玄甲的士兵仿佛潮水一般地朝他們涌來。
「素京,你的警覺性有待提高啊!」
六爺縱馬上前,他的坐騎是一匹高頭大馬,渾身上下不見一根雜毛,通體雪白,與他的披風同色,一人一馬,在風中幾乎融為一體。
「屬下知罪。」
素京的聲音冷若寒冰,黑衣外罩白色軟甲,手中握著長劍的劍柄,護在六爺身側。
「沒怪罪你的意思」,六爺揮了揮手,笑容絢爛,「要怪就怪我這耳朵靈得有些過分了。只不過,斥候放出去了,消息若沒能及時傳回來,當中肯定是有些古怪的(江山待良辰3章節手打)。」
「六爺教訓的是。」
素京垂首,他確實派了斥候出去探路,但是一個都沒送消息回來。他正想等一等,沒想到六爺已經發現了楚軍的蹤跡。
「我當是誰,原來竟是六爺大駕光臨啊!」
玄甲士兵圍上來站成半弧形,與飛翊衛遙遙對峙。
一騎悠然從當中閃出,錦衣玉帶,赫然正是楚國王世子楚天夕。
「世子過獎了,我不過是恰好路過而已。」
六爺笑得極為優雅,左手一扯馬韁,上前幾步,「倒是世子,如此浩大聲勢地圍了我的馬車,莫非是要攔路搶劫不成?」
「天夕不敢。」
楚天夕在馬上欠了欠身,顯然對六爺甚為顧忌,態度放得恭敬不少。
「冒昧打擾,只想跟六爺討一個人。」
楚天夕微微一笑,抬手一指馬車,「就是六爺車里的那位姑娘。」
「哦?」
六爺眉宇微微上挑,神色不變,笑道︰「沒想到啊,世子對我新娶的侍妾竟然如此有興趣,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世子這麼做,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嗎?」。
「哦?六爺娶侍妾這是何等大事啊,怎麼也不請我飲一杯喜酒?」
楚天夕策馬上前,竟是步步逼近,六爺將披風一抖,絲毫不見慌張,朗聲笑道︰「只是娶個侍妾,怎能驚動世子大駕呢?」
「那可說不好,六爺娶妻,恐怕連少帝都要來敬一杯水酒,又怎麼能少了我呢?」
楚天夕看著六爺策馬而立,一襲翩然白衣,臉上的金色面具擋住了半邊面容,依稀能看到當年縱橫沙場的絕世英姿。
「那好,我這就回去稟報少帝,請他下旨賜婚,到時候,再請世子過府觀禮,可好?」
六爺灑然一笑,想用少帝來壓他,休想。
「既然六爺如此有誠意,我就在晏孜靜候您大婚的請柬。」
楚天夕語罷,揮手一甩,黑甲軍瞬間整齊回撤,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模樣。
「不過……」
策馬走了幾步,楚天夕忽然又轉過頭來,冷笑道,「如果等不到,我也只有如實稟報少帝了,少帝若是怪罪下來……」
「不勞世子擔心,我,自有分寸。」
六爺將手一橫,語氣悠揚,白衣飛翊衛隊一字排開,衣袍在風中簌簌抖動,顯得殺氣十足。
楚天夕知道如果硬拼,玄甲軍要對付飛翊衛會極為吃力,現在還不是硬踫硬的時候。
「我們走!」
他抬手喝道,數百玄甲士兵轉身回撤,楚天夕策馬奔馳,驚起一地絕塵。
「咳咳……」
望著楚天夕的身影去的遠了,六爺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唇間血腥氣極濃,素京急忙翻身下馬,上前攙扶。
「唉,這身子真是不成了(江山待良辰3章節手打)。」
六爺感嘆了句,無奈地任憑素京扶他下馬,菁兒已經上前請脈,確認並沒什麼大礙,連忙將他扶上馬車休息。
靈音在馬車里已經將他和楚天夕的對話听了個一清二楚,心中更是疑惑,這位六爺到底是何方神聖,連楚天夕都顧忌三分不說,甚至連北寰少帝都要給他幾分薄面。正想著開口詢問一番,沒想到六爺回到馬車時,臉上竟然比之前還要蒼白,他無力地靠在軟墊上,見靈音一直盯著他看,于是無奈地笑道︰「我也沒想到,只是騎了一會兒馬就這樣了,真夠丟臉的,是吧?」
靈音安靜地看著他,這人剛剛與楚天夕對峙,言語上絲毫沒落了下風。
可是只一會兒的工夫,他就成了這樣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她對他印象不差,只是萍水相逢,有些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六爺見靈音不答話,于是便干脆合上眼楮,閉目養神起來。
靈音望著他,心中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不忍,于是輕聲開口問道︰「你的內息淤積,氣血不暢,恐怕,不是受了傷這麼簡單吧?」
「哦?」
六爺睜開眼楮,看向靈音,爽朗地挑眉一笑,問道︰「不是受傷,又是什麼呢?姑娘不如說說看。」
靈音見他坦然從容,雙目有神,似乎並不避諱此事,于是也不再顧忌,答道︰「不是內傷,而是蠱……」
巫蠱之術,源于苗疆巫族一脈,由生及死,起死回生,詭異之處,令人防不勝防。
蠱分上下,下者為常,以金蠶、蛇等至毒之物為引,無聲無息之間,置人于死地。上者為幻,以人精血凝聚練就,不傷人命,卻能攝人心魄,亡人魂靈。
靈音自小修習治愈之術,深得大長老的傳授,對于巫蠱之術,也有一定了解。
六爺的脈象中,隱隱有精魂之氣流轉,並非內傷所致,而是中了蠱。
靈音咬著唇望著六爺,他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詫異之色,顯然是心中早就知情,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就听到男子聲音低沉清朗,答道︰「沒錯,是蠱,情蠱。」
「情蠱?」
靈音忍不住一聲驚呼,情之所至,系于心上,化為蠱,這是巫蠱之術中極難的一種。
「是六爺鐘情之人……下的?」
她難以置信地問道,情蠱之所以以「情」字命名,其中的關鍵,就在于只有心中對下蠱之人有情,巫蠱才能入心。
六爺垂下眼眸,笑得無奈,語氣中唏噓不已,答道,「是的,」
他的眼中仿佛有星辰般明亮的光一閃即逝,仿佛想起了什麼人。
靈音見他有瞬間晃神,知道他定是想起了那個女子,此時此刻情蠱依舊存于他體內,而且仍有效力,就證明他的心中,依舊對她有情。
但她卻狠心對他下蠱,毀去了他一身武功。
到底是怎樣的因緣際會,造就了他們之間的恩怨?
只是看到六爺面色蒼白的模樣,心中不知道為何竟然有莫名憤怒。
靈音將食指與中指一並,頓時白光縈繞,猛得朝著六爺的胸口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