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大夫人眼楮一亮搖了搖頭道︰「這是娘疼愛我們這些小輩才這麼說,可是我們也不能委屈了您啊,您看這謙兒媳婦才進門,連酒席都沒有擺過,便要到鋪子里去幫忙了,還把雪兒留在了宋家,可見宋家如今人手也是不夠的,其實別說是雪兒了,咱們都是自家人,只要謙兒一句話,明兒個我便能讓荀攸也去宋家鋪子幫忙的。」
剛說完,大夫人又覺得自己的話說大了,忙轉回來道︰「當然了,荀攸毛毛躁躁的也幫不了什麼忙,也是去跟他表哥學做生意罷了。」
「表弟一人管著江家的產業已經繁忙,怎麼好勞動他再去我們鋪子幫忙,學做生意便更談不上了,我自家的相公還能不曉得,沒事都整日的掉著張臉,沒得讓表弟去受氣的。」卿青可沒那麼好說話,三言兩語便把大夫人的意見駁回去了。忙子夫不。
可是她畢竟年輕,沒有听明白大夫人話的精髓,只見她臉上的笑意減了一份,轉回去在軟榻左側邊的直方交椅上坐了下來,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才淡淡的道︰「青兒說的也倒是,只是青兒也看見了,這時近年關了,外面的鋪子且不論,我這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還沒有理清呢。嫣兒和妍兒都被我寵慣了,坐不住,妍兒自家房里的事還沒有料理清爽呢,說起來平日里也只有雪兒得力點能幫的上我的忙,可是如今••••••」
話說到這里,大夫人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明了了,那就是要不你宋家就帶著江家一起富起來,這樣江老夫人也有好日子過,要不你就讓江荀攸去參合宋家的生意,讓江家掙點錢,這兩條隨便一條都行,如果都不答應的話,那對不起,江雪不能留你們家了,你得馬上給我送回來,我還用的上呢!
大夫人敢直言不諱的跟卿青這麼說,說白了也就是看她是新進門的小媳婦,沒把她當一回事,若是宋夫人和宋之謙來了,她就算有這個心,也指定不敢這麼直白的,這一點,旁邊三位抱著看好戲心情的小姐們曉得,一臉惶惶不安的江老夫人更是曉得,作為當事人的卿青便更曉得了。
也正是因為曉得,卿青才覺得心中氣憤難平,這大夫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只要一個不滿意便甩臉子了!可是這樣一來她便更不會答應大夫人的條件了,說到底大夫人還不是佔著江老夫人在哪江家,宋夫人還要仗著她伺候著將來夫人,所以才敢這樣越來越囂張了嗎?
卿青低頭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大夫人見狀心里一陣得意,再怎麼說她也是在娘家斗過姐妹,在婆家都過姨娘,還依然屹立不倒的女中豪杰,就卿青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她還真沒放在眼里。
不過眼下卿青沒有滿頭大汗、坐立不安已經讓大夫人有點意外了。
「這事,我還是得回去跟娘商量一下。」卿青沉凝了半晌,最後抬起頭來開口說道,眼里卻帶著點點閃亮。
大夫人對卿青眼里疑似眼淚的東西一點也不奇怪,反倒覺得這樣才正常,畢竟卿青是剛進門的小媳婦,不管怎麼樣,哪能得罪了夫家的親戚了。推說回家問宋夫人也是正常,眼下宋家不是還是宋夫人當家嗎!
「好吧,這事你也做不了主,自然是要問過你婆婆的。」大夫人大方的說道。
「那便多謝大舅母了。」卿青含淚對大夫人點點頭,轉頭望著江老夫人,眼楮猛力的眨啊眨,像是要把眼楮里的淚水逼回去,卻不曉得掉了一滴下來,忙用手中的帕子快速的擦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對她老人家笑道︰「外祖母,听茹嬤嬤說您最近又犯了胃寒,我听人說胃寒最不能受涼了,一點生冷的食物都吃不得,正好我們府里最近返修了一次,因為我婆婆也是體質偏寒,大夫說不能受寒,相公便讓人在屋子里的地上都埋了地龍,一燒起來屋子里暖烘烘的最是舒服了,今年的冬日說起來也真是夠愣的,外祖母這般年紀了如何能受得住,若是你願意的話,就上我們府上住幾日吧,等過了冬,我們再把您送回來。」vr3s。
多麼貼心的孩子啊,自己受了氣,還記掛著老人家的身體,江老夫人望著卿青的眼神瞬間便憐惜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應下,「你是個好孩子,外祖母曉得你孝順,只是外祖母在這屋子里住慣了,不想動彈了。」
江老夫人的回答幾乎跟大夫人料想到的分毫不差,所以她才能一插一句話的讓江老夫人自己回答,只一臉淺笑的在一旁看著,反正她和卿青的那一戰已經結束,諒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了。
三位表小姐因為心里都有事,自然不願意開口,都在一旁當看客。
卿青也料到江老夫人會這樣回答,要是這麼容易便能請得動江老夫人,那江家早就沒戲唱了。所以听見江老夫人的回答也不喪氣,卻垮了臉,道︰「其實青兒也曉得老太太會這麼回答的,可是青兒還是想問問。」
「青兒為何這麼說?」江老夫人好奇的問道。
卿青的表情又適時的悲戚了一分才道︰「老太太您是不曉得,青兒在家的時候時常听到婆婆念叨老太太的好,說自己這麼些年了,也沒有在老太太面前盡過孝,過去還是沒條件,如今有條件了,原是想請老太太到府里來小住幾日,好盡盡做女兒該盡的孝道,可是老太太卻執意不肯,讓她深感遺憾。每日都惴惴不安,想來將來百年之後,也是不能安心的。」
「明君真的這麼說了?」江老夫人顯然是被卿青說的話感動了,想起上回宋夫人來的時候,也是三番兩次的要請自己過去住的,是自己固執一直沒有點頭,沒想到她卻有這樣的心思,想著自己早些年因為柔弱,也害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吃了不少的苦,眼楮不由的紅了起來,內心也開始動搖了。
「老太太明鑒,青兒焉能誆騙老太太不成?」卿青一臉真誠的望著江老夫人。
江老太太豈是真的懷疑卿青,根本沒有看她真誠的臉便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曉得明君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和謙兒也是好的,只是我畢竟是江家的人,就是死••••••」
「老太太您想多了,如今您身子骨還硬朗,何必想這麼些?」卿青忙說道,「況且恕卿青無狀,就算老太太百年,難道江家能不承認老太太的身份?不是嗎,大舅母?」
大夫人正要搶白,被卿青一句話問過來愣了一下,身為媳婦,自然不能說不能,若是說能,如今江老夫人已經動搖了,恐怕只要她一點頭,她老人家便會收拾行李上宋家去了,那往後她還怎麼借著由頭向宋家要東要西的?
經歷了大風大浪,沒想到竟然在卿青這條小陰溝里翻船了,大夫人不甘心了,搜刮心思,終于鎮定了下來,道︰「青兒說的甚是,老太太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江家的人,百年之後也要在江家的祠堂里受後世香火的••••••」
「老太太您看,青說的沒錯吧!」像是曉得大夫人後面還有個但書一樣,卿青還沒等大夫人接下去便馬上轉頭一臉天真的對江老夫人說道。
大夫人自然不甘,沒等江老夫人點頭便站起來開口道︰「只是如今已經到了快過年的時候,老太太不管怎麼樣也要在家里過完了年再去大姐家吧!」
只要拖過了今日,等卿青一走,大夫人定會給江老夫人洗腦,這一點卿青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她要麼就今日便把江老夫人帶走,要麼便失去江老夫人,連帶著江雪也失去了,這麼一來這麼回去見宋夫人,所以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舅母,這怎麼能成呢,如今只是天氣寒涼還未下雪,外祖母的胃寒就犯了,若是下雪,那外祖母的身子不是會更難受嗎?與其讓她老人家在江家耗著,為何不讓她老人家去享福呢?」卿青抬頭望著大夫人說道。
這下大夫人頭大了,若是不讓江老夫人去宋家,便是讓她老人家在江家遭罪,攔著她來人家享福,這不是不孝嗎?過去她再怎麼刻薄江老夫人也是在內宅里,不會傳出去,現在可是有卿青在場,她可不敢擔這個不孝的罪名,她還有兩個女兒要嫁人呢,若是讓人曉得她們的娘是這樣的人,那還要她們怎麼做人?
大夫人啞然,徹底敗下陣來,這才想起自己的兩個女兒還在,平日大女兒江嫣是最有心計的,如今怎麼一句話也不說,忙回頭去看江嫣,卻見她只低頭灰著臉,連直來直去的江妍也不聲不響的低著頭,心中便納悶起來。
就在大夫人分心的時候,卿青又一臉可憐的晃了晃江老夫人的手,這下連一旁的茹嬤嬤都看不過去了,也幫著說項道︰「老太太您也真是的,謙少爺的媳婦兒都這樣求您了,您怎麼能硬的下心腸呢,況且大小姐那份孝心也實在難得,您只當成全了她也得去那住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