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去嘴角的黑血,山羊胡子啐了一口血沫,得意地看著帝堯天在縛靈網里掙扎。
「我說帝堯天,你千算萬算,算不到我會把宗主的縛靈網給借來吧?」
帝堯天暴怒,狠狠地瞪著山羊胡子,凜然道︰「你若是敢從我這里帶走一人,我定然讓你死無全尸!」
「哈哈哈……困獸而已,有何懼之。」
蹁躚和驚鴻護在古凝身前,主人交給的任務他們沒有做好,現在是萬萬不能再有什麼疏漏。警惕地看著山羊胡子的一舉一動。
古凝只是站在那里,看著縛靈網里那個不斷攻擊的黑色身影。
他這麼維護,是因為她能帶他離開這里嗎?還是因為她是他的客人?他領土上的座上賓?還是……
「我說古姑娘,跟我走吧?」
山羊胡子虛施一禮,其勢在必得的虛偽嘴臉讓古凝惡心。
古凝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山羊胡子,那種淡漠,清冷,像是對萬物的憐憫更像是對萬物生滅的冷酷。她把山羊胡子定位成死人。
這樣的眼神和帝堯天剛才看他的樣子一模一樣,莫陽心里惱怒,口中一道法決念出,縛靈網陡然縮小,灰氣彌漫,網中的帝堯天的防御劍陣慢慢縮小,光影也有變淡的趨勢。那灰氣似乎有腐蝕的功效。
「主人……」
驚鴻、蹁躚不敢離開古凝半步,只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帝堯天在網中掙扎。如果憤怒和痛恨可以殺人,那山羊胡子絕對死了幾萬遍了。
帝堯天還在攻擊,一道冷哼傳出︰「哼!莫陽,不要在這里狐假虎威。宗主借給你的不過是一個縛靈網分體而已!出不了一個時辰,這網就會消失。你當我帝堯天是小孩子好哄不是?今天,我若活了,你就做好死的準備!」
他這是在告訴她,不要答應撐住一個時辰嗎?古凝無聲地抿了抿嘴笑笑。
眼見到這樣,山羊胡子知道這個分體遲早要被看出來。那只能把法決催發更大去賭一把,賭這個女子會為了救網中的帝堯天而跟他走。
雙手結印,縛靈網簌簌發抖,灰氣彌漫聚攏包裹。隱隱听到網中帝堯天的隱忍的冷哼。蹁躚再也看不下去,回頭丟給古凝一個憎惡、痛恨的眼神,沖殺向山羊胡子。
眼見著蹁躚出去了,心中本就大急的驚鴻也緊追了出去。兩人與山羊胡子纏斗在了一起。但是,一個靈師初級一個靈者九級頂峰的人怎麼可能是靈師四級頂峰的人的對手?不消半刻,兩人就已經嘴角帶血。
「夠了!」
古凝淡漠的開口,聲音不大,但廳中的人都听到。
山羊胡子眼中的貪婪毫不掩飾地涌出,而蹁躚驚鴻也紛紛停下。
「古凝,你若隨他走,我來日便連你也殺了。」
淡漠的話從灰氣中傳出,不高不低沒有絲毫氣惱,似乎這是個事實,似乎他真的會那麼做。
古凝燦顏一笑,似乎整個廳堂都隨著她的笑容而更加亮堂。
她古凝最不喜別人威脅,並且那人是救了他的人。既然山羊胡子想要,那便毀了也好。
而山羊胡子和蹁躚、驚鴻的心里都忍不住一跳。他們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不好的事……
這時古凝不急不緩的拿出一株魔化靈芝。這個魔化靈芝,活人吃後一身修為盡失,體內生機全部魔化,不久後月兌離,成為惡靈。
看到此,山羊胡子急了,她這是要變惡靈!趕忙加手印,開口吼道︰「女女圭女圭,莫要拉上帝堯天陪葬!」
但是,那個靈芝已然被古凝吞到了肚子里……
山羊胡子面上一滯,嘴角發抖,他如何也料想不到,這個女子竟然要毀了自己!
一道黑色的力量從古凝的口中綿延開來,很是霸道地沖擊在體內,攻城略地。滲入骨髓的疼痛讓古凝嘶叫出聲……
啊……
听到此,帝堯天再無他顧,大吼一聲,一個翠綠的火焰從靈魂深處慢慢灼燒。滲入靈魂的疼痛陣陣襲來,帝堯天咬著舌尖守住靈台清明,真真切切地感受著靈魂燃燒痛感。磅礡的靈力從丹田內開閘而泄,氣勢不斷攀升。無形的威壓從縛靈網中噴泄出來,驚得山羊胡子眉毛直跳。帝堯天這是要……
來不及山羊胡子細想,一道璀璨的光華沖天而起,斜劈而下,縛靈網寸寸斷裂。璀璨渾圓的氣浪沖擊而來。
轟……廳堂上的物品被震碎成礫粉。銀發飄飄,帝堯天袖袍一揮,一個氣浪直沖山羊胡子面門,他整個人被凌空拋起,狠狠地撞到柱子上。幾口黑血從山羊胡子口中噴出。
如今帝堯天燃燒靈魂雖然只能支持兩個呼吸,但是目前他莫陽自己也深受重傷,且不說打不打得過那兩名狠將,只看那女女圭女圭已經吃下魔化靈芝,整個身體死氣環繞,斷不能再恢復。
想通這些,山羊狠狠的看了一眼帝堯天和古凝,拼著再咳幾口血,慌忙逃命。
蹁躚,驚鴻二人顧不上去追莫陽,忙跑向帝堯天。
此時帝堯天面色慘白,身體在瑟瑟發抖,撐著身體的巨劍光華不再似乎是一塊廢鐵了。
「主人……主人你怎麼能燃燒靈魂?」
蹁躚注意到帝堯天靈魂虛弱不堪,心下著急喊了出來。
帝堯天無視,跑向古凝,擁入懷中。
嬌女敕白皙的臉上如今忽明忽暗,死氣一點點從體內滲出。
帝堯天心下氣憤,她怎麼能整個吃了!
古凝疼的毫無知覺,只隱隱听到「燃燒靈魂」幾字,心下駭然。
這人怎麼會?定是她听錯了,定是她對他有大用處……
啊……
黑色的力量似乎覺察到霸道地沖擊起不到大的作用,反而陰柔起來,如同蛆蟲一般一點一點啃食,每一口都是噬骨入髓的疼痛,每一口她的魂魄似乎都要消減幾分。古凝似乎能听到自己的靈魂消減,血液流失,生機盡散的聲音。
帝堯天氣急,但也不能幫上什麼忙。這種轉化只能古凝自己挨過去。這時縮在後堂的四腳蛇跑了出來,看到古凝的樣子,它也著實嚇了一跳。不敢言語只是靜靜的呆在一旁看著。
古凝突然能看到自己,看到自己躺在帝堯天懷里。都說人在死之間靈魂離體可以看到,難道她要死了?
那人銀發傾灑在他的肩頭,眉頭緊緊皺著,面上是無力、是無措、是無奈。他在氣惱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麼?
古凝抿嘴一笑,只是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一個光點從胸口出發,一點一點將那些黑色的力量往外推擠。而另一個光點熠熠而閃,穩穩地守住靈台。不讓黑色力量侵入分毫。
這就是她身體里的東西嗎?
隨著兩個光點的出現,一張綠網也隱隱在古凝的身體中閃現。三者齊力,共同抵制。但是怎奈何這個空間本就死氣環繞,稱了黑色力量的意,倒是佔在上風。
古凝注意到她體內的經脈有兩處堵塞,把她的身體分成兩半。現在看來似乎這些個黑色力量也不能奈何那些堵塞。輕輕皺了皺眉,再看眼下的局勢倒不如……
拿定主意,漂浮在半空的古凝,試圖聯系躺在帝堯天懷里的。好在光點把靈台守得夠穩,沒被侵蝕一點。身體還能支配。只是這一支配,那種蝕骨入髓的疼痛再次襲來。她引導著身體內正在攻伐的光點和綠網,一點一點往左半身聚攏。起初似乎這個光點和綠網不大願意,但隨後竟然忙不迭地聚攏到左半身,生生把左半身的黑色力量吞噬。
綠網和兩個光點,完全佔據左半身,登時,原本分散的綠網更加密集,完全覆蓋了古凝左半身整個經脈穴道。反觀右半身,黑色的力量已然完全佔據她的身體。但由于經脈堵塞的阻隔,兩股力量竟無法逾越半步!聚攏起來的黑色力量雖然很多但是也無法進入靈台半步,便也放棄攻擊,退到右半身內。試想一個光點就能抗衡整個身體黑色力量,如果這點靈台都守不住豈不太可笑了?
兩股力量分別聚攏在左半身和右半身,由于所佔方位小了,分散的力量得以聚攏,凝練,一點一點改造著它們即將長期生存的地方。但由于古凝經脈的兩處堵塞,兩股力量無法在她體內循環。但它們似乎找到了出路,用一種極其雜亂奇怪的方式一點一點循環著。如果細看,可以看到這些力量竟然將除了大的經脈以外的細小脈絡也逐一疏通,隱隱的兩個半身竟自顧自開闢出一個循環系統!
古凝的體內似乎有了兩道靈力循環。而原本寄生于體的靈魂也分三而據,一魂三魄佔據左半身,另外一魂三魄佔據右半身,剩下一魂一魄固守靈台。
古凝面上不再明暗不定,漸漸穩定了下來。臉上也沒有痛苦的神色,一片安詳,像睡著了般。看到此,帝堯天松了口氣。吩咐趙姨將古凝送回她的房間。
「主人。」
蹁躚,驚鴻跪地請罰,帝堯天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開口道︰「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主人!」
驚鴻、蹁躚驚恐地抬起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當初帝堯天初來這里剛轉化成惡靈,拼著性命把他們救下,給予信任,不定契約。雖是主僕卻從未虧待過他們。
帝堯天看著眼前兩人,他們也是救主心切。便丟下一句「若有下次,自裁跟前。」的話不再理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