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里，仍舊是空無一人。我走了進去，總覺得今日寢室同以往，我兀自以為是門窗緊閉的因由。
于是走上了陽台，推開窗。窗外的喧囂如水，汩汩流進。
深深吸進一口窗外冷氣，覺得心曠神怡。
「誰？」有聲音從室內傳來。
我心底一震，是杜夫，她何時回來的。
我走了進來。陽台上的玻璃門在我身後一關一合。杜夫已經在床上坐了起來。被子緊緊包裹著她的身體。
看到是我，她說，「季詞，能上來陪我坐會兒麼？」
在床上擁被而坐的杜夫，憔悴不堪。這幾日她究竟遭遇了什麼？
我月兌了鞋子，爬了上去。她展開了被子，連同我一起環了進去。接著，一把抱住了我。開始嗚咽。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杜夫的身體。沒想到面上看起來很健碩的她，實際上竟是如此的瘦弱。像是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在風中抖抖索索。
想要推開她，但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我不忍心留她一人。
「季詞，我失去了我的母親。那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借錢也是為了這個麼？我不覺思忖。她的淚水大顆大顆的落在我的肩膀，液體的溫熱。
「季詞。我不能言說這種痛。我一直努力，一直努力，都只是為了能讓她開心。她為我的未來，耗盡心血，卻未來得及看一眼，就這樣走掉，留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才好？」
「季詞，這世上沒了她，于我而言已是冰天雪地。」
我不能對此說些什麼。在這個背景一樣的女孩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光景。人是無法說服自己的，所以，我無法安慰杜夫。言語的不足，用手勢來彌補。
于是我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然而此時眼角余光中，有人在一動不動地在床下佇立。
正眼看去，才知是炆汶。只是她何時站在了那里，為何一直沉默，不肯說話呢。
意識到炆汶存在，杜夫飛速的擦干淚，推開我。她仍是不習慣被人看到弱點。
我緩緩的下床來，帶著肩頭大片的淚漬。陽台上飛一吹，些許刺涼。
炆汶僵直的立在那里等我下床，表情全無。待我將自己收拾妥當，她才突然走了出來，遞給我薄紙一張。
我展開，駭然。那張紙上觸目驚心的寫著，遺願清單。
閃電在晴空中劈了下來，烏雲聚攏，蒼穹原來是可以這樣的驚悚。狂風大作，不時暴雨傾盆而下。我走出陽台，關上窗。趁虛而入的雨水刮了我一臉。
炆汶在暗下來的寢室內，哽咽著，「季詞，我不該瞞你。我本就是活不長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