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離開那個怪兄妹家。總感覺怪人住的地方,陰氣森森。
更重要的理由是,我在這里一連幾天都沒有再听到那個聲音。
既然如此,留在這里于我而言,再無意義。于是,我像是偷油吃的小老鼠,賊眉鼠眼眼光六路耳听八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確是有些鬼鬼祟祟竄下樓梯。
現在是午夜二點,鬼才不睡覺。
「你在干嘛!」
黑暗中突然傳來人聲。我一驚,腳下一滑,人就乒乒乓乓地滾了下去。
怪男人打開了燈。他雙手事不關己地插在口袋中,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在他面前狼狽地摔了下來。
這個陰冷的怪人。我恨他。
眼楮拒絕突然的光明,竟有了些許刺痛。但是,仍舊能夠感覺到怪男人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跟昨侖截然不同,身上沒有任何味道。他的周身像是包裹著一層看不見的物質,無時無刻地過濾著來自體外的一切氣味。
「你還真擅長弄傷自己。」
就在我胡亂猜想的時候,他已經俯,抄手抱起了我。
「喂喂喂,放手,放手。」
我手腳並用,堅決拒絕他的援助。
可是他的手臂比我想象中的強壯有力,我的掙扎就像是小螞蟻的健美操,遇風就亂了陣腳。
「女人果真還是要遠觀。這麼近地看你,發現你長的更難看了。」
他一點都不在意我的不安分,反而有余力對著我的相貌評頭論足。
雖然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不介意,但是,我失敗了。
「你會付出代價的。」
我陰笑。跟怪人一起呆久了,我也會陰陽怪氣。
「你的絕招,我都知道。咬人,踢人,還有什麼。」
他明顯地輕視著我。
但是我的絕招?他已經嘗試過了麼?雖然他頭疼了,但是,我自己卻破天荒地失控了。結果呢,自己疼得死去活來。看來,這個人對我的絕招有抗體。這麼說來,我對他束手無策了。我的天啊。怎麼可以這樣。
「你呀,只是會嘴上逞強。」他做出一副對我了然于胸的樣子,語氣卻略略地帶著些寵溺。這樣的語氣,對我來說,新鮮得不真實。
「啊!」一聲尖叫從二樓傳過來。
他皺起了眉頭。
「哥!哥!」言之早早驚慌失措的聲音。
听此,他果斷地一松手,將我整個人直直地摔到了地上。這個人渣。
現在那個人渣現在也火急火燎地上樓了。對于言之早早這種女孩,救命之類的,無非是在臥室里發現自己的玩具壞了,或者是自己的零食被人動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言之濤濤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呢。怪人就是怪人。
我勉強支起自己身心俱疲的身體,走向樓去。就算是怪人。但是終究不算是壞人。去看看吧。
到了二樓,我看到了言之早早可憐楚楚地緊揪著言之濤濤的胳膊,而兩個人的目光,都一律地指向了床下。
床的下邊有人麼。
「被發現了嗎?真糟糕啊。」從床下傳出的聲音。看來床下人很困擾。
「出來吧。」言之濤濤走上前去。
「男人的聲音?真倒霉啊,某非我進錯房間了?但是剛剛明听到是女孩子的聲音呢。」床下的不速之客是在自言自語麼?但是這自言自語的聲音未免太大了。某非,他以為別人都是聾子麼?
言之濤濤沒有再多說了。他平靜地走上前去,將一碟糕點推了進去︰「潛伏這麼久,餓了吧,請用餐。」
有這樣對待竊賊的麼?或許是偷窺者。或許,但是不管怎樣,不聲不響地潛伏在別人床下的人,不會是好人。
對待賊人也要這樣文質彬彬的麼?怪人。
對于這種不合時宜的關懷,正常人誰會接受。但是,能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進入別人房間的人,不會是正常人。
「謝謝。」床下人接受了。
這是多麼扭曲的對話。
屋子的主人對著闖入自己居室的身份不明的賊人招待備至。而賊人也心無城府地接受了。
闖入怪人屋子的賊人也是怪人。
我果真還是還是要離開這里。
但是,言之早早的表情怎麼會如此開懷。陰謀得逞的感覺。那個糕點?
果然,床下的賊人開始叫疼︰「真糟糕!肚子疼起來了。」
我擦擦汗,這麼天真無邪的賊人順利地勾起了我的同情心。遇上了這樣的兄妹,我必須和他是同病相憐啊。
床下有了動靜。疼痛難忍的賊人手腳麻利地竄了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個比較帥氣的男生,但卻是一副完全沒長成的模樣。而且,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他?
「廁所?廁所在哪兒?」他一臉痛苦。
我趕快地給他指了指。
他捂著肚子沖了進去。
言之濤濤與言之早早恍然大悟地看向我。
「喂,為什麼那樣看我?」
「原來是跟你一伙的。」言之濤濤若有所思。
「哥哥,下次再帶人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帶些正常人回來。」言之早早開始抱怨自己的哥哥。
但是,身為怪人的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不正常。不過,這樣的話,我在心底說說就好。至于說出口,我還是珍惜生命的。
「我不認識他。」就辯解這一句就好了。
「哦。「言之濤濤扭過頭,不再看我。
「切。」言之早早目光灼灼。
我的辯解失效了。我知道就是這種後果。
廁所的門打開了。
言之濤濤轉身離開︰「好好培訓培訓你的同伙,我去睡了。」
言之早早在身後不依不饒︰「哥,我要跟你睡。」
「不行。」斬釘截鐵。
「哥,有這樣兩個變態,我怎麼睡啊。」言之早早展開了撒嬌攻勢。
言之濤濤回過頭,湊近言之早早︰「我親愛的妹妹啊,晚安。」
說吧,絕情走掉了。
「啊拉拉,太好了啊。有兩個美女!」從廁所出來的男孩喜形于色。
言之早早怨恨的眼神讓我毛骨悚然。
「美女,嫁給我吧。」男孩湊近了言之早早。那個垂涎三尺的表情,言之早早會發飆的。
她竟然笑眯眯地答應了。
不過,真相很快水落石出。只見言之早早走到窗邊,拉開了窗戶︰「跳下去,證明你愛我。」
男孩錯愕,他不無擔憂地看了看窗戶,咕噥幾句,又回頭對我審視了一番︰「果然還是這個好一點。只是二樓,跳下去不會死的。不過,還需要確認下。」
心理活動表露無遺。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這個男孩。
「只要從這里跳下去,你就會嫁給我嗎?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會嫁給我嗎?」。他不厭其煩地確認著。
言之早早笑,點頭。
「那摩天大人下樓咯。」單手撐窗,翻身跳了下去。
我來不及驚叫,言之早早已經死死地關上了窗戶,之後是再次是看到垃圾的表情看著我︰「你要呆在這里到什麼時候?」
窗戶那邊沒有任何情況。
我擔憂不已,那個男孩怎麼樣了。雖然樓下有著積雪,但是,積雪不能積德,男孩肯定是要廢了的。
而且那個男孩,我肯定在哪里見過。
言之早早心安理得地上了床,而且還完全無視我的存在,關掉了燈,黑暗中不忘交代我︰「離開的時候,關上門。」
沒辦法,我拖著我的弱弱身軀走下樓去。
此時,門鈴聲在寂靜的樓下,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