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簽售的命運師 第七十章 蘇醒

作者 ︰

面對咄咄逼人的冰閽,我左右為難。不知是該跟他說出實情,還是繼續隱瞞下去。

「老娘不想說!」我虛張聲勢。

冰閽再次逼近我,眼光犀利洞察,手指鋒利如刀,無情插入我的心口。

「啊————」我抱住他的手,表情疼至扭曲。

「你體內的靈香,又是誰的?」他的表情凌冽,身體內急速蔓延的冰凍,刺痛不用以往。他是在動真格。

靈香,是魂靈間用于辨別對方的一種標示,不同魂靈根據各自靈力的不同,味道也就天差地別。也許,最起初我聞到的靈香,是來自于昨侖身上。只是當時的我,對于這些尚一無所知。鷹殿的記憶幫了我一大忙。

現在我麻煩了。

冰閽就劍拔弩張地站在我面前,他的手指還貫穿在我的心口,體內游走凝結的冰帶大面積地擴散著。沒想到,初來乍到就遇到了這個一個瘟神。

「這是老頭子要的人,老娘豈能隨隨便便就給你?」

冰閽一笑,手指緩緩由我體內抽出︰「一口一個老頭子,你對老頭子的忠心還真是讓我感動呢。不過,既然忠心,那就更好辦了。」說完,他雙指夾了一只鳥羽,鳥羽的尾端火焰深藍。

鷹殿的身體明顯地顫動著。

我趕快尋找出相關記憶。

在死沼,所有的魂靈大致分為四級。最高層為冰閽口中的老頭子,即是當年殺死了君上的弟弟。傳說中他的靈力無人可敵。雖然真實面目從未被人見識過,但是,幾乎每個死沼的魂靈卻都無條件地對此深信不疑。再一層即為死沼的四大執行使。分為東郡,西平,南郎,北風。東郡為執行使鷹殿。西平為執行使鬼媒,南郎為執行使冰閽,北風為執行使清音。除去清音,另三個執行使我們都打過照面。執行使之下,即為卒人。是為執行使服務並管制流魂的守衛兵。最下層的就是我所見的與尋常百姓幾無二致的流魂。若見了執行使需行大禮,見卒人需退避一步。在死沼幾乎沒有任何地位。

而上級向下級傳達命令時,即酯化自己的靈香,附著到鳥羽之上,鳥羽因傳達者級別的不同,因而呈出不同色澤。明黃色為卒人的命令,稱為訣。土黃色為執行使的命令,稱為裂。而深藍如大海,則是老頭子的口諭,稱之為,淵。也就是我眼前所見的鳥羽。火焰深藍。淵。

而冰閽為何突然拿出了淵?老頭子究竟想要做什麼?

待到鳥羽燃盡,我明白了。

老頭子命令鷹殿將我轉交于冰閽,並開始執行另一個秘密任務。

那個任務……

「怎麼會??」我攤開手掌,淵的碎片跌落于上。

冰閽探手捏過我的手中的渣滓,放置鼻尖,輕輕一嗅︰「東郡執行使的忠心難道只是潤唇膏嗎?過一過就完事了?不過,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很不願意接受這個命令呢。」

我呆立原地。

「違抗老頭子命令的後果,很可怕哦。」冰閽繞到我身後,一點都不善意地勸誡。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若是說出,定然會將冰閽也牽扯其中,但若不說,這關如何過。

「那個——再見!」說完,我一溜煙地向前奔。

不管怎樣,走為上。

我就這樣竭盡所能地開始了奔跑。只是,轉過一個路口,直直就撞上了人。

抬頭一看,冰閽。

「看來年齡的大小不能決定智力的高低。鷹殿你的單純度跟那小巫女有得一拼。」冰閽似笑非笑。

「什麼?竟然說我單純??」急火攻心,竟忘了鷹殿的口風。

還好冰閽沒有發現我的紕漏,他只是專注于自己的目的︰「交出你體內的季詞。」

要我交出我嗎?怎麼可能。

「要老娘交出她可以。」我心生一計,「不過,有一個條件。」

「你是挑戰我的耐心嗎?」。冰閽皺眉。

「這條件,只是老娘給小女巫的一個恩惠罷了。「我暗暗捏著一把汗,「把她交給老頭子之前,讓她見一見那個命運師。」

冰閽眼神一變︰「見一見命運師?」

「這對于掌管死沼極地的南郎來說,只是一個口諭而已。怎麼樣?你該不會忍心拒絕你口中聲聲掛著的女神吧?」連這些我都用上了。果然我對我自己的善良還是太高估了。

冰閽莫測高深地笑了。我心底不禁一寒,憂慮他會看穿。只是,這憂慮只是片刻,片刻後,他點頭答應了。

極地是死沼不受死沼法度調配的魂靈的懲處之地。在鷹殿的記憶中,那里是由南郎執行使冰閽掌管,閑雜之人,從未涉足。即便是鷹殿也只是進入過數次而已。那數次給她的記憶,除了陰寒之外,別無其他。

「請。」到了極地,冰閽對我做了邀請的姿勢。

看守極地的卒人,見了冰閽,恭敬有加。我隨著他深入這愈來愈陰冷的地方。有水滴之聲,倏忽入耳。

「喜歡這里嗎?」。一直默默走過我身前的冰閽,忽然出聲問我。

「不喜歡。我喜歡陽光的地方。」話一出口,我意識到自己又出現謬誤了。所幸的冰閽並未听清楚,他回過頭︰「什麼?」

「老娘喜歡!這里的味道真的是太好聞啦!」我嚷嚷著。實際上這里充斥著腐臭。

「你果然惡趣味。」冰閽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頭頂一滴汗。好險。

極地不愧是極地,冰寒入骨。牢籠為冰制,受罰的魂靈們被牢牢地凍結在其中。我目睹魂靈受苦百狀,心生惻隱。

「為什麼要把他們關起來?他們犯了什麼樣的罪?」

冰閽沒有回頭︰「東郡執行使今天出人意料的有些多舌。」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深刻地責備著自己的好奇心。

「不過這些何必我解釋,東郡執行使您親自來試試不就知道了,我這個建議如何呢?」冰閽的話綿里藏針。

我緘默,跟在他身後。冰塊折射的光,四面八方地映照在我前方的男子身上。我抬起頭,他的背影,細細長長,及至不可清晰。

「到了。「我正出神,冰閽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我趕忙上前,努力辨認,冰塊中卻空無一人。

「人呢?人呢?」我焦灼地側頭看向身後的冰閽。

一回頭,冰閽卻探手推了我進去。我跌跌撞撞地摔了進去,大驚失色︰「冰閽!你要做什麼??」

冰閽卻容身進來,冰塊迅速地凝結封住了入口。

藍色光暈下,他的臉凶狠如獸。

「出來吧!」

他果然識破了嗎?但是,如若識破是我,何必如此大動顏色。

「那個命運師早就逃走了,對于這點,身為執行使的你也同我一樣清楚。」他說著逼近我,無知 開罩定了我的頭頂,「說,你到底是誰?」

我的頭頂,痛如刀刃碎裂,于此同時的是,我的體內的魂靈開始哀鳴。

不是鷹殿,鷹殿的魂靈已經被入侵的冰塊凍結。是我體內的某個角落,人魚母親的怨靈,幾乎都可以听到她低沉的喘息聲。

「啊—————」我不由自主尖叫起來。

一股力量在我體內推動著我,這尖叫聲罡風呼嘯,冰閽銀色長發面風飛揚。他神色無改,只是身形晃了幾晃,但是手指安定著我的頭顱。

但是,隨著尖叫,體內涌出的力量翻倍增長,冰閽的手指力道減弱。終于,他被彈開在地。周身的冰快消融,一地清水。

冰閽臉色驚變。

他迅速地豎起食指,食指開始燃起土黃火焰︰「關閉極地所有出入口,並通知老頭子,說麻煩來了。」

他的話剛落,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扼住了他的頸脖。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我的強力下臉色漲紅,呼吸困難。

「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閽在我的強力下呼吸艱難,臉色逐漸漲紅。

「說什麼對不起,季詞……對不起你……的該是我。當年沒有……有保護……咳咳保護好你……現在還是……太弱了……」我的手指卻愈加用力,他的表情更為痛苦。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當……年,要不是我……我太弱了,怎麼會……會讓她將你搶走……這些年……很痛苦吧。背負著她……會很艱難吧……」冰閽的臉色越來越差。

我的力道卻也越來越大。

我不想這樣。我不能這樣。但是,我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請你輕些力。我不是你的傀儡,你也不會是我的命運。

「放手啊!」我對著體內的怨靈哭叫。

但是,怨靈的尖叫聲源源不斷地涌向我的喉嚨,力量成為了毀滅的劊子手。我將親手屠殺冰閽嗎?

我試圖咬緊牙關,咬住舌頭,但是尖叫聲氣貫長虹,我的阻擋毫無意義。

為什麼自出了罪城,她就這樣不安分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驀然想起在罪城那個維尼小熊。莫非,是因為我丟失了那塊布嗎?

「鷹女乃女乃——」鬼媒突然出現在了我身後。

自從與我分離,他便來了極地。這里是他的成長之地。鷹殿的記憶里,鬼媒初來死沼,也是頑劣異常,不肯服從命令,因而被打入極地,在極地成長為卒人,最後再到執行使,鷹殿對他的照顧,不可磨滅。眼見鷹殿的手扼住了同伴的脖子,他不肯相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迷茫。

此時我的身體出現了異常。被冰凍的鷹殿因為冰閽冰力的減弱,漸漸地掙開。

在我松神的那一瞬間,她佔據了自己的軀體,並沖著尚未醒悟的鬼媒大喊︰「快逃——」

下一瞬,我的魂靈壓制住了她的氣力。她再次蜷曲在了角落中。

鬼魅惘然地看了這一切,他听了鷹殿的吼叫,立刻轉身逃開。

在鷹殿的記憶中,他百依百順言听計從。此時也是。他毫不猶豫地奔向了極地的出口。

鷹殿為了讓鬼魅逃命而迸發出那一瞬間的力量,讓我的尖叫停頓了幾秒鐘。就在那幾秒鐘的時間,我有了些許可以自己支配的力氣。

尖叫聲含混一陣,終于停止了。

冰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他的眼神中,驚訝,錯愕,痛楚,憐惜。悔恨。他看著鷹殿的手無力地從他的脖頸上垂下,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季詞……你……」

是的。我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錯。是鷹殿的舌頭。只是,這痛苦,感同身受。

「為……為什麼……」他勉強支撐著靠近我。

我頹然倒地。疼痛有時比死亡更為煎熬。

因為,因為我想听你說完。那些當年。

只是,沒有了舌頭的我,該如何告訴你,在你的手指觸及我的頭頂,有些記憶已經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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