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湖煙波浩淼,玉界瓊田三萬頃,青山綠水間,江南風情的漁人曲囈語般悱惻纏綿。
初日淡淡煙蘢紗般懸掛在太湖邊際。
輕紗般透明而又迷離的晨霧淡淡籠罩在靜謐的太湖面上,初春的風柔柔地撩撥著霧紗,遠遠望去,點點胭紅,絲絲新綠,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這種朦朧不知不覺地叩開人的心扉,春天溫柔的美瞬間佔據了全部身心。
一只烏篷船穿過迷霧而來,落塵立在船頭緊抱雙臂,微揚著臉龐靜靜地感受著潤潤的霧氣。艄公咯吱咯吱的搖著櫓,打起一串串水花,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遠處連綿的山峰默然佇立,青霧流連,湖邊落紅點點,弱風拂柳,好一副風情萬種的江南美景。」塵姑娘,今天又去碧螺峰采茶了?」艄公問,
「哦,采得不多。今天霧大路滑,不好走。」落塵微笑,姿勢不變,仍然緊閉雙眼。
「塵姑娘,你不知道?現在城里的茶商全部都向我訂貨,你做的茶是供不應求啊。」艄公樂呵呵的搖著櫓,水花似乎也感染了快樂。
「艄公爺爺,今天去您家吧。」落塵張開美眸,語音難掩落寞。
「敢情好,今天我就停船了,和老婆子陪你。」艄公調轉船頭,向東山劃去。
上了岸,沿著小徑一路分花拂柳,到得一處茅屋前,艄公大聲招呼:」老婆子,快沏茶,落塵姑娘今天來家做客了。」
推開柴扉進去落座,艄公女乃女乃端上茶來,一臉歡欣。
落塵拉著艄公女乃女乃一起落坐,微笑道︰「艄公爺爺和女乃女乃年紀大了,不能再去擺渡了,今天我教爺爺制茶,以後你們可以用這個維持生計。」
「塵姑娘,你這是為何?」老夫妻二人一起驚詫︰「難道你要離開這里了嗎?」。
落塵點頭,「是啊,最想的就是在這里安家,可惜不能如願了,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回這里?」
艄公擔心的問︰「他們找到這里了?」
「是啊,我想快了。」落塵拿出懷里新采得茶葉,深吸一口氣,「哇,真香啊,真是嚇煞人啊,艄公爺爺,我們開始吧。」「呵呵,還記著爺爺的玩笑話啊。不過塵姑娘,我們我們」
「好了好了,沒什麼的,這不是我的不傳之密,只是偶然讓我發明的一種制茶方法,先前那樣說只是為了讓你賣茶時信心更足而已。」落塵狡黠的眨眨眼楮,老夫妻倆恍然大悟,歡快的笑聲充滿茅屋。
轉眼紅日西斜,已近黃昏,老夫妻倆依依送別落塵,看著落塵背影漸行漸遠,艄公女乃女乃喃喃道︰「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啊,怎麼會四處流浪?」
老艄公叮囑道︰「塵姑娘交代了,莫要深問,她要走,也是為了我們君山的安全。你在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最近官家和江湖上人的都在找塵姑娘的下落。」
艄公女乃女乃吃了一驚,問︰「官家和江湖上的人找塵姑娘干嘛?塵姑娘到底是什麼人?哎呀,那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找塵姑娘干嘛?老太婆,那麼愛看戲,還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找塵姑娘?塵姑娘是什麼人?山上的人只要見過塵姑娘的哪一個不是驚呼仙子,山上的人都叫她是君山女神,你以為她只是對我們好嗎?山上的人哪個沒受她的恩惠?只是這次,我們誰也幫不了她,找她的官家不是朝廷是吳三桂啊,吳三桂的爪牙已經放出話來了,把蘇州翻過來也要抓到君山女神。你說,這些禍事還不是我們給惹的,當初我們不大肆宣揚讓塵姑娘美名在外,又怎麼會惹來禍事?」
「不對啊,那江湖上的人找塵姑娘不會也是為了塵姑娘的美貌吧?」艄公女乃女乃一臉擔心。
「唉,只求老天保佑塵姑娘吧。」艄公長長嘆口氣,看看手中的茶葉,一股茶香襲人。
新月初升,山間樹影婆娑,落塵靜靜站在林間空地上,偶爾听見林間宿鳥驚飛,唇邊一抹苦笑,心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逃也逃不掉。」
林中黑影翩然而落,向落塵跪地而拜︰「公主,屬下終于找到您了。」落塵單手支額,頭痛不已,也不想再和他們在稱謂上計較,只問道︰「我母親好嗎?」。
「公主放心,娘娘很好,只是很想念公主。」
「好就好,在外好幾年了,還真不想回去。」落塵聲音輕輕淺淺,難掩寂滅之情。
「公主」黑衣人欲言又止
「怎麼了?」
「這一次您回不去了。」
「什麼意思?」
「屬下已經和平西王吳三桂達成協議,我們反清復明就在此一舉。」又是反清復明,難道她就逃月兌不了這個命運?
落塵臉色冷峻,一字一句道︰「那吳三桂的條件是什麼?」
「是公主」
「與我何干?」落塵隱忍道。
「聯姻。」聯姻?連什麼姻?他吳三桂坐擁天下絕色陳圓圓,還這麼不知饜足。
除了冷笑唯有冷笑。「很好,那你們的籌碼還是我娘?」
「不,屬下會好好照顧娘娘的,光復大明之後,娘娘就是皇太後。」
「不覺得你們的舉動無異于與虎謀皮嗎?」。
「為了光復大明,屬下甘願與魔共舞。」
「是嗎?」。落塵冷笑,「事後鹿死誰手很難說。」
「謝公主忠告。」
落塵不再說話,黑衣人站起身來,微微示意,「公主,請跟屬下來。」
半山廢置的茅屋,落塵才踏進屋中,黑壓壓的跪下一片侍衛山呼︰「公主千歲。」
落塵舉目一觀,蹙眉道︰「章凌,這都是你這四年來招募的人?」章凌就是跟在落塵身後的黑衣人,一听落塵發問回道︰「是的,屬下這些年來在十方招募有志願反清復明的義士。四年來成效斐然,我們的隊伍已經發展有五萬多人,到時只要公主登高一呼,天下百姓早已受夠清狗的壓迫,到時必定義旗四舉,匡復我大明江山就指日可待。」
「章凌,讓他們都起來吧。」落塵道「大家不必跪拜我,我雖有皇室血脈,但出生之時家國覆滅並未受先皇冊封,不過是未加冕的公主當不起大家的重禮。」
眾侍衛高呼︰「臣等明白,您是大明最後一點血脈,臣等早年多受先皇眷顧,如今國破家何在。臣等痛徹心扉,願助公主復我河山。」
落塵似乎也被眾人一腔熱血感動,定定看著腳下匍匐的人群,心中百味雜陳,片刻才道︰「大家有此抱負,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先皇泉下有知,當是銘感肺腑。大家都起來吧。」
眾人起身,落塵又道︰「不過,天下興亡,朝代更替,冥冥中自有定數,我們何必要逆天而行,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章凌打斷落塵,「公主可知,我們不揭竿而起,清廷就要對我們斬草除根,您對百姓懷有愛護之心,又可知百姓在蠻夷的統治下又是如何的民不聊生,要拯救他們于水火之中就必須有我們來開闢出新世界。我們要趕走清狗,還我河山。」
眾人早已听得熱血沸騰,振臂高呼︰「趕走清狗,還我河山。趕走清狗,還我河山。」
落塵冷靜默然的看著眾人,久久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