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鮮血噴灑出來,納蘭吃了一驚,道︰「落塵,你這是何苦?我並沒有惡意?」一邊就要擦去落塵嘴邊的血跡。落塵冷冷推開他的手無聲的滑下馬背,後面阿寶趕上來道︰「落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落塵擦掉嘴邊的血跡道︰「我們共乘一騎。」不待阿寶說話,落塵利落的上馬揚鞭而去,剩下納蘭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駿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路無言,落塵再沒有與納蘭講過一句話,所以溝通都由阿寶來傳達,納蘭唯有苦笑。
不日到達蘇州,落塵來到船渡碼頭,對跟在身後的阿寶道︰「你現在可以不用跟著我了,去找納蘭公子吧。」對阿寶向遠遠跟在後面的納蘭努努嘴,「以後有什麼事就找他,我身邊並不適合帶著你,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落姑娘你要上哪里去?」阿寶問。
「不要問我的去路,有緣以後會再見的。」落塵說完,躬身上了等在太湖邊的烏篷船。船家一見落塵驚喜的叫道︰「是你啊,落姑娘,你不是進皇宮了嗎?」。落塵不待答話,只見岸上納蘭急急奔來道︰「落塵,你要去哪里?」
落塵轉過身去不看岸上焦急的納蘭,吩咐船家道︰「可以開船了。」
「等等,船家,我也要上船。」納蘭說著就要跨入船弦。落塵一揚袍袖,一股激勁推開納蘭,烏篷船似離弦的箭一般向湖中心駛去。納蘭怔怔地站在碼頭,望著落塵孤獨美麗的背影,那般決裂絕然,心下一疼,只覺喉頭有一股熟悉的腥甜往上涌,強壓了下去按住心口卻怎麼也支持不住搖搖晃晃的身子。阿寶慌忙扶住納蘭對遠遠駛去的落塵喊道︰「落姑娘,不好了,納蘭公子暈過去了。」
船上的落塵動了動肩膀,閉上一雙美目仰頭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心內萬分掙扎。
忽听船家驚叫︰「哎呀不好,岸上那位公子吐血了。」落塵慌忙回首一看,只見岸上納蘭一身月白的長衫上,胸前沾著刺目的血跡,人已然暈過去了,阿寶在拼命地呼救。
「姑娘,要不要劃回去?」
「唉,好吧。」落塵足下加力,烏篷船快速往岸上靠攏。落塵飛快地上了岸為納蘭診治,納蘭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久呼不應之下落塵道︰「阿寶,船家快幫我把他扶上船,這里沒有草藥和醫具,要快點到我住的地方。」
三個人合力把納蘭抬上船,艄公搖開擼快速地向君山駛去。
君山半山腰上,花影扶疏,半掩映在濃紅淺綠中的精致竹屋分外靜謐,落塵靜靜倚在竹窗前看書,一旁竹塌上納蘭悠悠醒轉,困惑地望著竹制的屋頂暗道︰「這是哪里?」
竹屋外微風送涼,徐徐吹入室中,花影搖曳一室的芬芳。納蘭轉動脖子望著窗前盈盈而立的佳人專心讀書的剪影,心頭一陣溫暖,落兒到底沒有與他決絕,是關心自己的。
勉勵支起上半身正要說話,阿寶一挑門簾進來了,望著起身的納蘭笑道︰「公子可是醒了,不枉了落姑娘把你帶回來好花了一番心思救治。」
「那我是要好好謝謝落塵姑娘了。」納蘭再也不敢放肆,規規矩矩地對轉過身來一臉平靜的望著自己的落塵道。
「醒了就好,好好再歇歇,我去看看院里晾的藥材。對了,明天你就動身回京城吧,帶著阿寶,就算是我把阿寶拜托給你了。」落塵交代好一切,不理納蘭忽青忽白的臉色就去院中看藥材去了。
納蘭掙扎著下了床,阿寶攙扶著他道︰「落姑娘是面冷心熱,你昏倒在岸上落姑娘馬上就回頭來救你,不知道她當時有多焦急。你可以放寬心了。」
納蘭苦笑了一下,微微嘆道︰「我又如何知道她的真心?那個她終究是可望不可及吧?」似是自問又似肯定。阿寶也不知納蘭說的是什麼,一指窗外打岔道︰「你看落姑娘。」
納蘭站在窗邊凝望落塵在院中翻曬采藥,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落塵鍍上一層金輝。納蘭對同樣站在身邊的阿寶道︰「你看,她像不像一個落入凡間的仙子,帶著被貶謫的清愁,仿佛隨時都會乘風而去離開這個污濁的塵世間。」
阿寶听得似懂非懂,茫然地點點頭道︰「是啊,落姑娘很美麗呢?」納蘭望望阿寶一臉懵懂,微微一笑道︰「阿寶姑娘,你是什麼人呢?」
「我。」阿寶一愣,趕緊岔開話題道︰「納蘭公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哪里?」
「這是哪里?」納蘭問
「這是落姑娘的家呢,全部是用竹子做的很好看。」
「是嗎?」。納蘭落寞地打量屋內的擺設,一室清雅之風,很符合落塵的氣質。東牆擺滿書籍,一張素琴,一張機杼,擦得一塵不染,竹椅竹桌竹塌,處處透著風雅。
「你不知道吧。你昏迷之後,是落姑娘給你看的病,我真不知道原來她還會醫術呢?」
「她會的多著呢。」納蘭微笑。
「是嗎?看你很喜歡落姑娘呢?」
「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有用,怎麼沒用?我看得出來落姑娘心里是有你的,你不用那麼著急。凡事都有個過程的,我相信落姑娘早晚會被你的真心打動的。」
「是嗎?」。納蘭微笑,「但願如你所言吧。我不會輕言放棄。」
阿寶點點頭,歪著頭想了想道︰「您真是朝廷的特使?」
「有什麼問題嗎?」。納蘭道。
「我明天會和你去京城嗎?」。
「放心,落塵把你交代給我,我會帶你去的。不過你到京城有什麼事嗎?」。
「這個?」阿寶挑挑眉笑,「我只能到了京城確定了您的身份之後才能告訴你。」
「哦」納蘭一笑,看著院中的落塵道︰「好,現在不問你這些了,但是明天我不會回京城,你還需要耐心的等一等,我還有一些事沒有辦完。」
「嗯,我會等著你的。」
「那麼相信我嗎?」。
「你和落姑娘都是好人。」阿寶訕訕的說,有些為剛見面時的事發糗。
納蘭轉頭看看阿寶的樣子,不禁莞爾,道︰「這些天我會不在這里出現,不要跟落塵說我的動向。」
「為什麼?」
「你要知道落塵並不是普通人,有些事她不想讓別人插手,所以我只能暗中幫助她。這些你能了解嗎?」。
「嗯,我明白,我不會說的。」阿寶搖手保證。
納蘭放心的點點頭,看著院中的落塵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