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前傳︰步步成殤 最怕相見惹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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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人終于清靜下來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這太醫院判給小主診脈。康熙更是細細觀察著太醫面上的神色,眼神不時交錯在落塵蒼白的小臉上。

太醫院判大概是平生第一次被當今皇上這樣目不轉楮的端詳,額頭上的汗潸潸然就冒了出來。他這一冒汗可不打緊,到嚇得康熙差點心髒驟停,太醫這滿頭大汗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人救不活了?

「人怎麼樣?」康熙圓稜稜瞪著一雙龍眸,問汗淋淋的太醫。

「回皇上,這位主子一切安好,就是虛月兌得太厲害加之淋了雨又受了風寒,恐怕得需要一段時間將養。」

「能不能恢復如初,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這個……」院判一陣遲疑。

「說。」

「是,皇上,能不能恢復到最好的情況奴才不敢斷言,畢竟這位主子五髒六腑耗損太過,加之又為七情所傷,而且之前生產不知是不是服過什麼禁藥,所以身子受到極大創傷……」

「什麼?你說的什麼?生產之時服過禁藥?能查得出來是服了何種藥物所致嗎?」。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凌厲地望向李德全。

「應該是催胎藥。」那太醫院判小小的糾結了一下,之後就如實稟奏。

剛才皇上那凌厲的一眼,李德全完全明白了,原來這宮中早有人要害這懷有龍嗣的蔓菁小主,自己偏偏誤打誤撞的踫了個正著,選了她做小阿哥的生身額娘。完了,剛才皇上的眼神分明就是懷疑他了。

「你听著,朕不管你們太醫院用什麼方法,務必竭盡全力治好她,否則朕就革了太醫院里所有人的職。」

「。」所有太醫誠惶誠恐地退出寢宮,聚到外殿認認真真的研究方子去了。

康熙一口一口親自哺完姜湯,又監督宮女給沐浴,如果不是擔憂宮里的閑言碎語傳揚出去,康熙真還希望親自給落塵沐浴。等一切都安置妥當,明黃的龍床上命李德全重新換過被褥,拿來庫藏的珍貴虎皮褥子加蓋上,命宮人全部退下之後,康熙才小心翼翼的把落塵抱回床上,密密實實的將她包裹入柔軟的被褥中。

執著落塵已經略有溫度的手,康熙心疼的細細摩挲著這手中的薄繭。落塵,你究竟何時來到朕的身邊的?為什麼朕一點都不知情?所以才害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對不起,是朕的疏忽,以後朕會好好的珍惜你,再也不讓你承受前生所遭遇的種種艱難。凝望著落塵不同于前生的姣好面貌,雖然對比落塵從前的容貌是大打折扣。但是只要這具身體里居住的是落塵的魂靈,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是美是丑,在他康熙的眼中都是獨一無二,珍貴無比。

一念至此,康熙忽然凝重起來,覺得整件事情都透著無比的詭異。掀開被褥的一角又重新去看落塵胸前的印記,可是那里光潔白皙,只有靠近心房的位子有一道狹長的紅印。康熙暗暗思忖︰自己僅憑著日思夜想的盼望,萬一錯把別人當成了落塵的轉世而錯過真正的落塵怎麼辦?

「李德全,傳蔓菁小主貼身伺候的宮女。」

听完烏雅蔓菁貼身宮女秋瑾的陳述,康熙不時又提出一些疑點,最後康熙終于沉默下來,心中越發印證了自己的猜測,透過屏風的鏤空雕花百般憂愁憐惜的注視著床上的嬌美人兒。

許久,康熙才沉沉道︰「秋瑾,朕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給你。如今你主子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太皇太後一力要致她于死地。她是朕的皇祖母朕不能忤逆她,但又不想辜負你的小主,如果你想要你的主子以後能好好活著並能再見到小阿哥。那麼以後你就要听命于朕,將小主身邊發生的所有事,事無巨細的全部密奏給朕。你可願意?」

「奴才一切都听皇上的吩咐。」秋瑾早早就匍匐在地,口稱萬歲。

「好了,你先下去吧。」康熙沉沉嘆了口氣。轉身回到寢宮內,替安睡的落塵掖緊被角,注視著那安詳恬靜的睡容苦澀一笑,低低道︰「落塵,恐怕你裝瘋是假,心中不能接受重生在紫禁城中才是真的吧。落塵,你明知逃月兌不開命運的安排為何還要苦苦抗拒?呆在朕的身邊就這麼讓你為難嗎?居然願意去浣衣局去洗恭桶,願意變成白頭宮娥也不願意讓我知曉你的存在。落塵,你這樣做,是因為他吧,納蘭容若?是你心中不能磨滅的印記。但那又如何?今生你已是朕的人了,不管你心里住著誰,這個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你不承認。」說完,佔有性的傾身一吻,輾轉流連。

等康熙轉身大步離去,殿內昏黃的燭火忽明忽暗的搖曳在落塵微蹙著眉的睡顏上,蝶翅般的羽睫下緩緩沁出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昏睡了兩天一夜的落塵幽幽醒轉,瞪視著頭頂上方栩栩如生的明黃龍帳半天才瑟瑟一笑,逃不過,終究還是逃不過,所謂神鴉庇佑的傳言不可避免的讓他正視到自己了。慢慢擁被而起,卻不期然發現床邊還趴著一個人,酣睡正香。

「小潤。」這個唯一讓她感覺窩心的丫頭。當她高高被綁在索倫桿上的時候,是她不離不棄夜夜相陪。

「啊,哦。」秋瑾迷迷瞪瞪的抬起頭,一見小主醒了,並且都能起身了,高興地一下子就抱住小主哭道︰「小主你醒了,你終于醒了,這些日子都讓秋瑾擔心的要死。」說著,「嗚嗚」的就哭開了。

落塵略不自然的拉開秋瑾的擁抱,她還不習慣和親人以外的人進行任何親密接觸,但內心深處也是甚為感動,對著哭得難看的秋瑾打趣道︰「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丑死了。」捏捏秋瑾通紅的小鼻子。

秋瑾不好意思的笑,見落塵似要下床,連忙擦干淚扶著落塵道︰「小主,你還沒恢復好呢。再多躺一會兒,地上寒氣重。」

「不能再躺了,我們得趕緊回梨秋苑去,我小小的一個末等答應怎能睡在皇上的龍床上,這要是傳出去以後我還怎麼在這宮里呆啊。你也是的,難道不知我是什麼身份嗎?居然還讓我在這兒睡。」落塵虛弱的披上秋瑾遞過來的外衣,凝重的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酉時了。」秋瑾答道。

「快幫我更衣,趁皇上還沒有回來我們快點走。」

「可是小主,我們這樣不辭而別,皇上會不會龍顏大怒啊?」秋瑾期期艾艾的道,故意拖延時間,門外早有人往御書房報信去了。

「小潤,此事可大可小,你可知這乾清宮只有皇後才有資格留宿在此陪王伴駕。我一個小小的答應踏進此地已是僭越。難道還要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

顧不得秋瑾的欲言又止,落塵快速打理好自己的儀容便向宮外走去,秋瑾不得已跟上,一路叮囑道︰「小主,你才剛剛醒來,身子虛弱著呢,不要太著急趕路小心累著你了。」

才出寢宮宮門落塵便被門口的小太監攔住了,「小主,沒有皇上的吩咐您不能出乾清宮。」

「什麼意思?為何我不能出去?」落塵急了,再待下去恐怕就要見到那個她不想見的人,萬一與他見面了,自己要怎麼面對他?是和這身體以前的主人一樣對他,還是故意冷漠疏離?前者她做不到,後者肯定會被那個精明的帝王看出破綻。想起那日昏迷中听到的低沉話語,那滿眶淚水怎麼也忍不住,刷刷的就流了出來。

耳邊忽然就沒了聲音,只听見「囊囊」靴聲急促而又輕快的往這邊來,淚眼朦朧中只看見一片模糊的明黃映入眼簾,越來越近。

「蔓菁,蔓菁,你怎麼了?」她听見有人這樣問她,然後她身子一軟便陷入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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