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完秋瑾轉述的話,微微一笑不做言語,頷首示意李德全送上早已準備好的繡了半截的一件月白睡袍。
秋瑾不明所以的接過來,看向一臉笑意的皇上。
「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讓你的主子在半日之內幫你完成這副繡品,記住,朕以後讓你做任何事不要再告訴你的主子是朕的安排,包括這次讓她繡這件團龍睡袍的事。」
「可是……」秋瑾欲言又止,她從小和小主一起長大從未有見過她繡過什麼龍袍。這個,是不是太有點難度了,她都弄不明白皇上到底要對她家小主干什麼了。
一旁的李德全見秋瑾一臉懵懂的樣子,連忙好心的面授機宜,對著秋瑾這樣那樣的一番交代,秋瑾點點頭,終于明白怎麼做了?
「小主,小主。」落塵正偷偷往園中的花草中倒藥,忽然听到外面小潤急驚風似的呼喊聲由遠及近。連忙拿著藥碗回到屋內,裝作剛喝完藥的樣子。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地?」落塵放下手中的藥碗,問氣喘吁吁進來的秋瑾。
「小主,奴才剛剛不是出去去敬事房給您領衣料去了嗎.不成想敬事房的李公公拿著這件繡了一半的團龍繡跟我說這是您生產之前負責繡的物件,出了月子之後身體一直又不大好,一直就擱敬事房里放著。因為是您繡了一半的東西所以也不能讓別人接手去繡,怕是別人繡壞了這件團龍繡。這不剛剛見到我問了您的情況之後就讓我帶回來了,說是急著要的,司制房那邊都催了好幾次了,等著這件團龍繡做衣服呢。」
「有這種事嗎?」。落塵狐疑地接過秋瑾手中的月白綢子,抖開來看上面未完成的刺繡。
居然是雙面繡,想不到這烏雅蔓菁竟然還有這等好手藝,望著一臉平靜的秋瑾,「這真是我以前繡過的東西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秋瑾睜著眼說瞎話。
「不是敬事房李公公提醒奴才也差點忘了,怎麼辦?敬事房那邊說讓天黑的時候就送過去,他們等了那麼久準備連夜趕制呢。」
「好吧,秋瑾,我爭取倆個時辰就繡完。」看看秋瑾手中端著的金絲繡線,正好都是她需要的,當下也不再耽擱,連忙穿好線架好繡棚子,坐到窗前就著明亮光線開始飛針走線,一雙巧手在繡架上上下翻飛。因為會雙面繡的人一般繡工都是非常了得的,落塵這還是隱藏了三分之一的實力,饒是如此,她那嫻熟的刺繡手法還是看得秋瑾目瞪口呆。
什麼時候蔓菁主子學會刺繡了?還繡得這般好,比她在針織坊見識過的繡女們還要厲害。
「怎麼了?」落塵百忙中抽空抬頭看她,「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沒有。」秋瑾連連搖頭,「奴才以為小主忘掉了好多事,連帶著這刺繡的手藝也應該忘光了,沒想到小主還是繡得和從前一樣好。」
「是嘛。」落塵些微的有些疑惑,突然感覺今天的這件刺繡並不那麼簡單。但她也不想深究,因為這世上沒有人知道她就是當年名動蘇州的針神。不對,有一個人知道,他就是……
望向手中潔白柔軟的杭綢忽然就覺得那麼刺眼起來。不動聲色的掃了神色不安的秋瑾一眼,沒有再說話,既然做了就繼續下去,既然這個秋瑾選擇這樣對她也一定是他的安排,反正沒有害她的心思就好,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秋瑾啊秋瑾,你以為是為我好,殊不知卻讓我越陷越深。我該責備你呢還是裝作不知情繼續和你周旋下去?」。落塵的一顆七竅玲瓏心全然亂套了。
靜靜坐在窗下等待黃昏的來臨,等待秋瑾的回轉。
暮煙四起的時候秋瑾回來了,一進圓形拱門見落塵倚在窗邊吹涼風,嗔怪地趕緊過來關上窗子道︰「小主,你身子才剛剛有了點起色,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要是又招了涼怎麼辦?」
嘴里碎碎念著推門進來屋,望見自家主子怪異的注視著自己也不說話,忐忑不安的絞著手中的帕子慢慢走近落塵的身邊。
落塵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的不安,主僕就這樣兩兩相望,倒是秋瑾先打破了沉寂。
「小主,您有什麼事嗎?怎麼這樣看著奴婢?」
「沒事,早點休息吧。」良久落塵才淡淡道,轉身進了里面的寢室。
秋瑾連忙跟了進去伺候她更衣就寢,落塵也就任秋瑾擺弄,不過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落塵坐到床邊抖開被子剛要躺下,秋瑾噗通一下就跪到了落塵腳邊,眼淚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小主,秋瑾做什麼讓小主不高興的事了,小主就這樣對我不理不睬的。」
落塵听到秋瑾噗通的下跪聲,心下不由一疼,到先擔心起秋瑾的膝蓋來,可是很多事即使秋瑾再親密再貼心,她也不能告訴她,悶悶的捂上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道︰「好了,沒什麼事,早點去睡吧。」
秋瑾無耐的跪在床腳對著蒙著頭的小主道︰「小主,請你不要怪奴才,奴才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最了解您的雄心壯志。只是這一切都唾手可得了,小主為什麼偏偏一覺醒來就把什麼都忘了。秋瑾為您不甘心啊,所以秋瑾現在做的一切您可能不願意接受,但等您那一天清醒過來,您就會知道秋瑾對您永遠都是掏心挖肺的好。好了,奴才也不打擾您休息了,奴才告退了。」秋瑾望著床上無動于衷的小主,慢慢說完這席剖心瀝血的一番話,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床上落塵直到秋瑾完全離開,掀開被子嘆了口氣低低道︰「傻丫頭,你的蔓菁小主永遠也不會有清醒的那一天了,因為她的身體里面早就換了主人了。」
慢慢的擁被坐起,抱著膝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