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前傳︰步步成殤 寥寥數語消弭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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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在長壽宮外來回踱著步,深深詫異著皇上的龍精虎猛,要知道皇上從來沒有御幸過那個嬪妃這麼長的時間,當真那個烏雅蔓菁有著令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的魔力?連一向自持穩重從不留戀的皇上轉變得如此非比尋常。如果讓慈寧宮的太皇太後知曉,恐怕又要掀起滔天大浪啊。

四更天的時候,康熙放開懷抱中昏沉入眠的落塵依依離去。多年來養成的克勤克勉勤于政務的習慣不會更改,況且不過是離開落塵片刻,早早下了早朝再回來繼續溫存。否則讓落塵背上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禍水惡名絕對非卿所願。何況未來他還擁有一輩子的時間攻陷落塵的身與心。

英挺俊朗儒雅情深的面上,在想及落塵已經為他所有。溫情喜悅的眼眸凝過晨霧茫茫中皚皚巍峨的皇城,君臨天下的霸氣愈發張揚。

與所深愛的人共效于飛,偕所愛的人傲視天下。天下間還有什麼是比這更暢快愜意的事情。而他康熙,大清天下唯一的君主,江山與美人兼得,縱觀古往今來,幾個帝王能及他的風流逍遙,快意天下。

青牆琉璃瓦的長壽宮內,香猊煙繞,被翻紅浪。

錦被下未著寸縷落塵幽幽醒轉,此時神思清明,強勁和合散的藥力在徹夜交歡下已經消退不少。望向床上地上的一片凌亂,無時無刻,觸目所及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一日一夜她都瘋狂地做了什麼。

雙眸凝滿淡淡憂傷,惶惶閉上雙眼卻關不住已然滑出眼角的晶瑩淚珠。哭什麼,一切不是早晚都會發生的嗎?以那個君王的強勢,已經包容她太久。自己早晚都會是他的人,不要忘了,就是這具身體也早已烙上屬于他的烙印,從重生的那一刻開始自己不是已經知道今生只能是他的人了嗎?

只是,這一顆心為何還是惶無所依……

緩緩抬起縴臂著上床頭擺放著的干淨褻衣,奇怪為何秋瑾知道送來衣物卻不打掃一地的凌亂,忍著滿身酸痛勉強下了床榻,一件一件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每一抬手,淚便滾滾而落,寸寸堙濕手上的衣物,她清楚記得它們是如何離開自己的身體,望向一旁書桌上打翻的硯台和已然干涸的墨跡,越發泣不成聲起來,可是即使如此,心里卻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何而哭?是為失了終身,可是這具身體早已不是完璧。那麼自己是為什麼而哭,心里隱隱清楚卻不敢細想深想,只為她早已失了資格喪了身心。

清晨第一縷陽關透過朱紅的窗稜照射過來,淼茫了這個迷失女子單薄的身影。

原來,人活著可以如此艱難,踏不出自己想要走的路,收不回一顆顛沛流離的心。這一生這一世,要讓她獨自守著不能說的秘密,不能訴的衷情,不能見的相思,苦苦這麼煎熬著輾轉著痛哭著不甘心著,和無能為力著。原來,老天要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都加注在她身上,情緣來去,死生契闊……老天,這便是你要我承受的苦嗎?我到底是作了什麼人神共憤的孽,為何要這般凌虐我的身心?

潔白的身子哀戚的萎頓到地上,拾掇半天的衣物又散落了一地。

冰涼入骨的水里,落塵緩緩滑入水中,湮沒嘴角殘留的褐色汁液。

秋瑾將早已熬好的藥汁緩緩傾入清亮的水中,濁了滿桶冰泉。

望著只余滿頭青絲飄散在褐色水面上的娘娘,秋瑾不解,「娘娘,您這是為了什麼啊?」

長壽宮外,垂垂老矣一臉戾氣的太皇太後斜倚在肩輦上,慢慢抬著花盆底的鞋走了出來。睇了眼長壽宮藍底金字的牌匾,眼神愈發幽利,孫兒還真是別有一番用意,不過為何將好好的永和宮改為長壽宮呢?那個下三旗的狐媚蹄子拉著皇上日夜宣婬,壞我大清根本,如何又能長壽得了?

眸光一厲心思游轉,一抬下頜,身後帶來的所有人迅速控制了守在長壽宮內外的宮人。老太後一手扶著劉海英,顫巍巍提腳進了內殿。

今天她是有備而來的,這個烏雅蔓菁先是神鴉護助,後又得從來不看重的玄燁如此疼寵,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一件件太過古怪離奇,如果不讓她消亡,恐怕福臨和董鄂妃的事又要重演。

高高的花盆底鞋敲擊在青石板地面上,一下一下,堅定而又有力,帶來頻臨死亡的聲聲暗示……褐色水面上飄蕩著的青絲泛著森冷的亮澤之光。

「娘娘,好像有人來了。」

有力,帶來頻臨死亡的聲聲暗示……褐色水面上飄蕩著的青絲泛著森冷的亮澤之光。

「娘娘,好像有人來了。」

劉海英輕輕推開正房的門,太皇太後越過高高的朱紅門檻,站在門口將屋內一覽無余。

隔著層層屏風,秋瑾似乎听到進來了,隨即扭頭往後望過來,口中叫道︰「是誰?蓨樂還是霏雪?娘娘正在泡藥澡,有事一會兒再說。」

落塵破水而出,臉上帶著被凍得青白發紫的顏色。秋瑾慌忙回轉過來,問道︰「娘娘,你為什麼非要泡冷水啊?看把自己給凍得,現在是要出來嗎?」。

「不可以,我必須要泡夠十天十夜,否則,我體內的毒無法祛除。」

聞言,秋瑾嚇了一跳,屏風後面蒼老的身體也是一晃。

連忙問道︰「娘娘,你什麼時候中的毒?中的又是什麼毒?秋瑾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秋瑾,我中毒的事只能你一人知道,千萬不可以四處宣揚,如果被宮中一些有心人士知曉鼓動皇上追查凶手,那麼後果將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

屏風外的太皇太後聞言一怔,心中久久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想起前些日子燁兒說她秉性善良胸懷悲憫德化天下,她還一直以為那是皇上的溢美之詞。想不到今日所聞,的確證明了她是不一般的女子。

劉海英站在一旁剛要說話,被她揮手制止,繼續傾听屏風後主僕二人的對話。

秋瑾有點恨鐵不成鋼地道︰「娘娘,娘娘,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被人害成這樣還不讓追查凶手,宮中的妃嬪娘娘要是都像你這樣,這後宮早就沒人了。」

落塵歪在木桶邊緣,低低嘆氣︰「秋瑾啊,就算找到設計的凶手那有如何?徒惹一場殺戮,最後的結果是我不想看見的。再說我也沒受什麼損傷。」想起小屋里的拼死之搏,幽深的眼眸不禁更為幽暗。

秋瑾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為她拭發,「那娘娘中的是什麼毒?為何皇上一點都不擔心?也不派太醫來為你診治?」

落塵聞言面上一紅,低低道︰「死丫頭,問這麼多做什麼?」

秋瑾就笑︰「娘娘,奴才是真的很想知道,平時你不讓皇上動你一根寒毛,怎麼一中了毒皇上就徹夜留宿?」

屏風外的太皇太後和劉海英听到這里總算是明白了。老邁的太皇太後沖劉海英點了點頭。劉海英隨即意會,扶著顫巍巍的老祖宗悄聲離去。

落塵恐怕永生都不會知曉,剛才自己的寥寥數語將一場關于她的彌天大禍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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