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歲末,宮里都會舉辦大大小小的宴會,每回流韶都必是最後一個到場的,因他極是不喜這樣的宴會,以及宴會上那種讓他很是不快活的氣氛(妃來橫禍︰王爺愛找茬第87章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內容)。難得的是,在今年的除夕晚宴上,流韶破天荒得打破了以往延續了多年的習慣,早早便來到了宴會所在的大殿之內。
有人特意走來向他敬酒他也沒理,宴會正式開始之後皇上究竟都說了些什麼他也沒听,只知道今夜他的酒量似乎前所未有的好,一連喝光了好幾壇上好的桂花釀,也不覺得有絲毫醉意。宮婢過來添酒,他頭也不抬得問道︰「這是什麼酒?」
宮婢一邊斟酒,一邊小聲答道︰「回小王爺的話,是桂花釀。」
流韶在口中默念了幾遍這三個字,臉上無端浮起一絲迷惘的笑意,從天下第二莊回來的路上,他送她桂花糕,和她深情地唇舌糾纏,那時她明明不曾表現出一丁點兒的拒絕之意,為何現在卻全都變了樣兒?他不相信她會是那樣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子,他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錯,才會讓他們變成現在這樣?
從宴會剛剛開始的時候,端木翊辰的目光就沒有從坐在他斜對面的流韶臉上移開過,可是後者卻像是在故意和他賭氣般的,從頭到尾也沒正眼瞧過他一下。宴會臨近尾聲的時候,五皇子端木翊翔拿著酒杯朝流韶走來,也不知他是沒看到還是有意躲著五皇子,一轉眼便離開了自己的位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刺骨的寒風中一等就是兩個多時辰,蕭念黎對著早已凍得麻木的雙手用力哈了一口熱氣,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大紅色的披風,繼續在心底期盼著某人能夠盡快回來。倒不是她沒什麼耐性,實在是這天氣冷得叫人腳底發寒,她敢肯定若是再在這兒等上一兩個時辰,她的這雙腳不凍住才怪!
不知不覺中她又度過了極其煎熬的一個時辰,可流韶依然沒有如她期望中的那般出現在安王府的大門外(妃來橫禍︰王爺愛找茬87章節手打)。蕭念黎這下可在心里急壞了,不過轉念一想,流韶去宮里參加宴會,皇上不發話誰敢先離開,也許今夜大家都喝得太過盡興,所以回來晚了也說不定,還是再等等吧!她還自言自語得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經等了等個三個多時辰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了。
直到子時的更聲在街上響起,流韶仍是沒有回來。在這漫長孤寂的等待過程中,她不斷地反問自己,是宴會太晚沒結束,還是他故意不想見她?就在她仰起臉的一瞬間,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上晃晃悠悠飄灑了下來,落得她滿肩都是。
蕭念黎前腳剛走,一輛黑色的馬車便從街道的另一頭緩緩駛了過來。車內坐著兩名面容姣好,俊朗不凡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人似是喝醉了酒,時而說著酒話,時而從嘴里吐出一個酒嗝兒。另一人靠著馬車的車壁坐在外側,眉頭微擰,面上雖仍是一派淡淡的溫和之色,但是骨子里卻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冷漠與疏離。
回到相府時,蕭念黎已經幾乎成了個雪人,環兒見到她這一臉狼狽不堪的模樣,幾乎是哭著撲過去抱住了她僵硬的身軀︰「小姐你跑哪兒去了,嚇死奴婢了!」匆匆忙忙之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環兒連忙改口︰「不是奴婢,是環兒,小姐不喜歡環兒自稱奴婢,環兒以後保證不在小姐面前提起這兩個字。外面冷得厲害,我們趕快進屋去吧。」
後半夜突然飄起了鵝毛大雪,天快亮時才慢慢停了下來,次日清晨,歡天喜地的鑼鼓聲,劈哩啪啦的鞭炮聲,以及孩童的笑鬧之聲滿大街都隨處可聞。朦朦朧朧中,蕭念黎只覺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沉,費力掀開眼皮,正想說話,喉嚨口立時傳來一陣刺痛,她下意識得模上自己的脖子,此舉立刻引來環兒驚喜的叫聲︰「老爺,夫人,小姐醒了,小姐終于醒過來了。」
「小姐,昨夜你差點嚇死環兒了。」環兒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嚶嚶哭泣。
「大過年的就病怏怏的,這要傳出去了,以後誰還敢娶她!」未見其人,卻已听到蕭老爹那隱有不快的怨責聲。
「老爺,你就少說兩句吧,趕快進去看看女兒怎麼樣了。」蕭夫人在旁勸說道。
察覺到她眼中毫不掩飾的疏離與冷漠,環兒急忙解釋道︰「小姐您別多想,老爺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也是在關心您,怕您真得嫁不出去。」
環兒剛說沒兩句,蕭念黎立刻閉了眼楮,嚇得環兒急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說半句。蕭遠和夫人走進房內,看到女兒還在睡,不禁低聲斥責道︰「你剛剛不是說小姐已經醒過來了嗎?怎麼這麼快又睡著了?你這丫頭分明就是在信口開河!」
不忍見環兒受這等委屈,蕭念黎只好不情願得半睜眼道︰「我覺得很累,想再多睡會兒,爹娘如果沒什麼要緊事的話,就請先回吧。」
蕭遠沒有覺察出她話中的冷淡,疏離之意,只當她是身在病中,所以心情不佳,到了嘴邊的話也只好作罷。看著蕭遠離去時的背影,蕭念黎更加堅定了自己要盡快離開這里的信念。假如是在這件事情以前,她也許還能繼續裝傻充愣,混過一日算一日。可是就在剛剛親耳听到從這具身體最親的親人口中說出的那幾句話之後,她突然覺得即便是在外面風餐露宿也好過待在這里一千倍。
沒有血緣不要緊,不受寵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表面上客客氣氣,相安無事,她可以不去計較那麼許多。以前她是個孤兒,總希望著有一天能夠在父母的關愛以及呵護中幸福的成長。可是現在,她不稀罕了,對于這種總想借助女兒的幸福來換取更多利益的親情,她反而寧願自己從來不曾擁有過。
流韶喝得酩酊大醉,一直睡到第二日辰時三刻才逐漸轉醒。剛一醒來,他就即刻召卓然過來問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有褶皺的袍子,還是昨夜進宮時穿的那件,想來昨夜他該是和衣而眠的。卓然奉命而來,一見流韶,即刻單膝跪地向他行禮。流韶擺擺手,叫他起來說話,然後看著外面晴朗的天色,不經意得問道︰「昨夜我何時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