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空黑壓壓的連成一片,遠處的黑雲越壓越低,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吞沒似得(妃來橫禍︰王爺愛找茬第129章戲假情真內容)。抬頭看了看被黑雲裹得密不透風的天空,蕭念黎怏怏不樂得想,這場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雨天出門已是令她頗為頭疼的一件事了,偏偏這時的天色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心想著拖上一時半刻等雨過了再去,可是又怕流韶萬一真有個什麼好歹,她怕是後半輩子都得抱著滿腔的遺憾過活兒了。
不多時,只見一條黑影閃身進了殿內,知道那是安親王派來接應她的,蕭念黎快步走上前去,話一出口,顯然已經焦急得不像樣兒了︰「你家小王爺怎樣了?」
「小王爺,小王爺他……」那人拉下蒙在臉上的黑布,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立刻顯露了出來。蕭念黎愣了片刻,沒想到老王爺派來接應自己的會是流韶身邊的貼身侍衛卓然。卓然低垂著頭,做出一臉沉痛狀︰「屬下離開王府的時候,小王爺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重度昏迷了。」
「失血過多?他不是一直昏睡不醒嗎?怎會失血過多?」她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像樣子了,腦海里滿滿的全是他俊朗迷人的容顏。如果他再也醒不過來,她該怎麼辦,蕭念黎強迫自己快速回到現實中來。有個聲音在她心底嘶喊著,她要見他,她一定不能讓他就這麼睡過去。
安親王府的後花園,一個落寞的身影坐在屋頂上望著遠方墨雲翻滾的天空。曾幾何時,阿黎也是這樣坐在自己院子的屋頂上,滿懷心事的看著遠處的天際。有時她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動也懶得動一下,即使是在寒冷的大冬天,她也依然保持著這古怪的習慣。那時,他多半只是站在別處,遠遠得望著她,並不曾去打擾她。他只是覺得每每那個時候的她,安靜得就像是一縷幽魂,他怕自己一出現她就會憑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妃來橫禍︰王爺愛找茬129章節手打)。
那時,他還不太明白她的心思,只是覺得好奇,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為何看上去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樣的她和平日里老愛和自己斗嘴,花樣不斷的小丫頭完完全全就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如此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在她身上竟然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兀和矛盾,反倒為她平添了幾分鮮活的靈氣,看著真是叫人打心眼兒里喜歡。
安親王拎著一壇子上好的桂花釀來到後花園,四處找遍也沒見著兒子的身影。眼看時辰近了,如果再找不著兒子這出戲怕是還沒正式開唱就要拆台了。忽然他靈機一動,隨手揭了酒壇子上的封蓋,一陣涼風吹過,整個院子里到處都是這種醇厚的桂花香。安親王細細眯起了他那雙狹長的狐狸眼,他就不信臭小子能夠抵得住這陣陣酒香而無動于衷。
眼前一晃,一角黑衣從他從前迅速飄過,待他回過頭時,兩手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什麼酒壇。安親王會心一笑,心道,臭小子,跟老子玩捉迷藏,待會兒找著了當心你的。尋著濃烈的桂花香,安親王很快就找著了獨自在屋頂坐著發呆的傻兒子。安親王緩步上前,挨著兒子坐下道︰「又在想那丫頭了。」
流韶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很快一壇子酒便見了底。流韶撒嬌似得倒在父親肩頭,努力抑制著眼眶里一陣陣的發熱,似是在自言自語︰「兒子終于明白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了,看見的時候明知道她也看得見你,卻總是故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看不見的時候,心里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似得難受。」
安親王拍拍兒子的脊背,眼中露出淡淡的欣慰︰「懂得愛人是件好事,能夠被自己所愛之人愛著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是,愛一旦成為枷鎖,化作殺人不見血的利刃,那時再多的愛也都會慢慢被仇恨所取代。」
「如果有一天,阿黎親口告訴兒子她不要我了,我會放她離開,我會笑著祝福她。可是現在,我不會放手,也不能放手。」他看的出來,阿黎和自己一樣,都是被形勢所迫,才不得不隱藏心底最真實的愛意。心疼她的同時,他更痛恨那些時刻想要逼迫他們的人。要不是還有責任和使命等著他去完成,他怕是真的會不管不顧得把她從宮里劫走,從此自去當他們的神仙眷侶,再不問世事。
「為父知道你心里的苦,也明白你的身不由己,累了就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之後也許會有意外的驚喜在等著你。」听著父親的話,流韶忽覺兩只眼皮重如千斤,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思緒就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
蕭念黎一進王府,就覺四周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就連守門的侍衛看上去都像是各自死了爹娘一般,均露出沉重且悲傷的表情。蕭念黎急急奔了流韶的房間而去,從進門到臥房只有區區數百米的距離,她卻覺得腳下沉重好像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到了流韶的臥室外面,正踫上老王爺氣呼呼得呵斥一名提著藥箱的大夫。
蕭念黎腳步一頓,急急忙忙擋住了那大夫的去路,一張口已是帶著明顯的哭腔︰「大夫,你快告訴我他怎麼樣了?你快告訴我呀?」
等了半晌,那大夫只是搖頭嘆息,並不多說什麼。這下蕭念黎的心就像是放在油鍋上煎炸一般,痛得死去活來。疾步越過站在門外的安親王和卓然,蕭念黎一進室內就看到床前地面那灘已經凝固了的血跡。她的眼楮忽然就被刺痛了,前幾日生病,燒得整個人都快要虛月兌了,她也沒有覺得這麼害怕過。
此時,見到流韶面容慘淡,雙目緊閉,她的心猛地一陣抽痛。強忍了許久,終是哇的一聲撲到他的床前放聲大哭︰「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說過要帶我浪跡天涯,你說過我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騙子,大騙子,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蕭念黎悲痛欲絕的哭聲成功觸動了門外那兩個始作俑者的心靈深處,听到她淒厲無比的一聲聲質問,兩人不約而同感到一陣內疚。這出戲雖假,可房內正悲聲痛苦之人的滿腔赤誠卻是比那真金還要再真上幾分。為了逃避各自良心的責難和耳膜的摧殘,當又一聲痛入心扉的質問聲響起的時候,兩人早已無聲無息地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