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紀念號」上住了兩日,直至祈五從和鄞縣帶來有關和鄞知縣與寧波青幫發生分歧,並貼了告示要大肆追捕舒毅兄妹倆的消息後,胤禛就決定啟程南下去福建了。交通工具正是這艘幾近全新的「紀念號」。
然而因洛克還未回來,駕駛「紀念號」的就只能是剛學了一年駕駛並被洛克培養為副船長的柳清。好在寧波至福建並不遠,這點路程的駕駛,對柳清而言尚不成問題。
備齊路上需要的糧食、菜蔬和淡水,二月二十五這一日,「紀念號」在柳清副船長的掌舵下緩緩揚帆啟航。
沒有見識過如此大船啟航場面的舒毅等人,均驚嘆地立在甲板上,抬頭仰望著徐徐升起的大帆,心中無不感到興奮又神往。听說這艘大船是要出海去別國的……听說柳清等人是出過海又回來的……听說他們目前的主子是打算建廠造船的……听說……
諸多的听說,讓他們心頭火熱……希冀有那麼一天,他們也能像柳清和伍強兩人一樣,不僅能為四阿哥效力,也能為自己創一個明朗又自在的好生活!
「會的!哥哥,我們也會有那麼一天的,像柳船長和柳大嫂一樣,雖然我不懂這航船、不懂技術……但我至少有機會嫁給一個懂這些知識、做這些事的人……」舒三娘定定地望著頭頂上被風吹得颯颯響的的大風帆,心底希冀地暗想。
槿璽曾找她聊過幾句,也介紹過這艘「紀念號」上的所有員工,特別是其中一名叫「洛克」的年輕船長。雖不曾見過其面、聞過其聲,但槿璽詳盡且如實的描述,卻早已折服這個不曾踏出寧波地界的舒三娘。假設有機會,舒三娘暗暗決定,她一定會主動去認識他——洛克……
就這樣。槿璽于無意之間,又離紅娘之路近了一大步。
「在福建可以多住幾日,屆時爺帶你去爬爬武夷山。賞賞清朝的鼓浪嶼……順便去看看那株具有茶樹王之稱的千年岩茶樹。」胤禛擁著槿璽站在甲板上的護欄前,迎著暖馨又舒爽的春日海風,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只是。胤禛此話一落。槿璽就沒好氣地睥了他一眼,說道︰「究竟是哪個順便啊?依我看,你想看那株茶樹王是真,帶著我爬山觀海只是順道過便而已吧?」
「哪能呢……」胤禛嘿嘿一笑,在槿璽臉上偷了個香,愉悅地說道︰「陪你游景賞玩是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至于那千年茶樹王,則是順便中的順便。哪有你來得重要……」
「滑頭!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很會油嘴滑舌唉!老實說,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槿璽聞言。忍不住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同時抿唇笑道。
「男人嘛。一旦有了值得專一的對象,自然就會油嘴滑舌了。要不然,你還道你那兩個哥哥都是替人干家務活追到對方的嗎?」。胤禛順勢在她額上再度落下一吻,親昵地反問道。
被他提及自己那兩個同父異母的雙胞胎兄弟,槿璽又免不了一陣唏噓,「話又說回來,也不知二哥現下怎麼樣了……未來二嫂還在金陵呢,想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京城,萬一二哥真對她死了心,咱們幾個不也成了間接凶手嗎?」。
「不必擔心。他好著呢。據說,他主動請櫻,出戰葛爾丹……相信待他戰捷歸來,駱蓉也該回京定居了。」胤禛想到祈三飛鴿傳書從京城傳來的最新近況,撿了幾件與槿璽有點關聯地說道。
「啊?你說二哥他……主動請櫻前往外蒙對決葛爾丹?該不會來個自殺式對敵決戰吧?阿瑪也同意了?」槿璽聞言,愣了愣,急急追問道。
「也許吧。不過,戰爭可以讓他忘卻一些綿長的痛苦不是很好嗎?」。胤禛倒沒槿璽這麼急切,男人嘛,必要時上上戰場也是一種上進的表現。畢竟,齊琛當初考的就是武舉,屈居兵部做個小小的干事遠不及他投身戰場獲得的榮耀來得迅捷又有效。
槿璽听他這麼一解釋,心下也釋然了。只是,對于齊琛,依然有些擔憂。早知他會上戰場,就該在出京前給他留下一兩種救命、保命良效陣法了。如今再說這些也都無濟于事了,只能希冀他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倒是齊恪,已經在費揚古的做主下,與女方定下了婚約。上半年走完一系列的婚前禮數後,婚期定在六月初九,不出意外,她和胤禛此番一回京,就要準備齊恪的成親大禮了。
「如此也好……二哥在戰場上好好表現,駱蓉在江南努力學習,兩人也算是在為各自的美好未來打拼……」槿璽倚在胤禛的胸口,展顏一笑,抬起睫毛撲扇的黑眸說道︰「咱們也是,從京城到江南,日後有機會再去順天,整個大清都游它個遍,日後若真有回到現代的機會,我還能將這番游歷寫成游記,唔,名字麼?就叫《大清游記》好了……」
「是哦……」胤禛眯眼掃向她,語帶不悅地道︰「你那具身體倒是還在甲級病床上等著你,可爺的魂魄該去哪里兼容?嗯?先說好了,你可別想一個人偷偷地溜回去……如今你嫁了爺,就該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知道沒?烏喇那拉.槿璽?」
「呃……呵呵,那是當然……當然!您小聲點說就是,犯得著拎著我的耳朵吼嗎?」。槿璽點頭如搗蒜,拍了拍胤禛的胸膛,隨便安撫了他幾下,心下則不住地月復誹︰汗!自己一心惦記著要回現代,還真給忘了他那具身體早已化為灰燼更護花了呢……
……………………
福建武夷是大紅袍的故鄉。據傳武夷山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岩岩有茶。最著名者就是堪稱武夷岩茶之聖的」大紅袍」。
雖然唐宋元三代,福建武夷的茶葉就已在全國富享盛名了,元代甚至還在武夷山的九曲溪一帶建了一座御茶園,專為皇家采制茶葉。然而明末的戰亂讓武夷一帶茶園都紛紛關了門。許多茶農也都流離失所、輾轉他地。
御茶園一倒,其他茶園也相繼關門大吉。直至順治繼位,大清經濟逐漸復蘇,福建的岩茶復又開始往外推廣。然而,銷路卻遲遲不開。生在武夷、長在武夷、活在武夷的一大幫茶農對著收獲的新鮮茶葉苦無辦法,無意當中發明了全發酵茶——烏龍茶。大紅袍正是這烏龍茶之最優品種。
至今不過十年,大紅袍早已在大清貴族圈上演了一場烏龍茶革命。
胤禛早就瞅準了大紅袍的發展市場,故而,早在六年前,他就命駱安聯系上了武夷大紅袍的出產茶農,但凡出自武夷九龍窠的大紅袍,基本就被胤禛包圓了。雖然產量不大,卻也夠他送人兼自飲了。
這不,一旦下了拓展茶園的決定,他第一個念頭就想擴大武夷大紅袍的產量。至于銷路,完全不用愁。京城那麼多貴族皇室,隨便哪個,都願意花千兩銀子買上一兩品級上好的純正大紅袍。
這次前來,胤禛正是想與這位素未謀面卻已聯系多年的大紅袍茶農踫個面並與之商議茶園拓展事宜的。
「紀念號」在福建寧德港降帆停駐後,胤禛讓祈五帶著他的書信前往武夷找人,自己則帶著槿璽就在寧德城逛了兩日。
第二日一早,祈五就帶著人快馬加鞭地趕到了。
「主子,這位就是宋向南。」祈五領著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儒生走了進來,為彼此介紹道︰「宋先生,這位就是我家主子。」
出門在外,若是不想表明真實身份,胤禛都用應昊這個名字。故而,祈五對外人介紹胤禛,統一說是來自京城的大茶商應昊。
「向南見過應公子!久聞公子大名!」宋向南趕緊朝胤禛拜了拜。雖然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男子年歲不大,然而其通身外放的貴氣卻不得不讓他尊崇以對。一想到此前五年,自己家族出產的大紅袍都是由這位公子哥全數買下的,便不敢再將胤禛當普通的公子哥兒看待了。
「彼此彼此!宋氏岩茶全國有名,我也是托足了你們的福啊!」胤禛淡淡一笑,抬手請起了宋向南,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表面來意︰「應某此番南下,一是想見識見識福建風光,二嘛,自然是想找個足夠可信的朋友合伙做比大生意。」
「公子嚴重。但凡需要向南效勞之處,公子盡管開口。」宋向南聞言,神色一正,點頭說道。
胤禛遂直言道︰「我想在這里承包個山頭建座茶園,當然,附近的茶農若是想把自家新采的茶葉轉給我,我也是樂意接收的。價錢方面也絕對公道。但是,唯一的要求是,茶葉的品質一定要好……」
胤禛招呼宋向南坐下細細商談起來,槿璽則帶著喜竹逛起了茶寮外的海景山色,順便問路邊販賣新鮮海味山貨的老農買下了筐里所有的土特產。準備待會兒帶上船做頓豐富的晚餐。出門在外,但凡能親力親為的大小事務,她與胤禛基本都是自行解決的。喜竹等幾個小丫鬟,越發對這樣的主子崇拜和敬愛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