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黜、大阿哥在爭取東宮之路上被除名,余下幾位成年皇子里,三阿哥雖然脾性溫和,不過能力上委實欠了點,四阿哥只有一妻,五阿哥不擅政務、七阿哥腿有殘疾,似乎也就八阿哥能有機會被欽點為下任儲君了。再往下,九阿哥素喜獨來獨往、和王公大臣交集欠多,十阿哥脾性粗獷、心思不夠縝密,十二阿哥性格內向,不適合發號施令,十三阿哥熱心忠厚、俠肝義膽,人脈卻不夠廣,十四阿哥尚不夠沉穩大度……
于是,在大阿哥被康熙當著文武大臣的面、嚴厲踢除出榮升太子之位的隊列後,精明能干、黨羽多、聲勢大、在諸臣子王公中具有一定人脈關系的八阿哥胤,經過多日來的積極活動和造勢,越來越多的大臣加入了擁戴八阿哥當選下任儲君的隊伍,對八阿哥的呼聲也大大超出了其他眾阿哥。
胤禛閱完這份剛由粘桿處傳來的消息後,眉眼不顯地輕嗤一笑,便將之丟入了火盆。
無論歷史會不會偏離既定的軌道,他都不會去淌這趟渾水。于他而言,將「應惜商行」開遍大江南北、世界各地,將家人保護地滴水不露、安全平順,這就是他目前所遵循的生活準則。
他相信以皇阿瑪的精明,絕對會即時宣旨,以結束目前這場類似奪嫡的混亂。胤,終究是自信過頭了啊……
「爺,福晉遣人來,說晚膳已經備好了。」思忖間,蘇培盛叩響了書房的門。
「嗯,就說爺馬上去。」胤禛邊應,邊收拾起桌案。不忘將桌案上那個「惜玉閣」今日剛送到的兩套新款玉石首飾套件,準備送槿璽和蘭夜佩戴。
因小十八病逝、太子又被廢,這年的冬季顯得特別清寂。
往年一入十二月,皇室王公間。挨家挨戶地輪流設宴請客,今年卻沒人敢開這個頭。除了個別同僚好友的私下小聚會外,正兒八經的大型宴席、餐會恐怕要等到年底的除夕宮宴開場吧做表率吧。
胤禛負手走在通往北槿園的小徑上。雖然已經下過兩場雪,可園子里的地面被清掃的極為清爽潔淨。絲毫沒有打滑的可能。想到臨近除夕越發忙碌的妻子,胤禛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想到袖袋里那盒他親選的首飾,希望她會喜歡……
「回來啦?如若不遣喜梅去喚你開飯,是不是早忘了還有晚膳這茬事啊?」看到胤禛掀簾子進膳廳,早就等他開飯的妻子兒女們一陣欣喜。
槿璽嬌嗔地調侃了他一句,便喚來喜梅端上溫水盆。親自伺候他淨手洗面。
「孩子們早盼著今天了,下午早早就來幫忙,你倒好,開席了都還要人去喚你才肯來。」
「這不臨時踫到點事嘛。」胤禛笑著解釋了一句。「餓了就先吃起來。一家人,哪那麼多規矩。」
今兒臘八,早說好一家人聚在一起用晚膳的。
平時因為他忙,用膳時間不定時,槿璽怕一家人每日聚一起吃團圓飯。反而有損孩子們的脾胃,索性讓各院自己開席。只有大日子,譬如每人的生辰、大小節日。才聚在應惜閣大膳廳用團圓飯。
「我是說讓孩子們先用,可他們非得等你到了才肯開席。」槿璽笑著搖搖頭,她完全拿那四個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每個人的理由都比她充分。
「阿瑪,額娘其實是擔心啦,怕您餓過了頭有傷脾胃。我們早先都已吃過點心填了肚子了。哪里會餓著!」小蘭月笑嘻嘻地插入兩人的對話,打趣起自己娘親。
「好哇,小妮子皮癢了是不是?居然敢打趣自己娘親了?!」槿璽笑瞪了蘭月一眼。
胤禛笑睨了她一眼,拉著她入座主席,「你額娘什麼性子,阿瑪還會不知道嘛。」明顯的刀子嘴豆腐心。哦,或許連嘴皮子都沒幾個孩子厲害……
「是,我早被你們吃定了!」槿璽佯裝沒好氣地回瞪了他一眼,其實心里可開心了。夫妻之間,最盼的不就是懂得彼此的心意嗎?
「來,今兒臘八。也算咱家過小年,一晃眼這一年又行到尾聲了,你們都大了,連蘭月和弘時都快六歲了,阿瑪都老了……」胤禛舉起酒杯,微笑著感慨了幾句,不過,話未說完,蘭月就打斷了他的嘆老。
「阿瑪哪里老了,我覺得比八叔年輕多了,前陣子在宮里踫到八叔,看上去才老咧,頭發都白了,若是不知道年齡的,還以為八叔已經四十好幾了。」沒心沒肺的蘭月有事說事地論道。
胤禛失笑,老八近期因為受了皇阿瑪的斥責,難免精神不濟,但也不至于像蘭月說的那麼夸張吧。這個女兒啊,其他本事沒有,嘴皮子倒挺溜的。日後,誰娶了她誰麻煩。
說到嫁娶,胤禛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正不聲不響端坐的大女兒蘭夜,似是提醒般地說道︰「現下,宮里幾個皇格格都嫁得差不多了,開了年,皇阿瑪許是會將目光鎖定皇子府了。」
槿璽听他這麼一提,心下「咯 」,蘭夜雖然今年剛過及笈,可論起排行,她在皇子府諸多格里,也算得上是年長的,若是皇格格都嫁完了,老康還要繼續嫁格格和親,必定會輪到雍郡王府……
「夕夕……」她心下感慨,現下才知道為何大清皇室的女眷人人都想生兒子,合著女兒就是用來犧牲于政治目的的。
認真看著胤禛問道︰「沒有其他法子嗎?」。她舍不得女兒嫁那麼遠,還是多未開化的蠻荒地區……
蘭夜听她這麼一問,也緊張地看了胤禛一眼,隨即便又低下頭,心不在焉地晃著杯盞里的半杯茶,害怕听到她不願去想的定局。
坐她身側的弘暉,百感交集地瞥了她一眼,許是只有他知道大姐有心上人吧。可是,倘若皇瑪法執意要將大姐嫁去和親,大姐恐怕也是真沒法子逃避的吧……
「能有什麼法子?皇上的決議,誰敢駁。」胤禛自然沒有錯過底下一雙兒女的小動作,啜了香茗,狀似為難地嘆道。
果不其然,听他這麼一嘆,蘭夜雙肩下垮,弘暉則一臉的遺憾。看來,粘桿處傳來的消息真沒錯,丫頭果然心中有人了,只是,那人,值得讓她舍棄現有的一切,去拼去博嗎?倘若真值得,他也會舉雙手贊同。就怕……算了,還是再觀察一陣子吧。橫豎近兩年還輪不到蘭夜。
槿璽听後,心疼地看著蘭夜,沉吟了半晌,突然語出驚人地提議道︰「要不夕夕來個詐死,離開京城吧。」
「槿璽……」胤禛哭笑不得,「聖意難違,何況,夕夕就算離開了京城,能去哪里?總不能咱們都陪著她離京出走吧?」
「我只是不想讓夕夕受委屈嘛。與其被皇阿瑪亂點鴛鴦譜地嫁去北方蠻荒之地,還不如離開京里,遨游江湖咧。」
「遨游江湖又不是人人都可以。」胤禛失笑地嘆了一聲︰「夕夕雖然懂幾招把式,但也就嚇嚇地痞流氓,江湖哪有你想象地那麼簡單。好了,這事暫且不提,也別四下嚷嚷,免得傳到皇阿瑪耳里,還道是咱們想忤逆他的聖意。特別是你,身為額娘,不好好以身作則,竟然還想出這種損招,傳出去,沒得丟爺的臉!」胤禛佯裝惱怒地虎起臉,叮嚀了幾句。
隨後,便擺擺手,示意開膳。反正今日的目的也達成了一半,樂得耳根清淨。關鍵是,好好吃頓晚膳,回頭還要向小妻子賠禮道歉,免得她鑽牛角尖,對方才那番當著兒女們的面說的話,以為自己嫌棄她雲雲……
果然,結束晚膳,各回各院後,槿璽悶著臉坐在梳妝台前卸頭飾,從鏡子里看到胤禛進來,只撇了撇嘴,沒有理他。
「怎麼了?看到爺不開心?」胤禛明知故問地笑問,幫她梳起了一頭覆背青絲。
槿璽輕輕哼了一聲,「豈敢!」
「呵……真生氣了?」胤禛將她的臉扳過來,蹲在她面前,讓兩人得以面對面地近距離交談。
「你都沒听出我話里的意思?」他吻了吻她櫻紅的小嘴,笑著問道。
「有。」槿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嫌我丟你的臉。」
「怎麼會!我贊你都來不及。你不知道,我那幾個兄弟,可羨慕有你這樣一個老婆了。都說若他們的福晉也像你一樣溫柔解語、聰明能干,他們不要那些小妾姨娘也成!」胤禛抱起她,邊往床榻走去,邊柔聲說道。
「甜言蜜語!」饒是板著臉的槿璽也听不下去了,笑著捶了捶他的肩,「既然有你說的那麼好,為什麼方才在膳桌上還板著臉點我的名?孩子們跟前,就不能給我點面子麼。」
「那就是做給他們看的嘛。免得你之前那番話讓夕夕听了去真想效仿。」胤禛將她放在床上,輕解起佳人的羅衫。
「我就是擔心夕夕,如果可以,咱們幫幫她吧。」槿璽一顆心都還在女兒身上,待發覺身上衣衫盡褪,已經被胤禛壓在了身下……
「呀!胤禛……」她羞澀地拉過棉被一角,企圖蓋住羞于的部位。
「目前急需你幫忙的正是你親親老公,莫非你想見死不救?」胤禛說著,雙唇欺上她的臉,從眉眼開始一路向下……
「可是,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不讓夕夕……呃……嗯……胤禛……」陣陣申吟掩去了她的疑問,冬夜雖寒,情人情話情事卻讓人炙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