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我覺得自己的眼楮好像不見了,一照鏡子我徹底沒法子了,看來要在學生面前丟臉了,狐狸拿刀插著個隻果啃的正歡,我特別幽怨的轉頭看他,這廝驚得嘴里的隻果渣都掉地上了,我身份怨念的怒號︰「撿起來!」
「哎呀,你這是化妝沒照鏡子啊,畫反了?」狐狸蹲地上撿隻果渣子,我越看這張臉越是來氣,憑什麼同樣是妖仙,狐狸這模樣就水靈靈的勾人呢!
「狐狸啊,我問你個問題,既然妖精的皮都是畫的,那你就不能畫個低調點的皮嗎?」。
「你以為像你們化妝似的誰都能畫啊,只有沒五官的東西修成人形時才需要畫皮,想我們這些自己修行成這模樣的干嘛再費勁畫一張?」
「唉你都不懂逗我高興一下嗎?」。我十分失望的看著狐狸,「喂,你不是想回妖界的借口去了嗎?怎麼樣了?」
「啊!對!」狐狸特別興奮的把隻果往嘴里一叼,在兜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紙團,我的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用兩個手指捏過來,塞進包里。
好不容易頂著倆黑眼圈上完課,我從包里掏出那個紙團看,頓時覺得狐狸果然不是地球人,真是神馬理由都有啊!
總結下來,我覺得‘環球旅行’和‘去別的地方工作’還不錯,只是都稍微有點突然。
我正要決定一下用哪一個的時候,電話倒是響了,我接起來,听見狐狸特別鬧心的聲音︰「完了完了,安安,咱倆最近算是走不了了,老媽,老媽不知道為什麼在浴室摔斷了腿,現在在醫院呢,你趕緊過來。」
「啊,什麼,怎麼回事?」我瞬間被擊垮了,和我的理由比起來,恐怕這才是突然,我連忙收拾收拾打了的。
到醫院時剛好看見狐狸和馮叔等在外面,趕緊沖過去︰「怎麼回事,老媽怎麼會摔著呢?」
「我這上班剛要走,你媽說要去刷刷浴缸,可是沒想到這就摔著了,我這不就叫洛罹趕緊給送醫院來了,說是骨折,這可怎麼辦嘛。」
「馮叔,沒事沒事,咱們都別太擔心了,說不定沒什麼事呢,啊。」
「馮叔,你現在這歇一會兒,我和安安去值班室問問醫生。」狐狸一個箭步把我拽走,我立馬就要發威,狐狸把我拽到拐角。
「安安,我覺得這事稀奇,我這兩天剛說要回妖界,怎麼就會冒出這麼多事兒阻撓,我要回家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你在這里小心一點兒。」
「好,最好只是個意外。」
我懷著惆悵的心情看著狐狸走了,心里卻在猜測到底是誰在搞鬼,要說是哪個鬼魂的惡作劇肯定不是,難道是夢色他們,也不對啊,夢色不讓我回妖界也就是怕我攪亂她想要當尊者的美夢,可是現在估計她沒這個能力再來人界,還有可能是熙簡,怕我回妖界之後就徹底成為若凰了?
這樣分析來看,老媽的傷變得撲朔迷離,如果真的是哪一個開始反擊了,我倒是突然想回妖界,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個明白,這樣至少能永絕後患。萬一我回不了人界了,好歹也要保得老媽的周全。
「孩子,你媽現在需要人的照顧,洛罹指不上,所有的事情就指望你了。」
「嗯。」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馮叔,看來真的是人老了,開始對我們這些小輩尋求依靠了,要是以前馮叔一定會說,這里一切有我,你們放心。
等了半天,里面的醫生總算是出來了,我和馮叔趕緊站起來,那醫生摘下口罩說︰「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吧,病人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她年紀大了,骨折很不容易好的,你們收拾一下東西,來醫院照顧病人吧。」
我頓時覺得肩上壓下一塊石頭,隔著玻璃看著老媽的病容,覺得真的欠老媽很多,為什麼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兒,這樣就可以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的母親了。
馮叔嘆了口氣,走進病房,我卻在房間外面失聲痛哭,為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我在外面看著老媽和馮叔在說什麼,還是覺得應該平復一下情緒再進去,狐狸卻從我身後沖過來,我連忙擦好臉。
「怎麼樣,查出什麼?」
「只能看出是有人用了法術,是誰還不知道,不過事情肯定不簡單。」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誰害了老媽,而是怎麼治好的問題啊。」我看著狐狸清澈的眼楮,覺得自己實在是難選擇,「狐狸啊,我真的覺得做我的親人真是上輩子倒了大霉,我怎麼就這麼不祥呢!」
「安安,你不要亂想,听話,老媽一定沒事的。呶,你現在進去看老媽,一定沒事的,相信我,不管怎麼樣我都有辦法。」
「嗯,好啊。」
我向病房走過去,每一步好像都有千斤重,我為我不能實現和狐狸一起回妖界的諾言而惋惜,又怕自己真的要回去,我怕的是無論什麼都阻攔不了我回妖界的腳步,如果是這樣我的前途又是一片渺茫,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這使我無比焦慮。
打開門的聲音似乎驚醒正在思考中的我,那感覺卻像恍如隔世,我總以為人生中最重要的選擇會是考研還是找工作,是結婚還是單身,可是在我的身上最令人左右為難的選擇竟然是留在這個世上還是消失。
老媽已經醒了,臉色雖然很難看,不過幸好很有生氣,馮叔見我進來,說是要去買粥,我坐在馮叔坐過的地方,有點奇怪的是竟然感覺不到暖。
「老媽,你怎麼樣?現在腿還動不動的了?」
「沒關系的,對了,你待會兒幫我打個電話給上次我住院時伺候我的那個妹子。」
「干嘛?我不是在這嗎?再說狐狸整天也沒什麼事兒,他也可以在這照顧你的啊。」我從醫院滿是消毒水味兒的被子上抬起臉來。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這兩天我看洛罹和你都怪怪的,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要走啊。」
「什麼啊,老媽,你瞎想什麼呢?」
「你要做什麼就去做,馮叔和你老媽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實從我救了洛罹之後,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家的小孩兒不一樣,雖然洛罹不說,但是我知道你總有一天要回到你的世界里,媽媽已經很慶幸你能夠在這里陪老媽26年了。」老媽慈祥的笑著,我卻止不住眼淚,我以為我要為父母安排好才能離開,原來作為父母他們早就為我們鋪好後路。
身後傳來異常的聲音,我回頭看見馮叔有些頹喪的臉,馮叔說︰「若凰,你還真是天生的找死命。」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走,再睜眼時已經是別一番境地,頭頂是星光璀璨,身邊楊柳圍繞,層巒疊嶂,我正臥在一個水上亭中的小榻上,身上穿的是很細膩的白紗,穿法卻很奇怪,我起身轉頭看見一個正在飲酒的陌生人,那出塵的氣質與一個人很相似,那個人是馮叔,不!應該說是魔尊,他手持玲瓏的酒杯向我轉過臉來,那人長相除了有些秀麗外,並不見其他特別,偏偏眉間一顆朱砂痣,使得其一轉眸一蹙眉間露出桀驁不馴的神情,端的是月兌俗出塵,像極了盛開在雪中的紅梅,傲骨錚錚。
我卻被他的氣質殃及,覺得周遭冷的像是結了冰的池水,口舌都有些僵硬︰「真是沒想到,魔尊翊髡竟然成了我的繼父。」
「你不用這樣說,我不會被你刺激到,不過我也對自己的做法很驚奇,我居然為了仇人在人間做一個老女人的丈夫,不過我只是偶爾控制那個男人的思維罷了,畢竟我只是需要一具人類的身體而已。」翊髡慢條斯理的說完,飲下一杯酒。
「我媽的傷是你弄的。」
「沒錯,我以為若凰尊者你是個孝順的人,那麼做,你就不會和那只死狐狸回去妖界了。」
「這里是哪?」
「當然是魔界。」
我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這下玩大了,不但不能在人界呆著,現在連妖界都去不了啊。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抓我來做什麼?」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正常思考了。
「你們人間不是常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翊髡笑的眼楮亮晶晶,我卻惡心的難受。
「你不用這樣,魔尊你不會是愛上你自己的女兒吧,我不知道魔界是怎麼樣,但是妖界和人界都是不允許的。」
「呵呵,,那你是承認自己也是魔了。」
「我我好歹也算神獸級的妖仙,怎麼著也算是神仙了,你居然把我和魔界相提並論?」
「你居然這麼生氣,魔界就讓你這麼抬不起頭嗎?我以為你可以和我在一起的,」翊髡走到小榻前,輕輕的攬過我的肩膀,我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張開來,不寒而栗,翊髡在我的頭頂輕輕的摩擦,「現在看來我真的該把你還回去了,魔界已經受了重創,我也受了傷,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逃開。」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那是不論黑夜白晝都在戰斗的日子,我最大的敵人是一個長相頗為清秀出塵的年輕人,曾經我以為魔尊一定長得都很猙獰,見到他我才發現原來魔尊竟然是個帶著些許傲氣的仙魔混血,我與他交手大戰三天三夜,就在他一劍正要中我的要害之時,他卻不知為什麼竟然令那魔劍回旋刺中自己,此後魔界休戰,而那一天我坐在地上很久,夕陽很美,萬里河山皆是我若凰的掌上之物,可是為什麼那人蒼白的臉卻在我的心里留下一個小小的縫隙,讓柔軟的風不斷的吹進心里。
我抬眼看著翊髡消瘦蒼白的側臉,不由自主的溢出一聲嘆息︰「翊髡啊」
然後我看見陽光從不同的角度溢進我的眼底,在黑暗之前我仿佛看見了狐狸和熙簡,還有某種不知名的溫暖感覺溢進我的眉梢,好像這一刻我像被全世界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