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渾身都彌漫著淡淡的哀傷,仿佛被遺世孤獨了幾千年,孤傲的屹立著。
她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但他眉宇間的隱忍,眼眸中的酸痛震撼了她的心,對男人來說,尊嚴往往比命更重要。他在宮里曾經過著怎樣的生活?想起他那總是一副波瀾不驚,冰冷無表情的面孔,或許都是那些經歷造就的吧?也或許這只是他自我保護的外衣,那麼他的內心呢?
「我父皇到死頒下一道聖旨,若我這個皇帝做的有何差池,逸可隨時取我代之。自登基以來,我將國家治理的井然有序,國富民強!我御天王朝也位列強國!然而這皇位卻並不真正屬于我,只要我稍有閃失,這個皇位就不再是我的。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樣的日子真的過得好累!如果不是逸,我不必和誰爭,更不必這般疲憊,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然而現在卻都變成了被他施舍而得來的。」他淡淡的聲音仿佛敘說著與自己不相關的事,但顫抖的唇卻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雖然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了什麼,但是你父皇冷落了你,那是你和他父子之間的事,你不能把這一切都歸咎到逸身上?你們是手足至親,他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你。」清澈的雙眸寫滿誠摯,靜靜的凝視著他。
「至親?」哼!他冷笑。「自古以來,帝王家只有生死成敗,成者王敗者寇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何來親情?」
「牲畜尚有靈性,人怎能無情?」他那是什麼狗屁道理?難道帝王家的就都是冷血嗎?
她的眼神帶著探究直射入他眼底,仿佛要透過它揭開那隱藏深處的東西。「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對待親情尚且如此,你的愛情又有幾分是真?一個連血脈至親都不懂得珍惜的人,會懂得愛嗎?那麼你所謂的愛或許也只是你作為帝王獨霸的**和不甘心輸給逸的好勝心理。」
「是真是假,你會有一輩子時間來驗證!」她是第一個讓他放下九五之尊的身段和驕傲,在她面前稱‘我’而不是‘朕’的人,只是想要與她更接近一些,哪怕是一個稱呼。經歷了那麼多,他早已不是一個血性沖動的人,不管他跟逸如何,他清楚自己對她的感覺。
什麼?一輩子?他要囚禁她一輩子嗎?她要瘋了!
「我根本就不愛你!就算你關我一輩子我也不會愛上你的!而你弒弟奪妻,將在歷史上留下污筆,為世人所不齒,遺臭萬年!你罔顧親情,敗壞倫綱,你的臣民還會擁護你嗎?你就不怕你多年來的努力附炬一空嗎?」。她語氣咄咄直逼向他。
「朕已是皇帝!是這天下的王者!誰嫌肩上多扛了一個腦袋,朕不介意替他摘了。」南宮墨俊臉一寒,周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煞氣。
「哼!」莫璃冷嗤。「你堵得住悠悠眾口?殺得了芸芸眾生?」如果人都被他殺了,他還做誰的皇帝?
南宮墨眸光復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他豈會不知,他什麼事都可以理智的去處理,唯獨這件事,他放不下!
看著她絕美如仙子的容顏,他臉上的寒霜漸漸融化,「被人唾罵又如何?遺臭萬年又如何?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要將你留在身邊!」
為了她,他不惜去做讓自己都覺得幼稚和鄙夷的事,想要破壞她和逸的感情。他厭煩宮里的虛與委蛇,詭詐陰暗,而今為了一個女人,他竟也這般費盡心機,不擇手段。他自嘲的勾起嘴角,他和那些人又有何區別?如果他真殺了逸,他比那些人更有過之。
胸口有些悶悶的,她清澈的眸里純淨的如美玉般無暇,他突然沒有勇氣去看那眸中自己的身影,葛然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璃還想說什麼,他卻突然轉身走了,他突兀的離開,讓她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
她傻愣在原地,偏頭看著他急促離開的腳步,在他轉身的那一瞬,她瞥見他眸中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帝王家當真沒有親情麼?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