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十多架木板車,又用了幾十個僕人推動著走,再加上王家的主公主母與子女,還有一些隨從的僕人婢女,王家的遷移卻是聲勢浩大。
司馬蘅與小如隱在人群中,卻是沒有人過多的注意她們,只是長時間的走動,讓兩人都有些受不了。但慶幸的是,雖累但不至于餓肚子。
司馬蘅這會又覺得是老天在幫她,本以為只是去做個婢女,哪想是做個隨主家去南方的婢女。她本來就要往南方,這下真是正合了她意。
就連本還有些不高興的小如,這會也是興奮起來。到了南方,只要找到公子,那麼她跟姑娘的日子就會好了的。
司馬蘅只是遠遠的看到過王家的主公與主母,面目是看不清的,但通身上下的華貴卻是晃眼,一點也不比那些達官貴人差。雖說是把司馬蘅侍候王家的女公子,但司馬蘅還沒有看過她,她做的只是遠遠隨在女公子車架後方,等女公子累了,便遞些水或是吃食給她身前的婢女。還有就是女公子梳洗後,把她的衣物清洗干淨。
都是一些粗活,小如能搶的便都搶去做了,司馬蘅倒也動手的少。雖說是婢女,但也沒有受多少委屈。
這樣過了七八天,一行人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洛陽都城。一路上都是高聳的山峰,還有些田地,偶爾會路過一些村莊,但那里都是窮困之地。司馬蘅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致,只覺得天特別的藍,水特別的清,就連酷暑都似乎被山風一吹,變得清涼起來。
幾個月來悶在心里的郁氣,在這樣的長途跋涉下,似乎變得輕透了不少,是了,只要好好的活著,雖是窮困了些,但也沒有什麼不可過活的。
這日,天色漸暗下來後,卻是錯過了城鎮,只能宿在野外。王家人多手足,不一會就鋪好了地,升起了火堆,煮起了食物。坐了一日馬車的王家主公與公子女公子們,便也都出了馬車透起氣來。
司馬蘅與小如也忙起來,因女公子要出來,于是一些水還有吃食便都要準備好。正當兩人忙碌時,突然听到前面馬車中響起一聲女子的尖叫,接著便是隱隱傳來女子的喝罵聲︰「如此野荒之地,要留宿也就罷了。你們這些大膽的奴才,竟也偷起懶來,說什麼無水梳洗。主子的吩咐竟如此推三阻四,要你何用,死了倒是干淨,省得讓人心煩。」
「是那女公子,看來她身前的婢女又被她責罵了。」小如站在司馬蘅身邊小聲說道︰「哼,以為有了錢就真當自個是什麼貴家姝女了,對下人動不動不是打就是罵,真真是野蠻無理的粗人。」
司馬蘅听了,便有些好笑︰「你還管這些做甚,隨她去吧。」
小如撇撇嘴︰「我就是看不得這樣的小人,姑娘你身份尊貴,也不見得會比她囂張。」
司馬蘅一捂小如的嘴巴︰「少說這樣的話,讓別人听了去,可是要惹大禍的。」
小如轉著眼楮打量了四周,然後見司馬蘅放開了她,便垂下首道︰「小如知道了,下次不說了。」
小如話完,便見那位女公子身邊的侍人媽媽匆忙往這邊走來,司馬蘅兩人忙垂下頭,裝做忙亂的樣子。
「你,把食物裝好,隨我拿去女公子。」那侍人媽媽走到兩人跟前,一指司馬蘅。
「媽媽,奴婢去吧,這活奴婢熟手。」小如見狀,忙插話道。
侍人媽媽眉頭緊皺,臉色看上去有些差,心情應不是很好,听了小如的話,便一眼朝她瞪去︰「我說誰便誰,哪有你說話的份。」說完看司馬蘅沒動,便語氣更是不善︰「你呆愣著做甚,還不快些。」
司馬蘅听了,忍住心里的不適,忙照著平時小如的樣子,端起裝有食物的木案,跟在侍人媽媽的身後,朝女公子的車架前走去。
司馬蘅偷偷打量了下周圍,見車架周圍的人侍人臉上都是惶恐之色,看來方才女公子的一頓喝罵,讓他們都心生怯意。
等到了車架前,司馬蘅一眼就看平日里在女公子跟前侍候的那個婢女,正卷縮著身子躺在車架前,衣衫凌亂,臉色青白,正痛苦的輕聲申吟著。但卻無人去看她一眼,那方才被女公子喝罵之人應是她了,只是不知她為何會倒在地上。
侍人媽媽走到車架前,樣子更顯得謹慎了些︰「女公子,食物已端來,女公子是否下來食用一些?」
侍人媽媽的話一完,車簾猛地被掀了開來,一張嬌俏卻略帶厲氣的臉露了出來,看到侍人媽媽就是開口大聲喝道︰「還沒有梳洗,讓我如何進食,媽媽存心讓我生氣可是?快讓人先燒水送來,若是還拖延,等下從車上踢下去的就是你了。」
今日里宿營之地,卻是只有一窪溪水,用來食用剛好夠,但要用來煮水供來梳洗身子,卻是不能的。這女公子愛潔淨,每日里都要梳洗一翻,要是在城鎮卻是能夠滿足的,在這野外,就是有些困難了。也許婢女給她說了實話,但她卻是不依,大罵是下人不盡力。
侍人媽媽听了她的話,也是一臉的為難,但也不敢觸惱她,只好恭敬附和道︰「是,是,奴婢這就前去吩咐,但等水好,卻是還要一些時候,女公子是否先吃些東西?」
女公子听了這話,這才輕哼一聲,卻是沒有回答。
侍人媽媽卻是知道她的意思,忙使眼色給司馬蘅︰「還不快去把食物給女公子。」
司馬蘅回過神,端著木盤忙走到車架前去,等近了才看清,這位女公子年約十六七歲,峨眉輕掃,朱唇紅艷,一雙眼楮也是水靈靈的,再加華衣披掛,更顯得明艷動人。
司馬蘅打量了兩眼,就垂下頭,把木盤托過頭頂,舉放在那女公子跟前。誰知剛舉好,那女公子卻是一甩手把木盤掀翻了開去,那裝好的食物通通灑在了司馬蘅身上。司馬蘅一怔,還沒有把應過來,那女公子又是傾身把司馬蘅用力一推︰「你這低賤的婢女,如此不懂規矩,我也是你能看的嗎?」。
司馬蘅被推得咧趄得後退了幾步,然後腳下被什麼東西一拌,整個人便摔倒在了地上,因摔下的力度大,司馬蘅只覺得頭嗡得一聲響,然後眼前有金光閃現,卻是在一瞬間人有些迷暈起來。
這下嚇得周圍的人都跪了下來,那侍人媽媽也是臉色發白,卻是也不敢上前說什麼。
「拖下去,把這兩個不知尊高貴賤的下賤之人拖下去,不準她們再回來,就扔這野外喂了野狗罷。」女公子指著車架邊上的侍人,大聲指使道。
司馬蘅一听,只覺得有股氣直沖頭頂,這個女子真是刁蠻到了極致。
「阿華,你又在鬧些什麼?嗓門大得,整個郊野都是你的聲音,可還有一點女子的淑嫻之範。」一個男子的聲音在這時傳來出來,然後司馬蘅便看到一個身穿黑色綢衣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過來。他五官與女公子有些相似,看上去卻也是俊雅秀氣。
這個青年男子的到來,明顯讓周圍的僕人都松了一氣。
「阿兄。」听到男子的指責之話,女公子王華明顯有些不悅,但又不敢頂撞,只是撅起嘴︰「阿兄,你總是平白責怪我。是這些奴婢不懂規矩,哪是我的不是了。」
「她們有何錯,要你如此對待。竟把人家從車架上踢了下來,要不是我來,你還真要把她們扔去喂野狗不成?」男子听了王華的話,更是生氣。
「就是她們的錯,我不過是想梳洗下,她們想偷懶,便說無水可用。」王華急叫道,雙眼顯得通紅,卻似乎要哭了出來︰「我不過是輕推了下,是她們自已無用摔了下去,關我何事?」
「豎子。」男子喝道︰「如此大叫,竟還不反省,真是無藥可救。」
「她們只是低賤之人,每次阿兄都替她們說話,我才是你家妹子,阿兄欺我太甚,我卻要告知父母親,讓他們評評理。」說完,王華從車上跳了下來,然後飛快的朝外面跑去。侍人媽媽見狀便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