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一直敬佩永明君的才智,難得永明君前來一趟,定是要與君子暢談一翻,才能夠一解心中多年情結。」子玉貞人親自燙了茶水,然後斛了兩盅放在劉曜與司馬蘅的面前後,開口認真說道。
劉曜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貞人有此心思,著實感動。只是可惜,我今日里並無太多空閑,怕是要讓貞人失望矣。」
「陪佳人賞景,的確重要,是我太失禮了。如此,那便也只好再等下次。」說著,便把目光看向司馬蘅,微笑道︰「許久不見姝女了,近來可好?」
司馬蘅听了這話,便用余光看了一眼劉曜,見他並無異狀,這才回道︰「謝貞人掛念,一切安好。」
子玉貞人听了,便點點頭︰「後山那片桃林的確是一景,冬日里與姝女前去時只還是花骨朵。如今卻是迎著春風盛開大片,姝女若是看到,定是要驚嘆的。」
司馬蘅又看了一眼劉曜,見他神色不動,對子玉貞人的話似未听到。但不知為何,司馬蘅便有些心虛。與子玉貞人一塊去後山之事,並無告訴過他。那時便覺得這樣的事情,對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可如今子玉貞人這樣一說出來,雖看上去言語坦蕩並無不妥。可司馬蘅就是應不出話來,只是笑笑,然後端起茶盅淺啜了一口。
劉曜在這時開了口︰「美景總是醉人,我們這就要去賞賞看。」不知真意還是假意,又問︰「不知貞人是否要一塊前去?」
子玉貞人看了看司馬蘅,然後一搖頭︰「不了,那景物我卻是隨時能見,永明君與姝女盡興便好。」
出了院子,劉曜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的邁著步子。司馬蘅便跟在他身後,抬目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
但司馬蘅很快便有些不喜自己這樣的情緒,明知與劉曜的關系都是假的。她其實沒有必要在子玉貞人說那些話時,感到不安。甚至如今其實她大可大方的走在劉曜身邊,而不是慢慢的跟在他身後,揣測著他的心思。
司馬蘅深吸一氣,便走快了兩步︰「永明君好像與子玉貞人有著誤解,爾等看上去關系並不是太好。」
劉曜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馬蘅︰「你看出來了?」
司馬蘅點頭︰「一眼便能看得出來,永明君好像對他特別不一樣,是何原因?」
劉曜卻不願多說,只道︰「兩人立場不一樣,關系自不會親密。阿蘅不用費心猜測,日後便能得知一二。」
司馬蘅听他這樣一說,便住了口,劉曜對她雖體貼關愛,但卻從來不會對她說出一些心里的話。想到這點,她便覺得有些心灰意冷,在他心里,她也許一直都是晉朝的清河公主。可以關心,但絕不會交心。
「你日後少來這寺里,與子玉貞人也盡少接觸為好。」劉曜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司馬蘅情緒本有些不好,听了劉曜的話,便就有些淡淡的道︰「子玉貞人卦術不錯,要來時我卻還是會來。」
劉曜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司馬蘅,然後見她不像是在說笑,便停下步子,認真的看著她︰「他並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司馬蘅與他對視著,眼神清冷︰「你同樣復雜,我還是照樣與你一起,又有何懼之?」
劉曜听了,眉頭微皺︰「阿蘅,你不是個不講理之人,為何這會卻听不進去?」
司馬蘅只覺得劉曜這樣溫言和氣的話,更是讓她心里有些惱怒,于是便回道︰「因你沒有跟我講理,你說子玉貞人危險,那他又是何處危險?你盡管說來,若是能說出,我定是會听從與你。」
「如今還不是時候,不能與你講太多。然,阿蘅,你要相信我。」劉曜神色有些為難糾結,看著司馬蘅,到最後卻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司馬蘅心里更是失望︰「如此,那到你說出理由時,我再照你所說的那般做矣。」
後山的桃花的確很美,大片大片的紅色如女子臉上的胭脂,光鮮著帶著嬌美,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神陶醉。這樣的景致,理應讓人心懷放松,神情愉悅才對。但司馬蘅卻有些看不入眼,站在桃樹下面,看著那些花瓣便有些發呆。
想著在路上與劉曜的對話,這是她第一次與他這樣爭執。不知是否因心中一直以來的積郁所致,說起話來便無所顧忌,心中是暢快了一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迷茫。
她從未發過這樣的牌氣,這樣的她並不像她。以前的她,遇到不喜之事,便只是冷冷的看著,並不會多發一言,她覺得這樣子是最好。對不喜的事,多說一句也是浪費她的口舌。不喜就是不喜,而不是用有些堵氣的樣子來表現。是什麼讓她轉變了,變得如此小氣?
司馬蘅對這樣她如今這個樣子,很是不屑,只覺得這樣的自己與那些粗俗的民婦並無分別。只知撒潑抵賴,著實登不上大雅之堂。越想便越覺得煩悶,伸手便扯下一朵花,雙手絞著把花瓣扯了下來。
「花又有何錯,阿蘅心中不快,便將它們拿來出氣。你這樣子,倒是少見。」被司馬蘅狠狠撇在身後的劉曜,卻在這時跟了上來,站在司馬蘅身邊溫言笑道。方才那一瞬的不快,似乎卻是從未出現過。
司馬蘅聞言,低頭看了看手中撕爛的花瓣,花汁水染了一手,卻是粘粘的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原來再光鮮美麗的花朵,遇到吹打,也會變得如爛泥般再無一絲原來的樣子。
「你應該愛惜自己,這花汁雖傷不了身,但染上了也難以洗月兌。」劉曜卻是俯過身子,伸手拉過司馬蘅的手,接著便掏出一塊巾帕幫司馬蘅擦拭起來。動作溫柔,卻像在院子里侍弄那蘭花般小心細致。
司馬蘅呆愣下,微一抬目,便看到劉曜光潔的額頭在她的眼面閃動。感覺手里傳過來的溫熱,司馬蘅猛地縮回手,然後退開兩步,心中怦然跳動著。眼前卻是出現了,那日在王府中,看到的那幕親熱的畫面。
劉曜空著手,抬起頭朝司馬蘅無奈一笑︰「我只是想幫你擦拭干淨,並無他意。若是冒犯了,阿蘅可別見怪。」
劉曜神情坦蕩,他是個君子,是真不會有其他心思。司馬蘅只覺得臉上更是燥得慌,本無什麼事,因她這一舉動,倒顯得有什麼事出來。
「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快些回去罷。」司馬蘅穩了穩心神,神色恢復了平靜,便語氣清淡的說道。
「再看看罷,難得出來一趟,再說,這花季很快便會過去。」劉曜說著把帕子遞給了司馬蘅︰「你再擦擦吧,等汁水一干便很難洗淨。」
司馬蘅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接了過來,抬頭望了一下四周︰「好景不常在,看多只平添傷感,不看也罷。」
劉曜听了,便也順著司馬蘅的目光看去,只見入眼都是鮮艷的桃紅,甚是動人心魄︰「越是這樣就越要看,要把它們記在心里,就算不在了,偶爾拿出來想念一翻也是好的。怕就怕,看過了便忘了,那就是白來了一趟。」
微風吹過,花瓣隨風飄落下來,卻是灑了站在樹下久久凝望著的兩人一身。司馬蘅只覺得頭上一動,回頭看去,卻是劉曜拈起她頭發上的一朵花瓣。見她看過來,劉曜便把花替給她,笑道︰「既然落在你的頭上,那便是有緣,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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