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文本是捏著屈戊辰那柔若無骨的小手的,發現他在听到自己說是關于他讓自己調查的那件事的時候,小手明顯顫抖了一下。
他的心里,也在糾結這件事吧?
「那件事我讓人去查了,戊子燕,也就是你的母親,在結婚之前就患有輸卵管封閉癥,一直也沒有治愈過,所以說,她是不可能懷孕生子的。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了?」屈戊辰皺著眉頭,可是靜文卻明顯感覺到屈戊辰是長長出了一口氣,好似早就知道這樣的事,只為求一個明確的答案似的。
「辰,你還有我。」靜文默默的握住屈戊辰的指掌,那滑膩的小手還是有些微的變涼了,看來他的心里還是隱隱在意這件事的。
其實,靜文是覺得屈戊辰這樣的反應太過平常了一些,依他對屈戊辰的了解,他听到這樣的結果時怎麼也應該是瞬間抽泣,掉下眼淚來的。
「我沒事的。」屈戊辰兀自低下了頭,暗暗咬住了嘴唇。其實他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了,可是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辰,還有一件事。」靜文攬過屈戊辰的身子,讓他貼在自己懷里,看了一眼屈戊辰的樣子,卻又不得不繼續說道︰「關于W市里的所有福利院,我也派人查過了,沒有關于你的領養記錄。你父母那里也從來沒有辦理過相關的領養手續……也許……你小時候是被拐賣來的……」靜文眉頭一皺,他想不到,自己的辰身世居然是這樣的坎坷,只不過若是這樣的情況,找到親生父母的幾率只怕很小很小,想到這,靜文不禁更急摟緊了懷中的小家伙,暗暗發誓這輩子都要疼他、愛他、守護他,即使找不到父母,他還有自己,「辰,我已經派人到幾個臨市去查了……」
「不用了。」懷中的小家伙動了動,此時的氣氛還是很怪異的,因為,靜文沒有從屈戊辰的身上感到更多的悲傷和負面情緒。
「靜文,關于小時候的記憶,我一點都沒有。」屈戊辰驀地說了一句。
這是什麼意思?靜文眼神連翻,心中疑惑卻沒有說話,靜靜等著屈戊辰的下文。
「我也有很玄幻的事情,你相信麼?」屈戊辰又想起了之前頻頻做的那個夢,他越發覺得,那個夢與自己是極為斬不斷聯系的。
「我相信。」靜文倒是給了一個很肯定的回答。
這世間的東西千千萬,他自己尚且有著一個玄奇的使命,為什麼不相信別人也一樣有玄奇的經歷呢?
「靜文,我不相信這世間有穿越一說,因為那都是小說里看來的,是虛構的東西,但我懷疑,我自己就是切切實實的穿越者。」屈戊辰這話一說出來,靜文就震驚了。起初他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屈戊辰身上的確有很多異于常人的地方。況且如果用這個來解釋他為何會成為屈清寒和戊子燕的孩子,似乎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靜文,也許我叫宇文辰。」緊接著,屈戊辰將自己最近頻頻做的那個夢給靜文講了出來,那個夢境如此清晰,如此明了,那些片段又是如此清晰。
在與靜文敘述完三歲小娃離奇穿越的那一刻,他似乎驚醒了。腦子一瞬間的恍惚,記憶像打開閘門的水泛濫而來,如此的模糊,卻又如此的真切。牙牙學語的年齡他的記憶自然不會太清晰,但他仍然記得那兩個人,兩雙親切的眸子,他們把自己喂養大,他們教自己說話,教自己走路,給自己講故事,喂自己吃飯……這一刻,淚水終于涌現出來,濃烈的、深郁的,這才是血濃于水的深情,這才是發自內心的親情啊!
「爹,娘!」屈戊辰發出的稱呼讓靜文微愣,隨即也明白屈戊辰也許是想起了什麼,只見屈戊辰從脖頸上解下一直佩戴的紅繩,繩子上赫然系著一塊方方正正的金牌子,攥得緊緊的。
靜文見狀更是驚愕了,當下暗忖,也許這才是小辰的真正父母給他的唯一東西吧!不知怎麼,靜文這一刻心中忽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就想起了他說的屈戊辰會憑空出現的一幕,他猛然伸出雙臂,更加摟緊了屈戊辰,好似怕他突然消失掉一般,久久的,久久的。
「嗚嗚,靜文!」屈戊辰鑽在靜文懷里,心情更是說不出的沉重,緊握那個金牌子,眼淚止不住的流。只不過以前的屈戊辰流淚只會默默的流,可是這一次,整個房間里都充斥了屈戊辰的嚎啕大哭,久久不絕。
這一夜,兩個人各懷心事。睡的也不踏實。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靜文的眼圈是有些黑黑的,屈戊辰則是更嚇人,一雙眼楮腫的跟桃兒似的,顯然是昨夜哭了好久。
靜文不讓屈戊辰下床,親自拿了冰袋給他敷眼楮。心里還在想著昨晚屈戊辰那話,倘若真的能穿越,他又是從哪個地方穿越過來的呢?可是小時候的記憶又是那麼模糊,也許小辰自己也不知道罷!
「你不要動哦!」靜文放好冰袋,輕輕在屈戊辰眼楮上按了按,他知道小家伙心里還有些不好受,此時此刻,自己是應該給他更多的關懷的。
「靜文,我沒事了。我真的沒事了!」屈戊辰卻是很想起床,昨夜那一頓嚎啕大哭他已經發泄了自己的情緒,雖然屈清寒和戊子燕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但他們對自己的確不薄,更何況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是穿越來的了,可他的父母在哪里,他又是從哪里穿越來的,他一無所知。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落在屈家,老媽又是絕育癥,也許這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吧!既然如此,他更要珍惜現狀,好好的活,活的精彩!他是那種打不死的小強,想通了心情也就好了,至少自己現在還有靜文,也很幸福,如果異世的爹娘能夠看見自己,知道自己的現狀的話,也許也會高興的吧!
「不行,好好躺著。」靜文佯裝發怒,屈戊辰卻是不敢挪動了。
這個時候,靜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那特別的音樂顯然是為關系極為親密的人特別設置的。
靜文接起電話,屈戊辰不禁伸長了耳朵。
「靜文,……」後面的屈戊辰顯然沒有听見,但聲音他听清楚了,應該是蔣炎。
「你說什麼!」靜文的眼楮里,沒想露出了驚詫的表情,那眼楮里還有一分若有所思的思考,瞬間掠過了屈戊辰的臉,這才又調轉身體,快速向房內的洗手間走去,顯然是不想屈戊辰听到。
可是屈戊辰這家伙好奇心很重的。靜文越是這個樣子,他越是想知道。靜文走進洗手間,還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屈戊辰的心也隨著關門聲「咯 」一下,隱隱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片刻之後,靜文掛了電話,可是平時沉著冷靜的靜文,此時臉上竟然看出了急躁。
「靜文,怎麼了!」屈戊辰摘掉冰袋,從床上爬了起來,到底除了什麼事能讓靜文如此的急躁呢?以前就算在公司里,面對眾多客戶的刁難,面對眾多公司的排擠,靜文也有一己排山之力的,為何現在確實這樣的表情呢?雖然是在極力掩飾了,可是他與靜文現在不說契合,也多少有些心有靈犀了,他面上的表情自己還是看得出來的。
對于靜文來說,重要的東西,自己和靜柔。可是目前,自己和靜柔都好端端的在這房子里呢。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其實屈戊辰在靜文接到電話驚詫的一剎那,已經隱隱猜到了這個可能。但是,他的心里自然是不願意往那方面聯想的,因為倘若真是這個可能的話,那就是太可怕了!
「靜文,是不是……」屈戊辰欲言又止,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靜文兩個人,而且,還是昨晚靜文告訴自己的。
「電話是蔣炎打來的,墓室的位置圖丟了。昨夜被盜的。」靜文沉悶的說了出來,臉色陰郁得無法比擬。
果真是這樣!屈戊辰宛若遭了晴天霹靂一般,竟然瞬間跌軟在床邊,真的是這樣!
如靜文所說,靜家和蔣家一樣是守護大徐古墓的後人,那麼蔣炎是不可能監守自盜的,況且靜文信任蔣炎就已經說明了這個問題,那麼,現在唯一的證據就是指向自己了,因為昨夜靜文剛剛跟自己說完,今晨寶圖已經丟了!
怪不得,怪不得剛才靜文說話會背著自己,怪不得靜文的臉色會如此的難看!
這一刻,屈戊辰仿佛陷入了萬劫不拔的泥沼一般,殘酷的事實擊打著他瘦小的身軀,讓他禁不住發冷。自己一夜都與靜文在一起,自然是不可能去偷那寶圖的,可是偏巧就是自己听到了靜文那話之後,寶圖才丟了。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看不見、捉不著的陰謀之中,他甚至不知道這個陰謀是誰策劃的,是為什麼策劃的,為什麼會把自己卷到其中。
這一刻,屈戊辰覺得自己好冷,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這樣的陰謀而冷,而是害怕靜文因此而不相信自己,懷疑自己,甚至記恨自己而冷。想到倘若靜文是因為這樣誤會了自己、誤解了自己、甚至是……拋棄自己的話,一想到這些,身子就禁不住發抖起來,這就像是晴天里的一個霹靂,給了自己一個狠狠的當頭棒喝。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靜文因為這個而懷疑自己、怨恨自己的話,只怕自己就愛錯了,信錯了,也給錯了。想到這些,更是不禁有些心灰意冷。甚至不敢抬頭去看靜文去。
靜文自然也是發現了屈戊辰的異狀。看著他的眸子連閃,清澈的眼楮逐漸發冷,甚至那瘦小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好像雨里露荷,風里殘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倒下去似的。
靜文眸子一閃,知道屈戊辰想多了,也想歪了。
兩步沖上前,抓起那柔軟的小身子放在身前,右手掌住他的後腦,一個深吻就印了下去,不禁如此,還惡狠狠的在那潤澤如櫻桃的花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力道之大,一下子就咬出了血,濃郁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口里蔓延,靜文深深舌忝了一口,這才分開他們的唇。
「你是在想什麼啊!」靜文拽住屈戊辰那小胳膊,努力讓他的辰直視自己,「你就那麼不信任我,也那麼不相信你自己?」
知道說完這話,屈戊辰才隱隱感覺到口腔里的血味,也這才覺得嘴唇的疼。他倏地抬起頭,對上靜文那雙眸子,那眸子里有悲壯,有委屈,有哀愁,有埋怨,但更多、深深的卻是對自己的無限愛戀和依賴。
原來靜文也是有依戀的,原來靜文是這麼愛著自己啊!
「對不起!靜文,對不起!」屈戊辰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他驀地抱住了靜文的腰身,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為什麼每次見到靜文他就會失控呢?為什麼他會不相信靜文,他在怕什麼呢?
感動,此時屈戊辰心中是深深的感動。靜文對自己的情誼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對靜文,不也一樣是情深麼?都說患難見真情,才狼襲這樣威脅生命的危機時刻,他們都能不顧自身的安危去保護對方,此刻面對這樣的困難,他們又怎能被人情誼離間呢!也許這也是暗處那人設置的陰謀也說不定呢!
屈戊辰抹一把淚,下定決心了似的惡狠狠抬起頭,這次再抬起頭,眼楮里卻是少了怯懦與懷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堅定︰「我一定要幫你找出那個強盜!」
王八蛋,居然敢算計小爺!還敢算計小爺最愛的人!一絲帶著痞味的王霸之氣從屈戊辰的心里油然擴散開來,恨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此時靜文發現,屈戊辰的臉上不但帶了堅定,竟然還隱隱帶著一副不可一世的霸道的痞氣,倘若他知道屈戊辰的生父母一個曾經是鬼頭鬼腦渾水模魚的現世街頭小痞子,另一個曾經是混跡皇城無人敢惹的皇子大痞子,就不會這麼吃驚了。
兩個人還在纏綿著,卻拖過二樓的窗子看見遠遠的一輛越野車向靜家的方向飆過來,那車子還有幾分熟悉,看樣子是靜文把蔣炎弄來了。
蔣炎這次來是沒有帶著黎淩的,看來事情關系重大,蔣炎自然也是沒有告訴過黎淩。畢竟多知道些秘密不是什麼好事,相反沒準還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靜文和蔣炎兩個人進了書房就關好了門,這次居然也是沒有帶上屈戊辰。但是有了剛才的那番撕咬,屈戊辰的唇現在還隱隱痛著,他的心里自然也是十足的相信靜文的,此刻不讓自己進去,顯然是靜文也有自己的用意,他只管好好做好自己就好了,順便再想想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走進洗漱間,放開涼水,用冷冰冰的涼水拍拍紅腫的眼楮,心里卻是咒罵自己沒有用,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喜歡哭鼻子,還好昨天小靜柔是睡著了,不然不知道要怎麼消化自己 !
對著鏡子比劃比劃,眼楮還是腫的睜不開,真是丟人啊!照鏡子的時候,忽然發現耳垂上亮亮的,什麼東東?
貌似是之前在景山雪場拍照時給自己帶的假耳丁。
天!自己這幾天真是粗心大意,怎麼這東西戴耳朵上都忘了呢!是徐靜給自己戴的吧?捏著夾子卸下來,放在洗手池邊上。這東西還真是妙,在耳朵上帶了幾天,居然都沒有夾痛的感覺,怪不得自己沒發現它。
屈戊辰放下那枚耳釘,好好洗漱了一番,涼水的刺激下,他的神思逐漸也澄明了一些。又開始思考起問題來。
昨夜靜文對自己說那番話的時候,靜家的下人都已經遣走了,靜柔也已經睡覺了,屋子里只有劉叔和王媽,如果說偷听的話,那麼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開始,靜文說過,這個家里,只有劉叔和王媽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人,既然是這樣的話,劉叔和王媽應該就是可信的。
那麼,如果是那樣的話,會不會是誰在靜文的房間里裝了竊听器呢?如果是那樣的話,就很好解釋為什麼自己兩個人的談話會被別人知道了。
可是,如果真有竊听器的話,自己與靜文的「嗯嗯啊啊」豈不是……天吶!想到這個問題,屈戊辰一個閃身跑出洗漱間,跑回二樓靜文的房間里,趴在床底下、櫃子上,一切有可能安置竊听器的地方尋找起來。
此刻腦子里倒是不想寶圖丟失的問題了,而是想著,他與靜文纏綿恣肆的夜、緊張而律動的旋律、旖旎而纏綿的場景……不會都被那個竊听器錄進去了吧!
羞死人啊!屈戊辰心中大喊,顯然上樓的時候忘記了那枚丟在洗手池的耳釘。
這個時候,才有人看在眼里,走進洗漱間,將那枚小巧的耳釘收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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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涉到了辰辰的身世,不知道的親可以去看姊妹篇《小受你別跑!》。里面的番外就是講述辰辰誕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