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湖色,幽而寧靜,竹影搖曳,靜到連蟲都禁了聲。
清冷湖面,石亭中隱約可見一黑影面朝對面竹林而立,原本爬滿石中亭的千凡佛手藤竟不知何時全然退去,沒于水下。
黑影抬頭朝對面竹林山望去,幽明月下,隱約可見黑影半張側臉,在月光的反照下,竟慘白如玉,透出冷冷白光,皮膚下清晰可見一道道黑褐脈落,如蟲行走。一雙白色的眼框中嵌著血紅大眼球,鮮紅血液在眼球內四處竄流,似乎就要破眼球而出。
黑影飄出石亭,停在湖面,湖面如鏡,亦無倒影,黑影似如幻象一般存在。只見黑影大黑袍下伸出一只如被燒焦似的黑色骨節之手,輕輕抬起。湖面頓時星星點點開始波動起來,不一會功夫,6只如披頭長發的水中怪物從湖面冒出頭來,6怪物齊聲「唧唧」地叫著,似乎在向黑影報告著什麼?其中一只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麼原因,竟想退去。只見黑影伸手一抓,那只怪物即被黑影捏在手中,此時,其他五只怪物,見此情景,開始騷動起來,一只只跳出水面,像是要搶奪黑影手中的食物。
黑影隨手將手中怪物拋向水面,還在半空,即被水中其余5只怪物撕咬,分而食之。那5只怪物張開如鋸齒般的嘴,將同伴的尸體毫不客氣地吞食下。
黑影手一揮,5只怪物很快便消失于水面。黑影亦如淡去的黑霧。
夜已深,蒼雲鎮上依舊燈火通明。
混九,背著他那塊從不離身的混天板,匆忙地穿過寶重樓街。寶重樓的老板樓寶重一臉焦急地在門口來回急走著,似是要命的緊急大事。
一身穿寶重樓招牌服裝的服務員似是受到驚嚇一般從樓下跑出。結巴道,「老板,怎麼…怎…辦?」樓寶重本已是慌了神,被服務員一問,更是氣急火冒。朝服務員一嘴巴抽去,「慌什麼」。樓寶重雖一巴掌下去,可必竟自己的手還是抖了,他沒想到他樓寶重一個混得也算是風生水起的人物,今天居然也有慌亂時刻。
「店里其他客人都清走了嗎」樓寶重對著候在一旁再也不敢出聲的服務員問道。「都清走了,只怕是……」服務員挨了一巴掌
,再也不敢亂造次。「怕什麼?」樓寶重拿出一副鎮定氣勢,自然不想在自己手下員工面前太丟臉。
「只怕,還是被人見到了…….」說完,服務員湊進樓寶重,聲音壓得很低。
樓寶重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等到混九趕到寶重樓時,樓寶重在門口已足足等了20分鐘。沒等混九喘上口氣,樓寶重一把將混九拉進了寶重樓內。「混九,你也不看時候,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寶重樓內雲流閣上各桌面早已空蕩蕩,冷冷清清,不像往日客似雲來的局面。樓寶重領著混九沿樓梯往雲流閣頂樓走去,卻見兩保鏢扣著一年輕人立在一旁。
只見那年輕人,被兩個大漢架著神情倒也十分鎮定,反而瞪大眼神直盯著樓寶重與混九,嘴角翹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像是打定主意站在一旁來看個熱鬧。
樓寶重這會沒心思理會閑雜人等,揮了揮手,示意兩個大漢將人先扣著再說。這時樓寶重的手機鈴聲響起,樓寶重低頭一看,一聲嘀咕「這個時候,添什麼亂呀」,雖不情願,但還是接通了電話。
「排頭,現在有點忙,這事咱們稍後再聊」樓寶重本想說完就掛了電話,誰知往後一听,竟掛不上電話,愣在了當場。「什麼意思,你親眼見著了?白老頭還沒給我信,你們先等著!」樓寶重側過臉去,故意又壓低了聲音,細細地叮囑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再往上走,混九看到,休閑區那片小雲竹和蘭花牆一片燋枯,像是被人一把大火給燒成了焦炭,連擺放在桌面上的小盆栽,水池中的魚兒,一概在寶重樓內有生命跡像的活物,似乎都遭到某種摧毀。
寶重樓內所有的員工也都躲得遠遠的,越往雲流閣頂樓走去,一種濃烈的焦尸氣味撲鼻而來,讓人一陣反胃。樓梯邊上已掛了好幾具被燒焦的尸體。臉部驚恐的表情,想著這人是被活活燒死,直到被燒焦時才斷了氣,金屬的樓梯欄桿上到處都是被指甲刮劃的痕跡,血漬斑斑。
樓寶重偏過頭去,嚇得不敢再看。
寶重樓內的燈不知何時已變得昏暗,整棟樓內氣氛十分詭異,雲流閣頂樓印出一大長黑影。樓寶重朝混九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朝頂樓望。走到第四層,樓寶重早已兩退發軟,直冒冷汗。這時混九背上那塊混天板也開始不安起來,混天板,原是混九用來存放人的惡靈的,只有當混九有生命危險或是敵不過對方時,混九才會將混天板中的惡靈加到自己身上,成為自己逃命法寶。只是他沒想到,還未靠近對方,惡靈早已嚇得四處逃竄,混九此時才知今天必死無疑。
混九與樓寶重小心地踏入屋內,剛一抬腳就聞到腳底下被燒焦的糊味與死亡氣息。兩人只得硬著頭皮,頂著上了。在兩人眼中,眼前能看到的只是一團黑霧似的形狀,看不真切。
「混九、樓寶重,你們居然躲在這個地方」低沉而空蕩蕩的回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透著冷冷的質問。同時,黑霧中兩只黑色骨節之手死死地掐住了兩人的脖子,兩人脖子上突然顯現兩個黑色的窟窿,一股如墨汁般的黑水,從兩個齒洞中冒出。空氣中立刻漫出一股惡臭。
兩人立即如死狀,全身抽搐。直到兩人如僵尸般筆直倒在地上,黑霧中的人才收回了手。
「你們真以為那棵死樹就能將我困住?」黑霧語氣極為怨恨。
地上兩人開始尸化。不需2、3分鐘兩人即成為兩具焦尸,無法分辨。
突然,黑霧被門外飛射而來的一物給震開。定眼一看,門口正掛著那個原被兩大漢扣著的年輕人,年輕人掛倒于門檐上,身形靈巧如猴。只是此時的年輕人手中多了一把長七寸的朱紅色木尺。木尺一邊刻滿尺度,別一邊則刻有鬼符類的圖案,木尺頭為一七眼蛇,張開大嘴,露出兩顆如僵尸牙的毒齒。閃著血光朝黑霧劈來。每當黑霧一踫上木尺立即彈開,似乎對年輕人手中這把木尺十份忌憚。
黑霧閃過木尺。「小孩,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黑霧有點懊惱。
年輕人一邊靈巧上下跳躍,一邊笑著答道「量尸尺,七寸,專用來度量尸物,拿其七寸」。
突然,年輕人木尺劃過黑霧,朱紅色木尺立即吸住了黑霧,有如吸星大法,似要將黑霧吞噬。年輕人以為得手,得意道「知道量尸尺是什麼做的嗎?死樹之木」
「死樹之木」只見黑霧一聲怪叫,兩手一揮,倒在地上的混九和樓寶重如僵尸般從地上直挺挺地立起來,伸直兩手朝年輕人刺去。年輕人一分神,這才松了量尸尺。
黑霧就此失了蹤跡。
等到黑霧消失後,寶重樓的服務員才敢壯著膽子模了進來,見自己老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以為已死,居然傷心得痛哭流涕。年輕人站在一旁被哭煩了,走出門外領著兩個大漢進來了。沒等兩個壯漢弄明白狀況,年輕人從後兩掌一推,兩大漢直撲到倒在地上的混九與樓寶重身上,將陽氣過給了兩人。
足足10分鐘,兩名大漢早已虛月兌,這時地上兩人才有了動靜,慢慢地睜開了眼,只是身體僵硬,不像人形。口中喃喃幾句,說不清楚。
「放心,我不是巫氏族的人,不會殺你們的」年輕人似乎听懂了兩人喃喃之語。
那被樓寶重賞了一巴掌的服務員,湊上前來諂媚道「你能听懂?他們講的是什麼?」
「尸語」年輕人一說完,胖服務員嚇得一坐在地上,又結巴「那….那…他們….」
「僵尸咯」年輕人似有意逗胖服務員玩著。「而且,他們最愛吸胖子的血」,此時,這個好打听的胖子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混九與樓寶重如僵尸般地從他身上跳過。
年輕人,手持量尸尺將二人從頭至尾,一尺一量,逐節打通。一翻大功夫後,混九與樓寶重總算能再做個人形僵尸,而不是那種全身僵硬的牙仔僵尸。
兩人醒來,還是驚恐萬分,一直喃喃,「要出大事,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