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灕抬頭看著那女子,一頭青絲披散開來,衣衫因為剛才的打斗,更是不整齊,鼻間還有一股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嘴角難耐的扯了個笑︰「九妹下手可真狠。」
她挑了挑眉毛,並不答話,正思考著這人怎麼回事,卻听得外面小丫頭的由遠而近的聲音傳來︰「公主,二殿下過來了,」她憋了眼地上的人,見他眉頭皺的越發的緊。卻是對著外面的人說道︰「你先去伺候著,告訴二哥,我等下就來。」
君灕听得她這樣說,似是松了口氣,剛想說點什麼,卻是眼一閉就昏了過去。
蓮華暗自猜測,她才剛從父皇那里回來,他二哥也是在的,怎麼現在這麼快就過來了,看著昏睡過去的人,看來是與他有關了。將那人翻轉過身,拉開他的衣衫,卻看那傷口處早已發炎,因剛才自己的那一擊,更是慘不忍睹。無奈拿了一邊的布,將那血腥味擦掉。把人給帶到內閣中,扔于床底,這才起身,整理下著裝,開門出去。
見到那人正中房中背對著自己,雙手交疊于身後,她便淡淡叫道「二哥」。
君凜听得她聲音,轉過身來,待看來人一副沐浴過後的樣子,便輕聲問道︰「九妹這里可見有什麼人來過?」
「二哥說笑了,蓮華這不剛從父皇那里回來麼,哪里還有什麼人來,不就是二哥來了麼?」蓮華含笑︰「可是怎麼了?」
認真打量了她一會兒,見並沒什麼異狀,君凜才笑著說︰「最近宮里不太平,九妹要是發現了什麼,可要給二哥說。」
蓮華走到一旁坐下,獨自端了茶水喝了口,才抬眼看向他︰「可是宮里出什麼事兒了?」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宮里丟了件小東西,九妹也不必太在意。」君凜似是無意的說道︰「既然九妹這里沒什麼,那二哥就先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她眯了眯眼,丟了件小東西麼?看來這皇宮中還真是不太平。看他那匆匆離開的樣,怕是不是什麼小東西吧!想了想還在床底的那人,便也起身離去,對著一邊的侍女說到︰「初雪,本公主要繼續沐浴,不管有什麼事都不要來打擾本公主。」
初雪听得她說,早已是習已為常了,公主沐浴的時候都不喜歡有人打擾,而且一泡就是一下午的事情也有,便恭敬應了。
進得屋內,卻是見那人已經醒了過來,靠在床邊,她一愣,受那麼重的傷就這麼點時間已然清醒。看來這人也是不可小覷的,還真是怕自己對他怎麼樣吧?她失笑︰「七哥這可是好些了?」
君灕看得她進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吸微弱的道︰「九妹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皇兄這回可是見識到了。」
呵……是在說她把她扔在床底的事麼,這麼記仇?她可不喜歡有人躺她的床上,現在她還沒說他弄髒了自己的床了,他就說起自己的待客之道了麼︰「七哥不覺得沒經過主人允許,就隨便動別人的私人東西是不禮貌的麼?」說罷,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床。
「九妹都叫我七哥了,我想九妹也沒有這麼小氣吧,要不改天七哥叫人給你做兩張?」君灕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和她說了,體力流失的極快,呵,這次他差點就丟了命呢。
蓮華听他這樣說也不再說話,反正床都髒了。走到他旁邊,就將他人往床上一推,看他呼吸微弱便也動手將他衣服扯開,雖剛才就看過他的傷,現在再一看,還是覺得有點惡心。只見那胸前被劍全部貫穿,發炎的地方甚至還有長蛆的傾向,再加上自己的一拳,紅黃交加。
可見他這傷已是有幾天了吧。放下心中的疑惑,再端了清水,拿了金創藥,剪刀,紗布,仔細給他清理起來。
君灕看她動作這麼熟練,一點兒也不像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心中更加疑惑,她這九妹什麼時候有那麼厲害的身手了?這幾年在這宮中都是脾氣暴躁,偶有接觸也是看她在打罵下人,今天看來,卻是真真正正讓他驚訝了一番。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讓他不由悶哼出聲。
再一看之下,傷口早已被處理好了。便也笑著說道︰「今日多謝九妹了。」
听到他的話,蓮華抬起頭來,奸詐的說︰「七哥可知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理?」再看了看自己綁的傷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原來是索要報酬來了,君灕失笑︰「那九妹想要七哥怎麼報答?」那報答二字咬得極重。
她看著他那樣,心情大好︰「蓮華現在還沒有想到,不過需要七哥幫忙的時候定會來找七哥索要報酬,只要七哥不要忘了就行了。」這就當給自己留張底牌吧,以後發生什麼事還有個退路,但願這人不是小人就好了。
好一個現在還沒想到,這人真是只狡詐的狐狸,君灕看著她的眼里也多了幾分探究,這人難道平日里都是裝的麼?卻不知她身體里早已換了一副靈魂。
蓮華沒有听見他回答,暗想,看來這人還真是個小人不成,心內大哀,她這回押錯寶了。嘴上卻調侃道︰「七哥莫不是不知感恩的小人吧?蓮華可是救了七哥的命呢!」
救了他的命?君灕挑眉,她若不插手,他也不會死,最多麻煩點就是了,扯了扯嘴角︰「那九妹可不要讓我去殺人放火就是了,這樣的事我可做不了。」
蓮華無語︰像你這樣的人,恐怕殺人放火是最容易的吧。習慣性的挑了眉毛︰「放心,七哥這麼漂亮的人,蓮華怎麼舍得讓您去做那麼骯髒的事呢!」他留著以後說不定有大用處呢,這宮里吃人不吐骨頭,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栽了。
漂亮?骯髒?她這是在調戲他?他這九妹可真是大膽呢,君灕皮笑肉不笑︰「但願九妹舍不得。」
蓮華看著他,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听二哥說宮里丟小東西了?看七哥這樣,不會是七哥做的吧?」話語中一片肯定,就是不知道這小東西是什麼。
「九妹的好奇心還是不要太重的好……」說罷,淡淡瞟了她一眼,便獨自躺床上閉目養神起來。
蓮華但見他這樣,冷冷笑道︰「七哥可不是忘記了這是誰的床,莫不是不打算走了?」說完卻見那人連神色都沒有動一下,知道他現在需要體息,而宮中所有人都知道七皇子最近不在宮中,他這兩天怕也是走不了,但是她今晚要睡哪里去,罷了,床也給他弄髒了,看來她今晚就只有將就了。
走到一旁正準備坐下,看他樣子實在是夠虛弱的,算了,就當自己大發善心了,將床幔遮了起來便往外面走去。叫了侍女備了晚飯送到房里來。
君灕看她將床幔拉起,又听得她叫人備了粥,嘴角弧度稍微上翹了一些,便安心養起精神來。
蓮華味口缺缺,卻看他吃的一臉精神,心中郁悶,每次一夾菜,便想到他那傷口的樣子,不吐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哪里還吃的下去。便放下筷子,不再動菜。看他吃的差不多了,便問道︰「七哥可知蘇雲清是怎樣的人?」反正也沒事,就當問問看了。
蘇雲清?君灕皺眉︰「九妹為何會問他?難不成……」他就知道,那老家伙……看他打的好主意。哼……
「父皇想將我指給他?七哥覺得蘇雲清是個怎樣的人?」蓮華看他皺眉,想是蘇雲清這人也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吧。哎,真是皇宮險惡啊。
君灕喝完最後一口粥,還不忘擦試了自己的嘴,淡淡問道︰「九妹是想听哪種呢?」
听得他這麼說,蓮華心里一喜,有戲,還真沒打算怎麼問出個什麼的呢。正經了神色︰「七哥覺得蓮華想听哪種?」
君灕抬頭望進她眼里,半響,認真思索道︰「蘇雲清這個人不簡單……若你真是想嫁他……怕是……」
怕是?怕是什麼?怕是成了這權利中的犧牲品麼?心中百轉千回︰「他怕不是我能說不嫁就不嫁的了」。看來以後是荊棘滿路了吧。她還沒有能力與皇權對抗呢!單看面前這眾人今天這副慘樣,就知這皇宮之中水深得很呢!
君灕听得他這樣說,也不再說話,兩人氣氛一時壓抑。許久還是他先打破了這份沉默,問出心中疑惑︰「九妹何時會武功了?這包扎的技術也這麼好?」
心中一驚,面上神色不動:「七哥的不也是這麼好麼?大白天的還弄出一身傷回來,這是太不小心了吧?」她就是要讓他知道,各人有各人秘密。
盡管心中再疑惑,君灕也不再問了,安然的走向這房里唯一的大床。這九妹,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披著羊皮的狐狸。
蓮華暗中月復排︰小心吃了就睡消化不良。哎,她的床啊,可憐今晚她就要與這冷冰冰的桌子與板凳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