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春暖花開,四處洋溢著春意的溫暖季節,這樣一個令人沉迷的季節,也是一個多情的季節。
畫眉鳥在樹上叫個不停,似在訴說的私廝磨耳語。
穆天賜突然放下書,盯著高高的宮牆外,有幾株默心叫不上名的參天大樹越過高高的宮牆,向天空伸展著,雖顯突兀,卻更讓人覺得高大異常,盯了許久終于決定了出去走走。
「爺,前面有個一品樓,名滿京都,您要不要進去坐會兒,解解渴?」隨身侍衛趙毅看主人的臉色忙說道。
「嗯,看進出的人絡繹不絕,就知道生意好,咱們就進去坐坐。」穆天賜早就有此意便大步往里走去。
「客倌來了,請上座。」小二見兩人身著便知不凡,忙請到雅閣。
穆天賜隨窗而座,回頭瞧見越毅站在他身後,微皺眉道「同坐吧,在外無那麼多的規矩。」
「是。」听主人那麼說趙毅便不好忤逆。
穆天賜品著茶,有些百無聊賴了望四周,臨窗外是街市,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一聲高一聲的吆喝,不同于皇宮金碧輝煌的矮舍,攤上讓人眼花繚亂的飾品,他的心情突然大好。
這時一輛精致素雅的馬車不急不徐緩緩駛來,車外角四周皆是白色的柳絮隨風飄蕩,還伴著悅耳的叮鈴聲,本來在吆喝的人見此忙不跌的恭敬地立于一邊垂下頭齊喚「大小姐好」聲音洪悅,眼里有著尊敬還有羨慕。
「小姐,很多人哦!」趕車的福生皺著眉不悅地說道。
「福生,先去茶社吧。」輕柔的聲音溢出的卻是淡漠的天籟之音。
「知道。」何福生應聲回答,替小姐拉開了車簾,搬好短凳讓小姐下馬車。
款款而下的竟是蒙著白紗身著白衣的女子,雖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僅從側面也讓人想入非非,如黑瀑般烏亮的青絲柔媚順服的輕泄在白紗襦裙下,如秋波般的水眸淡淡的睨向周邊的人,狹長有形的黛眉剛柔並濟卻恰到好處,此時卻是緊皺著,龍心慧輕啟粉女敕的朱唇「大家不必多禮,還請繼續。」優雅的舉止,雖然身上沒有佩帶名貴的飾物但卻高貴的讓人移不開眼。
龍心慧沒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直徑望向茶社,這時掌櫃從里面奔了出來。
「小姐,你怎麼親自來了啊!快里面坐。」掌櫃滿臉堆笑。
「嗯。」龍心慧輕揮衣袖緩緩地走入內。
看著窗外發生的一切,穆天賜的眼里閃著好奇,仍舊在優雅的品茗,只是茶水卻不及香了。而另處一邊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則靜坐不語,然兩人的目光則一致相同的望向緩緩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兩人的眼里都閃著光芒。
「她是誰?」她有一雙無辜的眼楮,無辜到當你看到她的眼楮時,想把整個世界都給她,眼楮如清水般靜澈,白色襯得她如影如幻,一個謎一樣的女人,不知面紗下的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容顏,她竟然引起他的注意了。
「兄台竟然不知她是誰?」白衣男子往前輕踱一步,腰間垂擺的精致玉墜竟讓他一身的簡服增輝不少,似笑非笑的扇開手中的素面折扇,溫潤如玉的嗓音輕聲道。
「在下慕容天,如不棄同飲,如何?」穆天賜看著白衣男子,起身拱手道,但雙眼卻毫不掩飾地看向他,朗眉星目面如冠玉俊朗非凡,一身簡素的白衫泱泱大度卻難掩其渾然天成的尊貴與光華,尤其是腰間的玉,如果他沒料錯的話此人必是皇室之人。
「在下君天浩。」君莫悔微一擺手便不客氣在坐下,他知他並未告訴自己真姓,而自己又何談真實,也不管一邊趙毅一臉慎色。君莫悔迎上穆天賜興味打量的目光然後微微一笑「慕容公子對那位小姐感興趣?」
「何以見得?」穆天賜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一身黑衣的他身形峻拔卻暗藏威嚴,如玉的俊容上恰到好處的笑痕,從容淡定的氣度,舉止優雅落落大方,僅是一個旋身便讓周遭的眾人感到自慚形穢。
「天下男子只要听聞過她盛名的,沒有不傾心的。」君莫悔以一種崇敬肅穆的口吻道,她是個傳奇,連他也是慕名而來,但禁禁只是好奇而已,她還不足意引起他的注意。
「哦?願聞其詳。」穆天賜滿臉的不以為然。
君莫悔愣了愣,注視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懷疑「看公子也是本地之人,即使不是本地之人也斷無可能沒有听過龍行天下,舉世無雙,得天獨厚,唯有心慧。」
穆天賜笑容依舊,但眸光中卻流轉著深沉及思慮「那依君公子所言,那位小姐倒也真是與眾不同。」原來是她,雖然他常居宮中,但關于她的傳說天下還沒有人不知,龍行天下,商業遍布天下,佔舉了天下四分之三的金融,所以四國唯他是尊,誰能娶得她,誰就能得天下,看來事情比預想中的有趣多了。
淡淡風吹過,夾雜些許涼意,亂發絲絲,掠過鼻尖,暖白色的寬大袍袖向後揚起,像是兩個翅膀,要把她這遺世獨立的純淨之人帶離滾滾紅塵。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幽幽的嘆息聲,輕啟失了血色的弧線優美的唇「來了,就出來吧。」月色下的小小人兒糾結更深的劍眉。
片刻間,屋里的人輕輕推開窗,依窗而立。如霜月光灑在她身上,拖出一個細細長長的影子,只見來人面容恬淡,微微扇動的羽睫在臉上投下兩片淺淺的黑影「姐姐,當真要這麼做麼?」聲音里清淡無波卻有著無盡的悲哀。
龍心慧轉過身看著屋里的人,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楮里,透著無法言喻的無奈時,她冰冷的眼眸深處竟也變得清澈,清澈得讓人可以一眼見底「妹妹可曾怨恨過姐姐,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如此」。
「姐姐,你不要如此說,妹妹從不曾埋怨過,身為龍家女,本就有著無奈,比起我的不見天日,姐姐面對的比之更甚。」陳瑞雪伸手接過散落的林雪,眼里有著清轍。
身後,已能听到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妹妹,姐姐對不起你,只希望你以後得過好。」龍心慧明眸鳳目里閃著點點亮光,輕揮衣袖,轉眼間便掩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姐姐,雪兒不悔。」陳瑞雪看著遠去的人眼中的淚一滴滴地散落,但卻無聲無息,只有滿天飛舞的林花還有散落的竹葉。
往事只堪哀,對景難排,西風庭院蘚侵階,終是無怨無悔,陳瑞雪和龍心慧本是孿生姐妹,只因晚出生了一小會兒,便有了不同的命運,龍行天下,一個名揚天下震驚天下的名字,兩姐妹只能有一個活在世人的眼里成為主宰天下的聖女,所以命運之神選中了姐姐,而她也只能消逝于世,甘做一個影子,終日不見天日,終生待在一個地方,即便如此但她卻無怨無悔,因為她愛他們。
「小姐,夜涼了,為何還不入睡。」戀梅伴著燈籠輕輕地叩響了小姐的門,看見小姐仍舊迎風而立,眼里閃過心疼,輕輕地走上去給她披上風衣以便擋住她弱小的身子。
「戀梅,你且下去吧,我只想靜靜地呆一會兒。」陳瑞雪並沒有回去,只是靜靜地佇窗而望。
「嗯。」戀梅輕輕地凝望了一會兒在心里輕輕地嘆著氣退出屋內,風伴著她的紫衣迎風而起,清秀的眼里閃著惹人心疼的目光,她自小便從小姐入了這莊院,從不曾踏出去,她同小姐相依為命,實為主僕但卻親如姐妹,小姐的痛她豈不知,但卻只能默默地用另一種方式關心著。
「小姐,你為何如此傻。」低喃的聲音被風吹散消失無蹤。
城外,廊橋邊上,黑衣人已經站在那里很久了,遠遠看去他們一動不動的好象是一尊蠟像。
「幾位要制在下于死地,不知是受誰指使。」穆天賜揚起輕笑,笑里卻伴著冷意。
黑衣人連想都沒有想,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層層地把他們圍在中間,即是他們插翅也難飛。
穆天賜的面上一冷,笑容消失,還沒有等他們攻擊出手,一道白光閃過,白光過後,幾個黑衣人癱倒在地,氣若游絲。
輕微的哀號聲卻被沒有令那些黑衣人後退,在其中一人的示意下全部圍攻上去,穆天賜和趙毅手持劍擋住,然而黑衣人的武功並不弱,幾番下去,兩人節節後退。
「爺,你先走,屬下斷後。」趙毅看著眼前的形勢說道。
「誰都別想走。」絕寒的語氣中蘊含著濃烈的冷戾氣息,令穆天賜全身一顫,寒意自心底慢慢擴散出來,他似乎感受到血液在慢慢的凝結成冰「放箭,一個都不放過」
「爺,快走,天下百姓不能沒有你呀。」趙毅看著滿天而來的箭,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主人送出圈外,而自己卻反身擋住箭雨,聲音里伴著絕望還是希望,如果能因自己的死而換來主人的生,那一切都值得。
穆天賜只能看見離自己遠來越遠的人「不要。」他看見越毅的身子緩緩地倒下去,而他听到箭入肉的呲呲聲,疼痛伴著恨意,映在穆天賜清冷的臉上,妖魅而冰冷,今日一切有天他最會報的,狠狠地看了一眼反身入深夜里。
由于劍傷傷及心髒,又一直血流不留不止,穆天賜在躍進宅子的時候,發出了巨大的響聲,而大院里一間廂房,還泛著微弱的燈光,遠方,庭院深處一抹白色背影迎風而立,墨發翻飛,收攏又散開,一雙眼眸注視著遙遠的天際,仿佛黑夜里的星星熠熠生輝,深邃得讓他無法讀出她的情緒,只是偶爾一瞬間,一閃而過的光芒讓人可以窺見那陣陣的悲傷,為何只是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心會如此痛,穆天賜看著白影越走越近他終于忍不住暈了過去,只是耳邊卻听到了低低地嘆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