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梅果然在書櫃里找到了唐詩三百首和宋詞,走到眾人中間說道︰「,不好意思,來插隊落戶的時候就準備了一鋪一蓋,一碗一筷,四季衣裳各一套,精神食糧是一套毛主席選集四卷。從馬老師這里能看到唐詩宋詞我簡直就像在沙漠里見到了金碧輝煌,紅牆碧瓦的故宮博物院,終于可以吟誦到李白這位詩仙,杜甫這位詩聖,還有柳永這位專寫艷詞的大才子的作品,當然還有蘇東坡,秦少游,還有辛棄疾的作品。什麼是幸福?每個人的標準不同,和詩詞為伴,腦海里裝得都是香詞艷句,雅韻,對我來說,勝過肚腸里裝滿雞鴨魚肉。馬宏生師哥,當眾向你敬禮,先借我一本宋詞可否?大恩不言謝了。」
馬宏生笑道︰「書是用來看的,不是當擺設的,你既喜歡可以借走,不過是有條件的,一是要寫借條,二是要寫還的時間,最多三十天。三是要完璧歸趙。你若做得,自然是盡可拿去。」
康梅喜出望外,當眾寫了借條做了保證,馬宏生把借條別在書櫃里。春芳說道︰「康梅,為什麼不先看唐詩三百首?」
劉小潔笑著說道︰「誰不知春芳是小才女,你和康梅是不分伯仲的,該知道詩言志,詞抒情的。現在康梅到了抒情階段,自然是要向蘇東坡學習寫
《江城子》,感受那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還有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柳永的《雨霖鈴》楊柳岸,曉風殘月。」
春芳笑道︰「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可不用去理解千里共嬋娟,只須讀詩,去言志吧。宏生師兄,我依法簽約,就借唐詩三百首。去學習賀之章的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馬宏生說道︰「借錢沒有,借書並不吝嗇。鮮花送美女相得益彰。咱們村沒有邢燕子,不過也好,咱們沒那麼紅,就在默默無聞中靜下自己的心,干些自己的事吧。」
那玉妹見康梅借走了宋詞,春芳借走了唐詩,自己又和馬宏生不熟,即使借書也只能曲徑通幽,讓康梅幫她借。好在鄭女乃女乃送她的詩詞格律自己還沒學完,那里也有幾首名人佳作。心想,一口氣也吃不成胖子。反而覺得多了春芳做自己詩詞上的老師。
馬宏生接來父母到永東村安家,這讓躁動不安,借居在社員家中的知青們更多了心理的不平衡。除了有人內心已打著離開的算盤,知道確實能離開,否則看見馬宏生和父母妹妹團聚在一座大宅院里享受著天倫之樂如何能不羨慕?還有戴墨香,雖說下嫁給一位離過婚的農民出身的復員軍人,可在所有的知青中她也算過得最好的,不但擁有了一座宅院和六間房子,新婚丈夫還在離村四十五里地的小城市工作,戴墨香從未到田里干過活兒,現在又做了一個女兒的媽媽,樂得在村里城里兩邊跑,日子過得自在逍遙。
知青們雖都是借居,獨屬紅雲和玉妹的借宿條件好,房東余大爺夫妻只有老兩口居住的里外套院,還把自留地和家宅地連在一起,實在是視野寬闊又極其干淨。故而兩位女學生常常祈禱希望最好別蓋知青宿舍,有心長期留在余大爺這里居住。哪知紅雲她們想得簡單了,雖和余大爺相安無事的住在一座院里,不想這座宅院畢竟是余大爺自己私人的財物。
余大爺老夫妻是把這座宅院像愛護生命一樣愛惜的。當初,甘隊長只說是臨時借居,麥收後就會讓知青搬進新房。余大爺平日沉默寡言,因曾在城里長期當廚,又在村里給知青做過飯。不算沒有見識不是小肚雞腸。但答應只給女生借住,余大爺因想只借住幾個月如果拒絕,將來自己遇到困難就不好意思求生產隊幫助了,就同意了讓三位女學生住進了外院新蓋的三間大北房。那余大媽是位有潔癖的,平日里就是干家務搞衛生,在她眼里容不得院子的犄角里藏污納垢,更別說明面的眼前有哪里不干淨整齊。自黎佳玉離開了永東村,鄒紅雲和柳玉妹就算是相依為命,形影不離了,雖然三位男生在女生這里搭灶合餐,卻也是吃過飯就走,不在這里停留。
那余大媽雖是多有微詞,畢竟這兩位女學生平日里既不到里院多加騷擾,在外院見了面也不稱余大媽,一直尊稱為余女乃女乃,這余大媽縱是挑毛病找刺,奈何紅雲笑眯眯的,玉妹樂呵呵的,也不能翻臉大發作,這一對老夫妻自知是啞巴吃黃連,自己辛辛苦苦蓋的房子白白讓學生們佔用了,幾次去甘隊長那里探听消息,甘隊長只會裝聾作啞,使緩兵之計。還告知余大媽送佛上西天,不要因忍不了幾個月就把以前的功勞積的善行全抹掉了。余老夫妻自此只是日日祈禱月月期盼早一天為學生蓋出知青自己的新宅。
眼看又到了知青到農村的第二個春節,紅雲的二姐姐要在大年初六結婚,來信請自己相依為命的小妹,讓紅雲回北京參加她的婚禮。紅雲問玉妹是否也回北京過年。玉妹說道︰「辛苦一年連火車票的錢都沒掙出來,有何面目去見靠叔叔養活的女乃女乃?怎麼好意思在家中讓老媽再養活一個月?沒有回北京的理由,也不好意思打擾老媽了。」
紅雲見玉妹決意不回京,就自己啟程離開了永東村。恰好五小隊的康梅要到廈門看望她那在北京火車站一見鐘情的男朋友,那劉小潔因自己的父母上了甘肅省的一座五七干校,當然也無家可歸啦。一時間全村的學生除了馬宏生一家留在農村過年,就是戴墨香抱著女兒有丈夫陪著共享天倫,知青中只有劉小潔和柳玉妹留下來在村里過春節。
劉小潔和柳玉妹同一天坐馬車送紅雲和康梅到火車站,火車站離村四十五里地,如果村里沒有馬車相送,就只能步行十五里地到縣城,再從縣城乘長途汽車到火車站。火車站位于一座小城市,名新古市,起初是縣城的附屬鎮,因地理位置優越,加上國家陸續遷來很多保密工廠,又有大型空軍機場,故而獨立成市,並且在飛速發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