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培培說道︰「要吃面條這面和好是至關重要的,不如咱們分工,文修你來和面,我在這空當打雞蛋西紅柿鹵,然後我來 面切面條。」
柳玉妹洗好了西紅柿,拿出鄒紅雲剛用小米和雲娃家換的十個雞蛋,敲開六個雞蛋的殼,攪拌均勻,那里文竹已拉上了風箱,待鍋燒熱,劉培培迅速把幾個西紅柿切成均勻的塊狀,放油到鍋里,先攤好雞蛋,又把西紅柿和雞蛋攪拌,三翻六顛,動作麻利,不一會兒,一鍋紅配黃亮堂堂的雞蛋西紅柿鹵便出了鍋,放在盆里甚是漂亮,勾人食欲。此刻文修的面已和好醒好,那劉培培毫無陌生感,在案板上灑上面粉,揉好面團, 成薄薄的大面片,切成寬窄均勻的細面條,然後抖落干淨面粉下到沸水鍋里,整個做飯過程,手腳麻利一氣呵成,
文修看在眼里,對劉培培贊不絕口,也不怕柳玉妹接受不了,直言不諱道︰「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劉培培雖是和柳玉妹同齡,先不說色藝雙絕,光看這廚藝就是久經歷練的,直把柳玉妹比得更顯幼稚啦。」
劉培培說道︰「我家請的大廚,說來也是在大飯店給挖到家中的,他中西餐都是絕佳的烹調手藝,我自幼就好奇心強,總跟著廚師在廚房學做菜,讓他叫我制作西式蛋糕,烤法式面包。至于 面條這太是家常飯啦,算不上什麼。」
眾人听了都先後夸獎劉培培聰明能干,只有鄒紅雲默不作聲,吃完了面條,對柳玉妹說道︰「我去找劉小潔,今晚也不回來睡覺,你也不必等我回來了。」
這是鄒紅雲和柳玉妹第一次負氣,柳玉妹雖不聰慧,但能感覺到鄒紅雲對劉培培這位不速之客的極其不滿。那柳玉妹何嘗有此膽量不經鄒紅雲的同意隨便把一位陌生人帶回村來?見鄒紅雲一反常態當眾拂袖而去,柳玉妹暗想,如果不是自己逞能不讓村里知青來接,按照鄒紅雲的猜測和安排是可以不用劉培培幫助就可以平安回村的。現在劉培培跟著回到村里,自己又不能過河拆橋。又想到這劉培培既是享受慣的,一時興趣來到這里游玩兒,最多三天你要留她也是不可能的,這里並沒有吸引她的東西,更何況村里的知青也都是要下地勞動的,又沒人陪她呀?就是鄒紅雲再不容她,這三天總要忍耐吧。既來之則安之,自己作為主人,總不能慢待了客人。
原來這永東村雖沒有央、市高干子女,卻也不乏各界大人物的子女。北京自古就是藏龍臥虎之地,街上隨便走著一個叫花子,你都不能肯定他是下賤的小民。也許他就是破落的八旗子弟,今世的前半生還是耀武揚威隨意進出紫禁城的貝勒爺。何況還有才被趕到台灣的國民黨名人的子女,至于科學家和藝術家那還不是走在街上普通平民一個,成千上萬了。至于如劉小潔的父母著名科學家和康梅父母是的著名大學著名教授,在永東村的學生中還是提不起來的身份。柳玉妹知道村里有幾名身份懸殊的高干子女,還有當時最火的聯動子女。這些學生在村里並不顯山露水,但獨有著顯赫的家世不論他們多麼收斂自己的舉止,還是會被人慧眼識風流。
不論在哪里,柳玉妹的家庭出身就和她那低學歷的個人身份是一樣隱瞞不住的,盡管不了解她的人會被她不俗的外貌和氣質吸引,但紙是包不住火的,無業游民的女兒、撿破爛的女兒。修鞋匠的女兒這些都是小學同學送給她的綽號。雖然到了中學,中學同學對她的身份真相給予了包容,但卑微的出身那是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何況人們對離婚的單親家庭更是格外的鄙視,事實證明即使在農村和村姑相比,柳玉妹的來歷都是最低級的,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柳玉妹知道那劉培培不是要幫助她而來,這樣的高干子女,真的很另類,父母都去五七干校勞動改造了,她還有閑情逸致游山玩水,延安的許多高干子女不論在掌權還是被打倒的,都在接受事實老老實實在黃土高坡刨地種莊稼。而劉培培如不是絕無僅有也是極少數的紈褲子女了。
第二天,劉培培在永東村就迅速尋找到了知音和同類,竟然連一日三餐都有人請客了。第三日便住在了別的知青那里。柳玉妹對此未生反感,只覺原本就風馬牛不相及,現在她在這里找到知音,自己能輕松了許多。在鄒紅雲面前也不至于很是理虧,畢竟是有人喜歡劉培培的。
過了第五天,還不見劉培培要走的意思,不但鄒紅雲氣不打一處來,就連柳玉妹自己也越發不安,因為回村後為了陪這位不速之客,她還沒有下地勞動過,她希望劉培培有個明確的表示,她到底想住幾天,她哪天動身?幾次試探都不見劉培培告知,大有安營扎寨的氣勢。
這日,雨過天晴,柳玉妹因不能上工只好坐在院子里洗衣服,拆洗棉被,劉培培在屋里寫信。倆人一里一外的各自干自己的事情。柳玉妹實在控制不住,還是鼓起勇氣試探道︰「劉培培,你離開永東村?是回北京還是回延安?」
劉培培在屋里,不緊不慢地說道︰「還是回北京吧,回延安趕上秋收,我已是半年時間沒干過農活兒了,已經不習慣,索性就不回去了。」
柳玉妹在外面說︰「你已經銷了北京戶口,不踏實在農村勞動養活自己,能指著你父母養你一輩子嗎?」。
劉培培在里屋說道︰「你沒听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嗎?在延安我老老實實地干了半年農活兒,才知道延安不是我久留之地,我要讓自己活得瀟灑,不負青春年華的美好,趁現在父母有能力養我,我就周游列國,做不了世界公民,先做個中國公民,而不只是延安公民。」
「那你哪天動身回北京呢?我總要盡地主之誼送你到火車站。」
「再過三天吧,我知道我在這里久了,你不能下地掙工分,我是在等衛生部一位阿姨的信,我讓她回信,要寄在永東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