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位于林縣西郊,因柳而得名。柳河兩岸植滿柳樹,既有垂柳,也有旱柳,其中又以垂柳居多。春天的河岸,柳枝已綠意瑩然,綠色枝上點綴著白色的柳棉,春風拂過,柳絮飄飛。姑姑說的沒錯,春天的柳河確實很美。今天如果不來,那真是要後悔的。
李毅陪著飛兒在河岸散步,河水很清,柳樹倒映在河面上,越發顯得婀娜多姿,嬌態萬千。海城也有柳樹,但不多,所以飛兒對柳樹並不太了解。以前,對柳的映像大多是從書中而來。古人詠柳的詩作很多,都把柳的姿態形容的很美,也有以柳之姿來形容女人美好體態的,如今自己總算真的感受到了這種美。陣陣微風吹過,柳絮隨風輕舞,一小團一小團的,就像無數精靈。飛兒伸手去接,那白色的絮落在手上,很輕,輕的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卻又有一種淺得幾乎感覺不到的酥麻感。飛兒抬起手,看著手中的柳絮,湊到嘴邊,輕輕一吹,那些飛絮復又飄走。都說柳絮是輕薄之物,要不怎的如此隨風飄搖呢。
「阿嚏。」李毅突然很煞風景的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飛兒轉頭有些疑惑的看著李毅,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不自在,突然恍然大悟,「你不會是過敏吧?那你不是很可憐,這個季節都不能來河邊賞柳。」
「不是很嚴重,也就是打兩個噴嚏。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這種美景的。阿嚏阿嚏。」話還沒說完,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哈哈,原來你鼻子這麼敏感。」飛兒笑的開懷,海城柳不多,以前都不知道李毅原來還會過敏。
「很好笑嗎?不就是過敏,那很正常的,有的人高蛋白過敏、有的人灰塵過敏、而我則是對柳絮比較敏感。」李毅臉上已顯出淡淡的羞赧。
「呵呵,是挺好笑的,這麼完美的李毅,居然也有狼狽的時候。我們還是回去吧,不是要燒烤嗎,我有點餓了。」飛兒雖然笑著,但還是很好心地決定回去,不再讓李毅的鼻子受折磨。
飛兒笑著往回走,步履輕快。李毅默默跟在身後,看著她。她今天穿了一條綠色呢子連衣長裙,披散著頭發,陽光下,一頭黑發輕輕揚起,身姿窈窕,裙角隨風擺動,輕盈而飄逸,仿若綠色的精靈。李毅有些恍惚,心中竟有一種想上前擁住她的沖動。
他們在離河比較遠的岸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地面上有有綠色的草,草上面鋪了一塊桌布。飛兒和李毅回來的時候,姑姑和姑父已經把燒烤架搭好了,食材也都拿出來擺放好,女乃女乃則坐在鋪了布的地方休息。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得來一趟,也不多逛會兒。」姑姑看到兩人回來,笑看著他們,「飛兒,怎麼樣,姑姑沒騙你吧,春天的柳河美嗎?」。
「嗯,真的很美。幸好今天來了,要不,我準會後悔的。」飛兒點頭,「這樣的美景真是讓人看不夠呢!」
「那就應該多逛會。」
「我也想呀,不過,我怕再逛下去,某人會打噴嚏打到進醫院。」飛兒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李毅。
李毅有些尷尬地模了模鼻子,說道︰「哪有那麼夸張?我從小就這樣,可從來沒因為這個進醫院。姑姑,您過去陪女乃女乃吧,這邊我和姑父來就行了。飛兒,你也過去吧,這里太陽大。」
「那好吧,你們兩可別偷懶呀。」姑姑笑笑,然後拉著飛兒朝女乃女乃走去。
女乃女乃悠閑地坐在地上,旁邊放著一個小型cd機,優美的樂聲流淌而出。女乃女乃听得陶醉,微閉著眼,腦袋隨著樂聲搖晃著,那模樣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老頑童。
「噗嗤,女乃女乃真可愛。」飛兒忍不住笑出聲。
「是吧。我有時覺得女乃女乃就像一個頑皮的小孩。如果再加上我家那個混世魔王,那就是一對活寶了,在家里也能又唱又跳的,有時弄的鄰居都有意見了。」姑姑搖頭笑道。
「怎麼,陳誠也會唱戲曲?」女乃女乃平日听的可是戲曲,而陳誠不過二十,這樣的年紀一般是不會喜歡戲曲的,可是女乃女乃總不可能和他一起听碧昂斯吧?
「那小子,什麼都听,簡直就可以說是雅俗共賞了。不止听,還唱,專喜歡唱花旦,扯著嗓子尖聲尖氣地唱,還要配上個蘭花指。」姑姑說起自己的孩子,眼中也是充滿笑意。
「哈哈,真是太可愛了!」一個一米八幾,剛開始長胡子的半大小子,扯著嗓子唱花旦,再配個蘭花指,飛兒想到那種場景就忍不住想笑。
「飛兒,什麼事,這麼好笑?」女乃女乃听到飛兒的笑聲,睜開眼看到她正朝自己走來,忍不住問。
「沒什麼,姑姑剛剛給我說了一些陳誠的事,覺得他真可愛。」飛兒走到女乃女乃身旁坐下。
「飛兒,你听,這是你昨天給我帶過來的,音效很好呢。這叫什麼,cd是吧?」女乃女乃拉著飛兒的手說。
「是叫cd,這個沒有影像,但外出時候可以听,而且音效也好。現在,還有比這個更方便的,就像那些mp4、mp5什麼的,體型小、方便攜帶,還有圖像,音樂只要上網下載就可以了。下次給女乃女乃買那個。」相比之下,cd機還是顯得大了些。
「不用了,我也不經常出門,這個就很好了。」女乃女乃搖頭,「飛兒,女乃女乃考考你,你能听出這個是什麼曲目嗎?」。
「這是越劇《紅樓夢》中的‘金玉良緣’。」飛兒只听了兩句便說。
「你這孩子,耳朵倒靈,和毅兒小時候一樣,一听一個準,陳誠就不行了,即使能唱幾句,也說不出曲目。」女乃女乃拉著飛兒的手說,別有深意地看著飛兒,「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喜歡戲曲的。你和毅兒倒像,不止喜歡戲曲,還都很有天分。說起來,你們兩也真是有緣。」
「李毅是真有天分,扮什麼像什麼,還能寫劇本,將來一定能成為優秀的戲曲工作者。至于我,也是真的喜歡戲曲,卻算不上有天分。」有緣嗎?兩個本來毫無交集的人,在茫茫人海中相識相知,應該是有緣的吧。只是,這緣分又有多深多長呢?會不會也有緣盡人散的一日呢?飛兒心里有些痛,不想散,李毅從來都是自己不想失去的人。
「在女乃女乃眼里,你們都是一樣優秀的好孩子。不是我自夸,我家毅兒除了性子冷淡些,幾乎是沒什麼缺點的,人長的帥不說,心善,孝順,脾氣又好,對工作也認真,會做家務,還懂得體貼人。」女乃女乃笑看著飛兒,「飛兒你呢,也是個好孩子,又孝順又懂事,這小模樣吧,怎麼看怎麼惹人愛,真是讓女乃女乃疼到心坎里了。唉,也不知道,將來誰那麼有福氣能娶到你。你要是我的孫女那就好了。」
「做不成孫女,也可以做孫媳婦呀。」姑姑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這個主意不錯。飛兒呀,要不你就委屈委屈,從我家兩個小子中挑一個吧。我看就毅兒吧,陳誠也不錯,不過年齡小了點。」
「女乃女乃……」飛兒一時無語,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這上面來了,剛剛不是在說戲曲嗎?她轉頭看了看李毅的方向,他正在煙霧中烤著東西,姑父正拿著烤好的東西走過來。
「媽,小婷,飛兒,來,趁熱吃。」陳平放下手中的盤子。
「我還不餓。姑父,你先吃吧。我去李毅那邊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飛兒起身就走。
「那我也過去了。」
「你過去干嘛?讓兩個孩子單獨待會兒。坐下吃東西吧。」姑父剛要走,就被姑姑拉住了,然後又轉頭對女乃女乃說,「媽,我們這樣好嗎?如果小毅知道了,怕是要生氣的。」
「他有什麼可生氣的。這兩個孩子,性子都冷,慢熱,我們如果不推一把,只怕誰都不會先開口的。」女乃女乃說著,看向不遠處正在說笑的兩人。
「要幫忙嗎?」。
「不用了,這里太陽曬,煙大又,你還是過去坐吧,要不一會就一身油煙味了。」
飛兒看著李毅,煙霧中,他的臉被太陽曬的有些發紅,手不停地翻動著燒烤架上的東西,時不時地用右手在臉前扇著,想趕走那些油煙。飛兒一笑,說︰「你等著。」不等李毅反應,就跑向河邊。
飛兒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堆柳條,確切地說是兩頂用柳條編成的涼帽和一支樹葉茂密的柳條。飛兒自己戴了一頂涼帽,然後踮起腳尖,將另外一頂戴在李毅頭上。
「這樣就沒那麼曬了。」飛兒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笑了笑,轉過頭,用手里的柳條驅趕著油煙,「這樣不就好多了。」
她沒發現,自己為李毅戴涼帽時他臉上的緋紅和赧色,更沒發現他跳的有些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