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干嘛?不知道又要打什麼歪主意?」章圖匯的神經忽然高度緊張起來。
「你快上樓找個地方躲起來。千萬不要讓羅端勇看到你。」說著,抱起小超洪,急急忙忙走進廚房,把小孩交給老人,說︰「姨婆,你把超洪抱回房間去,無論听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等到我上樓敲門叫你,你才好出來。」
姨婆很深明大義,一句為什麼都不問就抱著超洪上房去。章圖匯摻扶著姨婆,一同上了二樓。黎東赫坐在輪椅上,滾出去開門。
羅端勇一看到黎東赫一副乞丐大王的尊容,忍不住掩嘴偷笑,心涼得很。沒用的孬種!
什麼虎父無犬子?呸,黎東赫就是一只大大的哈巴狗。即使他是一只小老虎,也是一只沒牙的老虎。
要不是他有個很本事的老子,他早就餓死街頭了;要不他有個很有本事的老子,早年他也不會低聲下氣地恭維他。現在是他羅端勇的時代了,他再也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活。
黎東赫裝出很驚訝的樣子,「勇叔?哇,今天到底吹的什麼風這麼了不起啊,能把勇叔這種大人物吹來?真是黎家的榮幸。像勇叔這種有情有義之人現在真是死一個少一個了。」
羅端勇听得出黎東赫這小子在搶白他,臉色咋青咋白,像牆一樣厚的臉皮上下抽搐了幾下。
「當然,你是我小佷子嘛,你一天不死,我都有責任替你老子照看你。你不會怪我這老頭沒時間來看你吧?沒辦法,夜總會的生意簡直太忙了,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勇叔你真會開玩笑。你不是把我當成了蜜運中老吵著要愛人陪要愛人哄的小女生吧?你放心,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樣吃的香睡得甜。這一年,要你這麼一副老骨頭挑起黎氏如此重的擔子,著實委屈了你。這一輩子看來我都要在輪椅上過的了,黎氏企業還望勇叔多多擔待。」
「當然,黎氏企業是生哥一輩子的心血,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它毀諸一旦。這一年來,夜總會事無大小我全包攬上身,我的好佷兒不會怪我越權吧?」
「怎麼會?你都看到了,我不過廢柴一條。勇叔你千萬別這樣說,黎氏企業絕不可以少了你這只頂梁柱,我還巴望著勇叔你賞我一口飯吃呢。嘻嘻、、、、、、勇叔,你下次來的時候,能不能順便給我帶幾箱啤酒來,口癢得很。」
黎東赫表現得十分無賴和窩囊廢。如果黎東赫是光緒,羅端勇就是慈禧老娘;如果黎東赫是溥儀,羅端勇就是袁世凱。黎東赫越爛泥,羅端勇心里就越歡喜。
黎東赫還沒死他就想燒爆竹大肆慶賀了。他要喝,何止幾箱,一卡車都給他送來。喝死他最好,不用自己動手,干淨利落。一支啤酒就能為他除去眼中釘,果真其事,羅端就真的賺大了。
啊哈,只是黎東赫這臭小子的嘴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甜了?以前的他脊背不是直挺挺得一座泰山壓下來都不彎的嗎?怎麼死了老子沒了靠山就學會了奴顏婢膝啦?
比起他那 得像頭牛的老子有前途多了。那天他決定不殺他,還可以考慮留他在身邊坐只哈巴狗。黎鴻生自恃著自己是14間夜總會的掌陀人,總對他呼呼喝喝。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當了羅家的哈巴狗,一定會被氣得從棺材里彈出來。哈哈、、、、、、
「啊坤,啊昌,明天你們幫二少弄幾箱啤酒和一些日用品來。」羅端勇假仁假義道。
「是!」命令一出,他的兩只哈巴狗立刻點頭哈腰,做出應和。
「我的好佷兒,你不是要我一整天站在門口跟你說話吧?你有輪椅坐,坐著說話不腰痛,勇叔我可沒那麼好命,忙前忙後,連歇一歇的機會都沒有。」
黎東赫裝著一臉的愧疚,說︰「不好意思,小的不懂事,怠慢了。請進!」
羅端勇像個主人家一樣率先走在黎東赫前面,他的兩個走狗尾隨其後,大喇喇地將黎東赫這個瘸子丟在身後。看上去,黎東赫反而更像個客人。
他扒著車輪向前走,但很不幸,車輪卡在了石頭路的一條縫隙里。黎東不在意,隨隨便便扒了幾下車輪子。輪椅前後動了動,依然卡在縫隙里。哈,想不到做了一年寄生蟲,人竟然變得如此「窩囊廢」了。
羅端勇忽然停下轉過身來,看到黎東赫堂堂七尺男兒連扒個車輪子的力氣都沒有,就好像一個外表雄壯的男人在干那檔子事時力卻不從心的樣子,感覺十分好笑。蹩腳的小小鳥。羅端勇在心里嗤笑。
黎東赫打算發力時,瞄到了羅端勇和兩個跟班正一臉興味地看著他,知道有人表錯了情。再狡猾的狐狸也有栽跟斗的時候,將錯就錯好了。他裝著可憐巴巴的樣子乞求羅端勇幫他一把。
四肢萎縮的低能兒。羅端勇又在心里咒罵一句,眼神一掃,示意兩個小跟班過去幫一幫黎東赫這個殘疾人士。
羅端勇兩個小跟班覺得黎東赫特煩人,索性連人帶車一並抬起,直到客廳。「不錯嘛,瘸了還有專人背上背下,這種上等禮遇,並不是每一個斷了手斷了腳的阿貓阿狗都能有的!」黎東赫在心里揶揄。
走進客廳,羅端勇並不急忙坐下,狡猾的他一雙鼠眼賊賊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翻。黎家大屋終年窗戶緊鎖,窗簾低垂,有時還會傳出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偌大的屋子里除了黎東赫連鬼影也不見。尤其在黃昏時分,特陰森恐怖,活像一間鬼屋。
羅端勇不禁打了個激靈。黎東赫的心忽然劇烈地跳了一下,快速掃過茶幾。善哉,幸好章圖匯夠醒目,上樓時順便把另一個高腳杯帶走。不然就穿幫了,真是好險啊!
羅端勇也看到了茶幾上的酒樽和酒杯,更加篤定現在的黎東赫已經不是從前的黎東赫,他只是個酒鬼,是個窩囊廢。
羅端勇坐在沙發上,好奇地問︰「到現在你還請不到佣人嗎?要不要勇叔我幫你找一個。超洪呢?」
「不是,請了一個老婆子。超洪這麻煩鬼老哭,煩死了。老婆子怕我吃醉了酒發酒瘋揍他,不知到把他藏哪去了。」
羅端勇又跟他敷衍幾句,就借口緬懷生哥,上了二樓書房。青龍白虎就像兩條石柱一樣杵在黎東赫身旁。
黎東赫拿起酒就喝,還嬉皮笑臉地問旁人要不要喝。羅端勇將書房徹頭徹尾地翻了一遍,幾乎連蟻穴,牆縫也不放過,但就連一丁點兒有關了忘那個女人的資料都找不到,氣得他頭頂生煙。
章圖匯這個攀岩高手從隔壁房間攀過書房的陽台上,站在門簾後偷偷監視羅端勇的一舉一動。
他發瘋似的在找什麼呢?在書房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他轉戰黎鴻生的睡房。一樣連屁都找不到一個。他只好空手而回。
確定羅端勇一伙人走後,黎東赫把章圖匯和姨婆叫了下來。小超洪已經睡熟了。姨婆繼續做她的晚飯。一天到晚,她這個老婦最高興的時刻就是做飯的時候了,就像在做一件藝術品一樣。
黎東赫、章圖匯倆表兄重又坐在沙發上聊天。章圖匯把昔才躲在陽台門簾後見到的一五一十講給黎東赫听。听後,黎東赫也認為他在尋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但,那究竟是什麼家伙呢?
「會不會跟夜總會有關?可能老爺子生前就知道羅端勇想造反,留了個保障。」章圖匯猜測。
「也許、、、、、、」黎東赫若有所思。
俗話說「狡兔三窟」,羅端勇這個老狐狸何止三窟!上次黎東赫讓章圖匯幫忙打听羅端勇的物業狀況,現在章圖匯已經查出來了。
他對黎東赫說︰「在中國包括海外,羅端勇本來是有13幢房子的,可是因為鐘情賭博和玩女人,敗了不少家產。現在只有五處房產,全是國內的。海外沒有了。海外的房子早些年已經賣了。」
「那有沒有查到錢慧群住在哪一間房子?」
「他是有金屋藏嬌,而且還藏了不少。早些日子他老婆發現了他金屋藏嬌金海灣,對他大打出手,他們還因此上了全無涯市新聞報紙的頭條。不過就沒有在任何一家房子找到錢慧群。」
「不可能,你查清楚了沒有?」
「我對著燈火發誓,查得清清楚楚。」
錢慧群啊,錢慧群,你到底在那?你要真是死了好歹也給我報個夢啊!黎東赫頓時又由天堂掉進地獄,由希望變成絕望。
此後兄弟二人又談起了其他一些事情,直到深夜時分。談話完畢後,黎東赫特意走到父親的書房呆了一下。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可以擁抱可以傾訴的只有彷徨。他不解地望著黎鴻生的遺照,自言自語︰「爹地,你今天是不是想告訴我,你藏了一些很重要的信物,而這些信物足以把羅端勇這只老狐狸置諸死地?那請你告訴我,你把它放在哪兒啦?你怎麼可以說一半不說一半呢。不要打啞謎了,我很笨,我沒用,我猜不出你把東西放在哪兒。不如你告訴我,你告訴我、、、、、、」黎東赫傷心難過得直捶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