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推開乾西的宮門。
我已知曉這乾西分為東西南北四所,黃子澄將我禁足在北苑,于朱高凡的乾西南苑只有一牆之隔。既是戴罪之身,春風自然不能伺奉,以後凡事得自己照顧自己了。好在以前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已有獨立的經驗,若是換成常人,這偌大的院子只有一個人,未免有些孤寂。
仔細打量,這里還算干淨,不大不小的院落,布局精巧,院中的花壇還栽種了帶有清香的茉莉。對我而言,只是搬了處住處而言,談不上押解。伸手想去觸那清香的茉莉…只听宮門「咚」聲關上。
身體一顫,但沒有轉身,我大概知道來人是誰。這乾西四所,宮里的人都是避之惟恐不及,哪有人會這麼大聲響的閉門。
除了他…雪白的花瓣,晶瑩而純潔,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幾片花瓣包裹著那女敕女敕的花蕊。伸手去觸模它…
那麼淡定,觀她有十七八年歲,卻有超乎年紀的沉穩,明明知道有人,她卻可以置若罔聞的沉醉在花香之中,若是換成其他宮女早嚇得哭起來了。看著她微附身,手撫上茉莉那一瞬間,他失神了,一切是那麼自然。宛如茉莉仙子侵入夢里…早在她推門之際,他就在注視她,看她進門的輕嘆,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冷靜,她的放松,如回家般的自然。
收回手,轉身,附身施禮,一氣呵成。嘴角上翹示意問候,沒有說話,我不認為有什麼好說的,我們見過,但是不認識,我不認為他是個虛偽的人,只怕我若是給他寒暄幾句,他會當場把我一腳給解決了。
沉默,他一直沒有說話。他喜歡她今天感覺,沒有距離感,即使不說話,但是一切是那麼的和諧。
目光只是一直注視著,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看不到是否有不悅….恍如一切都靜止了,也許是眨眼間,也許是好久好久。那眼神清澈而又魔力,飄逸的黑發如上次披散在胸前,仍舊一身白衣的裝扮,分外耀眼。我在心底不住的告訴自己不要在看了,可是,卻不自覺看痴了,
這才是男人把?在我心里的定義,真正的男人是看不到他的心思的,而朱允文只屬于男孩的行列。在他的面前,我有種透明的感覺,仿佛自己的一切會被他窺透般。
不知過了多久,朱高凡表情才算是有些許松動,恢復如初的冷冽,「第一次,我當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這次呢?」背過身去看不到他的表情「你總不會說來錯地方了把?」察覺自己的不同,轉身不想讓她看出異樣。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她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表情有些依戀,瞬間又消失不見,只有他自己知道。
「公子聰慧,我的確沒有走錯地方。」他和朱允文相比,真是天壤之別,與允文相處要比現在簡單的多的多。可是現在的我,心有些不平靜起來.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把?宛如平靜如鏡的湖面泛起漣漪
回身,目光再次放回她身上。他竟然一點沒有介意面前這個女人自稱「我」,而不是奴婢,若是平時,他早就用將她呵斥出去。
仿佛能知道他要問什麼,施禮,「我不自量的得罪了黃子澄大人,這不,就讓來北苑靜思己過,我應該不算是來錯把?」平靜的喘氣看不出一點波瀾,「若我沒有記錯,這便是北苑,所以這次我就不是誤闖了把?五公子應該不會再讓我滾了把?」杏眼微蹬,嘴角上翹,淡淡的笑。
他想說︰這乾西四所都是他的地界,他該把她呵斥出去的…可是他卻發現,現在他沒有反駁。
拂塵而去。
只是一瞬間,人即不見了。未免太快了點把?他沒有傳言的那般冰冷,上次的呵斥,應該是因為我的誤闖把?我能明白那種被人遺棄的冰冷,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的人,怎會那般輕易習慣溫暖。
霎時覺得他好可憐。
揮去心頭的傷感,走去屋子,撩起衣袖,開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