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一聲大喝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馬蹄聲,帶起漫天的塵土。見雪蓮山近了,馬上的人「吁」地一聲拉住了韁繩。馬兒嘶叫一聲,頓住了步伐。來人正是匆匆出門來追尋幫主的無憂。
無憂將馬兒交給迎上來的小二,大步跨進了山腳下的雪蓮客棧。只是掃上一眼大堂,里面零星的幾個江湖人士都在默默吃著飯,並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這位客官,您要點什麼?」小二哥殷勤地問道。「兩斤牛肉,一壺酒。」無憂淡淡地答道。「好 !您稍等,馬上就好。」小二哥又是旋風般退了下去。
不大一會兒,小二哥便將牛肉和酒端了上來。「這位兄弟,請問近日有沒有天下鏢局的人來過?」無憂突然出聲問道。
小二哥微微蹙眉,想了想,才拍了拍巴掌,笑道︰「是啦!就是那騎著驢子走鏢的吧!來了,來了,就住在我們客棧還沒離開呢!客官是否需要通報一聲?」
「再好不過,那就有勞這位兄弟了。」無憂微微斂眸,將一錠銀子放在小二哥的手中。小二哥拿了銀子,開開心心地走了。
無憂的嘴角微微提起。他這一路快馬加鞭,總算是找到了。正默默喝著酒,就听見身後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來人只是淡淡問道︰「這位公子,你找我?」
無憂抬眸望去,只見俊朗非凡的男子與帶著銀質面具的國師站在他身後。問話的正是那個俊朗男子。他頓時有些無奈,剛才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對,內部記錄上分明就是署名為貝一薰的幫主接的這趟鏢,這是怎麼回事?
「天下鏢局這趟鏢是你走的?」無憂半眯著眸問道,語氣中已經多了些寒意。男子淡淡一笑,答︰「自然是。東西已經安全交到了目標手中,天下鏢局大可放心。只是不知道我的東西,什麼時候才能送到目標手中?」
「你是……酒,中,仙?」無憂略一蹙眉,卻是一字一句,道,「沒想到,暮年依舊瀟灑不羈的酒中仙,原來竟是冷峻落拓的暄王爺。」話雖如此,語氣中卻沒有半點的驚訝。
席泠暄和冷亦丞對視一眼,眸中都不乏驚訝的光芒。江湖中人有些資歷的人都知道酒中仙是個白須鶴顏的矍鑠老人,但沒有人知道酒中仙就是他席泠暄。這個人居然直接就道出了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不簡單的。
「你是天下幫的戰無憂,天下工巧的負責人?」席泠暄挑挑眉,忽然笑道,「不知道無憂兄弟來這雪蓮山做什麼?天下鏢局的事情,好像不屬于你管吧?」他在天下酒莊多日,對天下幫的人多少認識一些,只除了他們從來不現身的幫主。
無憂也是毫無懼色地笑答︰「是不是我管,是幫主說了算,並不是王爺說了算。況且,我只是來找人的,僅僅是與天下鏢局這趟鏢有關而已。」
若不是他因著曾是殺手的緣故,又怎會無意之間知道暄王爺是酒中仙的唯一徒弟。雖然沒有人知道酒中仙已經死掉的事情,但那個酒中仙確實在六年前就死在了他的同伴手中。是以,上一回听說酒中仙去了天下酒莊,他就有些疑惑。這一見面總算是知道了原因。
冷亦丞聞言,眸中閃過一絲了然。他要找的人,怕就是那個總是一走就了無蹤影的女人吧!若不是他急著回雪蓮山迎接使者,定會在慕楓那家伙那里多呆些日子,好好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折騰到幾時去。沒想到,使者沒有來雪蓮山,反而是出門一趟的慕楓拿到了九天玄風袍。
誰知慕楓這廝是突發什麼奇想,居然要讓天下鏢局的人走這趟。而且送來的消息分明是那個女人來的,但好死不死的,到這,卻是席泠暄這個冷峻王爺走的鏢,直接朝他殺將了過來。他這些日子對這暄王爺是唯恐避之不及。這下倒好,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席泠暄淡淡斂去了所有的表情。與這趟鏢有關,又是走鏢人,莫非,是那日那個和薰兒有些相似的男子?也就是幫他送一支五菱鏢給殺了他師父的那個殺手的青年?他查了六年才查出是神隱閣的殺手五號動的手,自然不可能放手,但他更想知道是誰指使五號干的。而神隱閣的規矩就是殺人不留痕跡,否則必須死。
「你是神隱閣的人?」席泠暄忽然眸光一寒,手中的寶劍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來了。無憂身形一滯,心下一驚,卻是不動聲色道︰「不,我不是。至少,現在的我不是。我只問王爺一句,原本走這鏢的公子,哪里去了?」
「他?自然有他的去處,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神隱閣的人?」席泠暄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答道。
無憂聳聳肩,道︰「那麼,王爺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神隱閣的人?況且,我只是天下幫的戰無憂而已,王爺實在無須在意。」忽而語氣一變,冷冽至極,「但是,若你對她不利,我絕不俱你。無論你是酒中仙,還是王爺!」
席泠暄見他神色坦蕩,又沒有證據,只好一拂袖,道︰「他不過去西城走一趟鏢,能出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他走的鏢是什麼,誰會去劫他的鏢?」
「什麼?」無憂和冷亦丞異口同聲,「你要害死她麼?」話落,無憂將銀子往桌上一放,風一般出了門,躍上馬,絕塵而去。冷亦丞身上還有重要使命,卻是不能遠行,只能無奈地看著席泠暄,一時思緒萬千。
席泠暄疑惑地看著冷亦丞,道︰「你怎麼認識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天下幫的幫主。」冷亦丞面具下的臉色並不好看。洛王爺發配之處,正是西城。若是他們見面,她怕是瞞不住身份了。也就眼前這廝,居然沒有認出她來。
頓了頓,他還是繼續道︰「她也是你一直追著我要尋的那個答案。」話音落,席泠暄當場怔住。難怪總看著眼熟,難怪那親吻的感覺如此相似,難怪她寧肯去西城也不走這趟雪蓮山。難怪,難怪……
可是,為什麼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她認出來?還是說,他以為一切都是他太過思念的緣故而產生的幻覺,所以害怕,所以不敢,怕連這幻覺都會消失?他因為這個女人,愛到膽怯。
冷亦丞微微嘆息,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告訴你這個,只是讓你明白她想要的自由,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給的。不要傷害她,否則,不會放過你的,就不僅僅是天下幫了。」話音剛落,人影已經不知哪里去了。
席泠暄若有所思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匆匆出了門,跨上自己的馬往西城的方向而去。她絕對,不能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