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安七歲以後的生活從來不會有太多驚喜。
所以此刻,她二十歲的第一個早晨。
沒有人在第一時間給她類似于「生日快樂」這樣的問候,也沒有人微笑著給她一個擁抱。能有一頓在家里吃早餐的事情也是奢望。
她已經習慣。
一個人蜷縮著坐在床上,腦袋低垂著枕在膝蓋上。眼神望向窗外,不知道她眼神的另一端有些什麼。
蓮安用手輕輕的摩擦著眼角的疤,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
十分鐘不到的時候,她已經洗漱好,穿戴整齊。穿了白色的公主裙,只是馬尾依舊束的高傲。
紅袖站在她房間的窗口,整個人靠在玻璃上,藍色的窗簾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的像鵝毛,輕輕一吹就飛走。她在等她的女兒,她知道,女兒今天一定會來。
蓮安花了半個小時駕車來到母親所在的這個療養院。六年來,來看望因為自閉癥及抑郁癥而不得不住在這里的母親是她每個生日要做的第一件事。
蓮安踏進這個豪華單間,母親剛好回過頭來。白色的床鋪刺得她眼楮疼。
「媽」
「我來看你」
「媽,今天我二十歲」
「媽,我今天漂亮的像白蓮花」
「媽,你看看我」
「媽,你不模模我的臉麼」
「媽,你眼角的皺紋又多了」
「媽,你該多吃些飯的」
「你臉色白的像鬼」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話」
「媽」
「媽」
除了蓮安平靜的透著詭異的問候、心疼、責怪之外,听不到任何的回答。
紅袖依然只是看向窗外,病態的固執。她不知道,她面前的這個女兒,多麼盼望她能夠看自己一眼,理理她,就算是打她一巴掌,也是甘之如飴的。
盡管只有自己在說話,枕在在母親膝上絮絮叨叨,蓮安還度過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
「媽,你現在的樣子大概也不會笑吧,今年的生日願望,我先留著,什麼時候你想要笑了,我再許願。」
「媽,你要照顧好自己,我想,我就快要找到爸爸了。」
蓮安兀自說著,徑直走出門外。
眼底,沒有太多波瀾,亦或是,我們看不到她眼里的波瀾。
「于,你想要請我吃頓飯麼?」
「當然,我想我很樂意。我在你最愛的去的那家餐廳等你,寶貝。」電話那頭傳來性感的聲音。蓮安看不到于臉上綻放的笑。
于是蓮安的射擊教練,這是蓮安四年來第一次主動約她。她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所以她願意等很久。今天,她等到了。
蓮安踏進餐廳的時候,于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沖她招手。
「蓮安,我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穿的像,嗯~讓我想想,你穿的像那個叫公主的玩意兒。」
「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第一天,于。」
「你該早點說,親愛的,你讓我沒有為一個對我極重要的女人買禮物。」
「于,我想你可以再大點聲說,這樣才能讓人忍不住勾勒你這樣一個風騷的女人像一只發情的母貓,嗷嗷亂叫,企圖勾引我這樣優雅的另一只,女人、、、是的,女人。真是一幅纏綿悱惻的同人畫面。」
「為什麼不是母貓,而是女人。」
「我想這個問題有些深奧。于。」
「好吧,那麼,女人,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在你生日送給我這麼大的一個驚喜麼?」
「我有種錯覺,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不是你,蓮安。」
「于,該怎麼說呢,咱們能吃晚飯在討論這個問題麼?我是說,你說的話比你盤子里的飯多多了。「
「蓮安,我覺得,我現在有些討厭你。」
于把頭埋進盤子里,只剩筷子勺之類的東西撞擊盤子發出的輕微而又急促的當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