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淚 第六十三章 入宮覲見

作者 ︰

自中秋夜宴過後,李氏兄弟給自己過生辰之事還是避無可避的傳到李璟耳中,據說李璟本是大為震怒,也不知李從謙用了什麼法子周旋,李璟不但沒有了微詞,還贊了自己的詩句比李從嘉的詞句更高出了幾分(千年淚63章節)。更是知曉了那日李氏兄弟是用什麼法子出了宮。

原來竟是李從謙和李從善佯裝不勝酒力才得以提前出宮。

虧得他們也能想出這樣的點子,汐芸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氣的是他們此舉無疑讓自己在還未見到李璟尊容前便得罪了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笑的是以為李從謙有多高明的法子,結果是這等低劣的主意,虧得李璟還信以為真。

汐芸得知這一切時,已是數月之後,此時已是斷橋殘雪,秦淮河水已經冰涼到徹骨。而這一切都是從娥皇的笑談中知曉而來。

新年將至,因她對外的身份是韓熙載的佷女,又和諸位王子交情匪淺,還因蘇軾的那首詩惹出了禍端,李璟傳旨召她入宮,說是要看一看是什麼樣的女子竟讓他的兒子媳婦在中秋佳節丟下父母雙親,急急的逃出宮去。

眼看著後日便是年初一,汐芸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她不知曉除去李氏兄弟和韓熙載,南唐朝野還有沒有誰曾經在汴京城內和她有過一面之緣。若是有人認識真正的郭汐芸,又恰好記得她的容顏,那柴榮帶給李璟的恥辱會不會被轉嫁在她的身上討回?

思量了幾日,汐芸怎麼也想不分明那個假設成真後有什麼樣的後果。前路突然變得撲朔迷離,一片暗黑的陰霾籠罩在汐芸的心間,讓她絲毫沒有新年應有的歡喜。

找來李氏兄弟一番商量,眾人商討的結果無非只有兩條路,一則是立刻離開金陵,就說年節需要歸家,可是韓熙載已經在李璟震怒後被詢問了關于汐芸的情況,韓熙載怕露出破綻,謊稱她的父母早逝,孤苦無依,又尚未出閣,是以接到身邊照顧(千年淚63章節)。

就算她雙親健在,可是韓熙載的家人悉數都在江南,那汐芸的父母也應是南唐的子民,現今南唐帝王開口召見自己的女兒,除卻這是天大的榮寵外,他們也是不敢對皇帝有所微詞的逆旨,執意拂掉皇帝的面子讓汐芸歸家的。

所以這一條才說出來就被汐芸否定掉,這早已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路。

二則便是稱病,李璟就算是再沒有人性,也不會強召一名重病在身的女子在寒冷的冬日帶病去朝見。可是這個法子也是治標不治本,不可能一病到底吧,總有大好的一日,到那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的覲見。

這第二個法子也在一瞬間被否定掉,汐芸如今一想到自己的茫茫前路,只覺頭疼萬分,懊惱自己口快說出了生辰之日和蘇軾的詩句。

可是苦惱、懊悔通通都沒有用,和李璟相見已成定局。

建隆二年,年初一的清晨,韓熙載的府邸派人送來了前些日子為汐芸定制的新衫,她的衣裙多是素色,平日里倒也清新淡雅,可是在這冬天,尤其是新年降臨的大好日子,未免太過清冷了些。

雲香和菊韻一大早便帶上新裙來為汐芸梳妝,可是不論她們怎麼叫喊,汐芸都沒有一絲要起床的苗頭。二人不急也不惱,在門外侯了半個時辰,見汐芸還沒有動靜,菊韻有些沉不住氣的問道︰「咱們不進屋叫醒姑娘嗎?」。

雲香想了想,道︰「想是姑娘昨夜歇下得晚,進宮的時辰尚早,我們晚些時候再來。」

直到兩人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床上散著一頭青絲的女子動了動眼眸,緩身坐了起來。

汐芸靠在床頭歉疚的看向門邊,雲香和菊韻喚她第二聲時,她便醒了(千年淚第六十三章入宮覲見內容)。對兩人一直置之不理,一則是因為汐芸知道就算今日再不情願也得入宮,但是能拖一時算一時,她在內心不斷的自我催眠︰晚點更衣就能晚些時候進宮,也就能少那麼些和李璟相處的時光。

她還需要些時辰將心里建設做得更穩固更強大一點。

二則是因為汐芸本就最害怕冬天,想到前世的電熱毯和暖氣她就無比的懷念,以前一到冬天只要是閑暇的日子,她蜷縮在溫暖的被窩中幾乎不會動彈,就像是進入了冬眠的狀態。今日也是這般,窗外的寒風讓她有些望而卻步。

有了這兩個因由,她也只好佯裝睡熟,不得已委屈了雲香和菊韻。

沉沉的嘆了口氣,汐芸又鑽進被窩中,直直的對著綾羅帳子發呆。

雲香和菊韻再次來喚她之時已過了晌午,就算是再不情願,日上三竿也只有起床,否則真會誤了進宮的時辰,悻悻的道了聲︰「進來吧。」

兩名小婢魚貫而入,打水的打水,伺候更衣的更衣,汐芸看著那一襲明艷華麗的胭脂色衣裙,上面描繪著桐花的圖案,清新可人,嬌艷欲滴。她一向不愛這樣靡麗的衣裙,可是今日是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節日,又要進宮面聖,就算再不願成為矚目的焦點,她也只能穿上這隆重的華服。

雲香用同色系的錦緞為她將青絲隨意的束于腦後,然後在前額帶上泛著鵝黃色的白玉墜子,耳上配水滴形羊脂白玉耳環,再淡上鉛華,一個全新的汐芸躍然而出。

雲香和菊韻看著鏡中嬌艷卻雅致的人兒,膚若凝脂,唇若櫻花,淺淡的胭脂打在臉上,就像早春的桃李一般嬌俏。都不由的有些怔楞,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汐芸,驚為天人。

「姑娘真美,今日進宮一定會艷壓群芳。」雲香和菊韻興奮的說著,絲毫沒有看見汐芸眼中的那一抹愁色。

她並不想出這個風頭,可是

南唐的殿閣不似汴京的剛俊硬朗,雖是皇家內院,可是依舊帶著江南人家獨有的小情小調,小橋流水,柔美靡麗(千年淚第六十三章入宮覲見內容)。

傍晚時分,一輛輛奢華精致的馬車相繼進入宮門,汐芸跟在韓熙載的身後下車。宮門前一番盤查後,跟著引路的宮人進到皇城之內。

早前在汴京之時就已經听說李璟是個風雅帝王,縱情聲色,才詞卓絕,盡管她來到這個時空便附身在皇家公主的身體里,並非沒有見過偌大的排場,卻也被南唐李氏的奢靡和豪華給震懾住。

席宴設在偏殿中,中間必須穿行過御花園,與其說是花園,倒不如說是一個花博會館來的恰當。

雖然是芳菲調盡的冬日,可是園中依舊有無數奇花異草在搖曳,許多都是汐芸不叫出名姓的種類,花園邊的回廊下種著一大片紅梅,火艷的花瓣在寒風中傲然于枝頭,就像是一片炙熱的火艷炫得人移不開眼。

走進偏殿,萬千燭火將整個殿閣照耀的如同白晝,一盞盞精致的宮燈發出妧媚的光亮。席間已經有稀疏的人影落座,汐芸和韓熙載被安排在離主位不遠的桌案邊,上首便是各位王子的位置。李氏子弟都還未到場,想必是去後殿向李璟請安去了。

汐芸安靜的坐在席間,盡可能的避開眾人的目光。她瀲著頭,神思有些飄忽。

殿閣里的寒暄聲越來越大,赴宴的人群陸續進入偏殿,只听得一聲,「皇上駕到。」殿閣里一下子沉靜下來,眾人都理了理衣襟,向著最高的寶座畢恭畢敬起來。

聲音落下後片刻,一名身姿俊朗,眉眼間依舊風流的中年男子在李氏兄弟的簇擁下轉出紗幕,殿中人立刻躬子,響起了三呼萬歲的聲響。

這便是李璟(千年淚第六十三章入宮覲見內容)。

拜倒在柴榮腳下的另一個帝王。

汐芸此刻的心情無比復雜,若是柴榮泉下有知,知曉她對著李璟竟要三呼萬歲,會不會氣得詐尸?她沒能好好的照顧柴宗訓和符太後已是愧對向柴榮默默許下的誓言,如今連周室的尊嚴也要丟棄了嗎?

只是跟著眾人行了一禮,那高呼萬歲的話語,卡在她的喉間,怎麼也叫不出口。

李璟含笑讓眾人都回到席間,李氏兄弟就坐在上首不遠處,汐芸還未和他們打上招呼就听到李璟的聲音響起︰「哪位是韓卿家的佷女?」

汐芸沒想到李璟落座後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問及自己,看來這個帝王對自己的好奇的確達到了一定的程度。

緩緩地起身,輕移蓮步,汐芸轉到殿閣的中央,盈盈淺拜,「正是民女。」那氣度和風姿幾乎蓋過了南唐公主的風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汐芸一顰一笑間,氣質飄然若仙。

都說周家兩位小姐艷冠群芳,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絕色美人,可是今日的汐芸有過之而無不及,不似周娥皇的美艷,也不似周嘉敏的略顯稚女敕,汐芸的美是在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雅致,那是一種淡然的高雅,是一種舉手投足間便會讓人移不開眼的絕代風華。

先前因娥皇生辰見過汐芸的一眾朝臣,未料到當日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有這樣的風姿,禁不住多看了兩眼,越是細看越是覺得美麗得不可方物。

李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打量著汐芸,盡管他此生見過無數的美人,眸中還是流露出驚艷的神色。過了半晌,他才開口道︰「韓愛卿的佷女果真非同凡響,這氣度竟不像一般的世家女子,眉眼間帶著一股似曾相識的氣質,像是在」李璟似有所思,微微一頓道︰「像是在哪里見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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