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快快請進來!」鎮元王吩咐完便起身朝王府正門疾走,一邊走一邊整理衣衫。王妃及眾人也匆匆跟隨在後,生怕怠慢了皇上派來的人。
一出殿門,就看見前方巨大的壁障旁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衣冠華麗的中年男子,長著一雙賊眉鼠眼,兩片八字胡須整齊地垂在嘴巴兩旁,如同兩塊被掀起的轎簾……
「鎮元王!哈哈!」中年男子繞過壁障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鎮元王,略顯陰柔的聲音中帶著無法言喻的喜悅,似乎見到了分隔多年的好友……
「哈哈!秋太傅親登我鎮元王府,讓我府蓬蓽生輝啊!」鎮元王滿面笑容地迎上前去。
「王爺說笑!是我秋某托皇上的福才能來貴府長長見識啊!嘖嘖,這院子,真霸氣!」鎮元王與秋風一邊客套一邊在眾人的擁護中走進了錦心殿。
姜世昌偷偷打量著秋風,眼里滿是敬畏,可總是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自己!姜世昌略一轉頭,便看見周玉正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楮巴巴望著自己……看著那雙期待的眼楮,姜世昌一陣心酸,可還是硬生生地轉回了頭,不再去看,任憑她如何可憐,也不要去想……
周玉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黯然低下頭。
「秋太傅,這次皇上對本王有什麼旨意?是不是與武絳國的戰事有關?」鎮元王問到。
「非也非也!」秋風笑著搖搖頭,「不但與王爺無關,而且與王府也沒有絲毫關系。」
「什麼意思?」鎮元王皺著眉頭,「那太傅這次來是?」
「呵呵,我也不賣關子了!這次來是為了府中的一個外人!」
「外人?」鎮元王疑惑地看著姜世昌,不知這小小人物怎麼會引起皇上的注意……
「外人!」姜媛驚喜地看著還在發愣的爹,若是爹得到了皇上的賞識,那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一定會提升的,到時候我要看看還有哪些下人不知死活敢對我指指點點!
鎮元王妃與俞皓軒也好奇地打量著姜世昌,希望能看出一點跡象。
眾人各有所想,姜世昌雖然也不敢相信,但也認定必是自己無疑了!他激動地連嘴唇都在顫抖,似乎有兩根無形的細線在拼命地牽扯嘴角,一旦控制不住,就會呈現出一個大大的弧度!但是他很努力地控制著,因為現在身在王府,無論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自己都要低調……
「太傅可是來找本王的親家?」
「是王爺的親家?」秋風大驚。
「嗯。」鎮元王點頭到,順便朝姜世昌使了個眼色。
姜世昌領會,上前行禮,「見過秋太傅。承蒙王爺王妃不嫌棄,鄙人的長女已嫁與了小王爺,如今,也才有幸成為了王爺的親家。」
「哈哈哈哈……哈哈……」卻見秋風听後便捧月復大笑起來,「皇上只說是個小童,卻沒說是年過四十的老大哥!哈哈……」
「竟不是?」
姜世昌訕訕地笑著,退到一旁。現在倒似有兩根看不見的細線又扯拉著他的嘴角,一不小心就會被向下扯出一個弧度……姜世昌努力地保持微笑,表現自己的豁達……
姜媛也很失望,恨恨地看著這個說話喜歡賣關子的太傅。
「謹諭,是不是有下人偷偷把家里的弟妹帶到府里玩來了?」鎮元王妃問到。
「稟王妃,府里的規矩大家都清楚,丫頭侍衛們是斷斷不敢拿性命來冒險的。」
「也是……」
「請問太傅可知道他的名字?既不是我府里的人,那太傅又如何知道他便是在鎮元王府?」俞皓軒開口詢問到。
「哈哈!皇上叫我來我便來了,哪里管得了那周玉小兒是不是在府上了!若是不在,也只能再去尋了!」秋風坦然一笑,卻被有心人听見後吃驚不已!
「您……您剛才說是……誰?」姜世昌不可置信,急忙問到,甚至連說話都有些變聲。
秋風悲姜世昌的反應嚇了一跳,「皇上確是說讓我來鎮元王府,找一個名叫周玉的七歲女童!」
「嗯?」周玉正在發呆,忽然好像听見有人在喚自己,楞楞地抬起頭來張望。
「什麼?」姜媛陡然瞪大雙眼,恨恨地看著周玉,想看出她的驚慌……或許是因她闖下了滔天大禍罷!
「太傅所說的女童正是喚作周玉?」俞皓軒小心問到。
「是了!不會錯!」秋風多少有些不高興了。
「您看,是不是這個丫頭……」俞皓軒指向一旁的周玉。
「嗯?」秋風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見到了一個衣衫破損兩眼無神的女孩,她正站在一個不被人所注意的角落,似乎對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滿不在乎,與這些一個個身份赫赫的人站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秋風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就是她!」秋風激動地一拍手掌,興奮異常!
「拿來!」秋風右手往一旁一伸,便有隨從將一副卷軸放入他的手中。秋風小心地展開卷軸,只見一個紫衫少女躍然紙上……畫中的少女比周玉的年紀稍大,梳一個簡單靈動的發髻,金色的發帶與披散的發絲隨風輕揚,動感十足……清美的臉龐微微上仰,露出白皙的脖子……她似乎是要沖天而起,雙臂微張,腳尖輕踮,淡紫色的紗衣浮動,飄飄然然……
畫中的女子美輪美奐,氣質月兌俗,與還在發呆的周玉相比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是那張臉,那輪廓,那一眉一目一口一鼻,卻又不得不讓人暗暗吃驚……
「王爺請看。」秋風極其愛惜地將卷軸鋪在桌上,眼楮還舍不得離開。
「這……」鎮元王一邊看著畫中的女子,一邊又將這天仙一般的女子與周玉細細比較,眉頭越皺越深……「這長相分明一模一樣,可是這氣質……」
「王爺多慮了。皇上已交代女童喚作周玉,再加上這長相一般無二,肯定不會錯了!」
「可是皇上如何確定此人就在王府呢?」鎮元王妃疑惑到。
「這個我就不知了。」秋風捋了捋胡須,「現在已確定,我也該會會這新封的聖女了!」說完便朝周玉走來……
「聖女?」眾人大驚,什麼時候烏秋國有過「聖女」稱號?職位又是如何?從未听說過……
周玉听見秋風與鎮元王的對話,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突然成為了他們談話的焦點,嚇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在下是烏秋國的太傅,能親眼見到聖女實在是一大幸事!」秋風彬彬有禮地對周玉說到。
「啊?」周玉不知該說些什麼,緊張地看著眾人的反應……卻見大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或是嘴唇微張,或是瞪大了雙眼……只見姜世昌死死盯著自己,面色復雜……
「呵呵!」秋風輕輕笑著,「皇上封你為我烏秋國的聖女,不在官階之中,卻超然其外,永世受國人敬仰。不過等你術業有成的一天,也要負起我烏秋之大任。」
「什麼……秋風這是什麼意思?」鎮元王忍不住插嘴詢問。
「這是皇上的意思……說句實話,我也不懂。」秋風模模腦袋,「而且,皇上還將聖女配給了文池王爺,待聖女到了出嫁的年齡,就會親自為兩人舉辦婚事!」
「文池王爺是誰?為何本王從來未曾听說過!」鎮元王發覺自己已經跟不上事情發展的進度,頭腦暈暈似乎一團亂麻堆砌其中,卻又不知該如何理起……
「我也不知道啊!」秋風無奈地嘆息到,「這次皇上的吩咐很奇怪,我完全參不透其中道理……」
秋風又將一個拇指大小、翠玉雕制的小葫蘆交至周玉手中,又對周玉說了些歡迎到府游玩之類的話語才離開。從始至終,周玉都沒有大喜該有的表現,除了片刻的吃驚外
……
秋風走了很久,錦心殿里的眾人仍然沒有回過神來,那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啊……為何皇上會知道周玉在鎮元王府?為何會對周玉做出這些安排?「聖女」到底是什麼?還有,那連鎮元王都不知曉的文池王爺又是誰?……一個個疑問聚在一起,鋪天蓋地地砸向眾人,迷惑地眾人頭昏腦脹……
周玉緊握著小葫蘆,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這個小葫蘆很面熟,竟好像見過似的!
「那個……」鎮元王一聲干咳,遲疑地看著姜世昌,「本王沒記錯的話……你說聖女是你的女兒?」
周玉心里一突,緊張地看著姜世昌︰爹,你會如何回答……
姜媛的手心冒出了一聲冷汗……若是爹承認周玉是爹的女兒,那自己作為一個陷害親妹妹的姐姐無疑會被人所不齒,總是再能大呼冤枉,也會給人烙下一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印象了……一旦被人知曉,那她苦苦偽裝的外衣將被徹底扒開,多少不那麼光明的心思將會赤果果地展現在眾人眼前!日日相望,到時候,該如何面對……
「爹……」姜媛祈求似的看著姜世昌,咬緊嘴唇,似在告訴姜世昌不要說……
「親家?」鎮元王妃瞥了一眼神情緊張地姜媛,輕聲催促到。
姜世昌為難地看著兩個女兒,一個從小嬌縱任性肆意妄為,一個任勞任怨卻只想努力地贏得自己的認可……如今,一個是王府的少夫人,一個又是所謂的聖女……
「岳父?」俞皓軒看著姜世昌,兩眼清明。
「呵呵,王爺真會說笑,在下區區一個小商人,怎麼配有此等福氣。」姜世昌微微一笑,「王爺此問不但降低了聖女的身份,更是折煞了在下。」
「如此,那便算本王的無禮了,聖女莫要多想才好。」鎮元王沖著周玉略一點頭。
周玉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自言自語說到︰「什麼聖女不聖女,再‘神聖’也配不得這個‘女’字……」
姜世昌身體瞬間一滯。
「岳父此番便是真的無福了……」俞皓軒輕笑。
「小王爺,請讓那人帶我走!」周玉目露堅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