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康盛之初 chapters 1

作者 ︰

康熙二十八年初十

一記一記肅穆沉重的喪鐘響徹宏偉肅寂的紫禁城,傳遍每一個宮殿處所,回響不絕。

紫禁城響起代表有皇室成員逝世的喪鐘,同時也為京城帶來了這一年里最大的雷雨。

這境況跟清世祖順治帝的孝獻皇後病逝的當天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滂沱大雨,天氣都是那樣沉郁陰霾。

順治十七年八月十九日,順治帝最深愛的皇貴妃董鄂氏病逝,順治帝悲痛欲絕;八月二十一日追封其為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後,並不顧眾大臣及孝莊的反對,堅決以皇後的規格禮儀為其舉行喪禮,以追悼他一生的摯愛,這舉動無疑是對仍然在世的皇後的一種漠視和侮辱。

順治十八年正月初七,順治帝病逝于養心殿,貞妃為其殉葬。

順治帝駕崩前立下遺詔,傳位予第三子愛新覺羅玄燁,並詔命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以及鰲拜為輔政大臣輔助年幼的康熙。

康熙元年,愛新覺羅玄燁即位;四個月後,康熙生母慈和皇太後佟氏病逝;康熙二年六月,佟氏與順治帝以及孝獻章皇後合葬于清孝陵。

在孝莊和四大輔政大臣的幫助下,康熙登上帝位,孝莊太皇太後卻是優喜交集。

喜的是她最疼愛的孫兒終于順利繼承皇位;憂的卻是玄燁年紀尚幼,這個皇位還坐不穩。

對孝莊而言,雖然有四大輔臣輔助朝政,但玄燁一天未能親政,這個帝座就搖搖欲墜,她這個太皇太後也就難以安心。

為了這個憂慮,孝莊的老毛病又發作,頭整天都隱隱作痛,為她疲憊的臉色添上三分憔悴。

孝莊現在已是五旬之年,雖然憂慮煩心的事令她憔悴了幾分,但除此之外,歲月彷佛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舉手投足仍然風韻猶存,端莊高雅,慈眉善目間流露著一股不容侵犯挑戰,令人折服的威儀。

蘇墨爾給她端上熱茶,又為她按摩以減輕頭痛,憂道︰「太皇太後,您的頭風痛又發作了,都已經好幾天了,要去請太醫嗎?〞

孝莊喝了一口茶,搖搖頭,緩緩說道︰「這老毛病都幾十年了,治不好了,也習慣了,不請也罷!〞

蘇墨爾輕笑一聲,「太皇太後的頭風痛可以置之不理,但不知道您一直擔憂的事能否也可以棄之不憂呢?〞

孝莊听著,明白她的意思,輕嘆了一聲,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雖然玄燁現在已繼承皇位,但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孩子,還不夠成熟,需要有人在他身邊扶他一把,這卻也是我憂心的地方。〞

蘇墨爾溫和一笑「您不用擔心,先帝爺不是給皇上指了四位輔政大臣嗎?而且皇上自小就聰明伶俐,天資過人,大清江山在他的管理下必定能更壯大。〞

孝莊扶著頭,閉上眼眸,幽幽說道︰「我的格格,你也是宮里的老人了,難道還看不清一切嗎?玄燁是天之驕子,是擁有做帝王的料子沒錯,但一天既未舉行親政大典也未能親政,不論是皇位還是這個江山就不能牢牢掌握在他手里;一天還要依仗四輔臣,他一天就得受控于他們,這樣即便擁有超越歷代帝王的智慧、謀略也是徒然,重要的是能夠把這些本領發揮出來,自由運用在朝政之上。〞

孝莊的一席話,蘇墨爾總算听明白,明了頜首,「您是擔心四位輔臣會攬權,皇上會被他們牽制?〞

孝莊默然,只是扶著蘇墨爾的手走到窗前,抬頭看著明朗的天空,一陣清風帶來了淡淡幽香,洗滌人心,盡減人們心底里的憂愁。

良久,孝莊閉上眼楮深呼吸了一下,說道︰「咱們去宜芸軒〞蘇墨爾默然頜首,攙扶著孝莊前往宜芸軒。

宜芸軒是慈寧宮的一座配殿,剛踏進宜芸軒的院子,就傳來陣陣花香,芳香之極,那是因為這里種植了一棵梔子花樹,同時在另一個角落也種植了一棵含苞待放的梅樹。

一棵梔子,一棵雪梅,正是這宜芸軒的主人最愛的花。

皎陽盛夏,樹萌蟬鳴,百花爭艷競麗。在慈寧宮也一樣百花繁開,但卻比不上宜芸軒的一棵梔子花樹,陣陣清風送來芬芳幽香的梔子花香。

我叫沈瑜,正確來說一個星期前的我是叫沈瑜,如果沒有遇上那個蠻不講理的人,意外就不會發生;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依然是活得自在無憂的現代女生沈瑜,一個二十四歲的平凡女生,而不是眼下這個活在清朝康熙年間,叫佟韶甯的十歲丫頭,如果我沒有成為佟韶甯、如果我沒有來到這里、如果……

一星期前,我約了幾個老朋友出來聚會,過馬路時跟一個女人因為不小心的踫撞而爭執起來,蠻不講理的她在大馬路上拉著我不放,即便我主動道歉她也不肯讓步,接下發生的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

一輛大型貨車好像失去控制,向那個女人的方向迎面沖上前,我大驚下一手把那個女人給推開,我還未來及避開,只听見人群中的尖叫聲,以及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當我稍稍回復意識的時候,只感到全身的骨頭像斷裂了一樣,痛楚傳遍全身,動彈不得半分,只能抬眼看見晴空萬里的藍天,我看著這片藍天,在那一剎那我覺得這是我見過最耀眼明朗的藍天,也在那一刻我覺得它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的藍天,因為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然走到盡頭…

慢慢的,視線模糊,周遭的聲音也慢慢減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當我再回復知覺的時候,我已經成為佟韶甯。

「小姐,太皇太後來看您了。〞這說話的丫頭叫墨琴,是佟韶甯的丫頭,從小就伺候著佟韶甯。

據她說,「我〞為了救回我姑母,也就是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後最愛的貓兒,從景仁宮的瓦頂上摔了下來,整整昏迷了大半月,對于我醒來後把以前的一切給忘記,太醫說這是從高處摔下來傷到頭腦的後遺癥,只能好好調養,能否恢復記憶也只能隨緣。

嘻!這樣更好,我也樂意這樣,不必一個謊言去掩蓋另一個謊言,也不用害怕說錯些什麼,用失憶作借口就全解決了,也節省不少麻煩。

「甯兒…〞溫和的一聲把我從沉思中給拉扯回來。抬眼一看,眼前一身沉穩衣飾,雍容端莊的正是順治帝的生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三朝太後,孝莊文太皇太後。

身邊隨著的是孝莊的陪嫁丫頭,忠心伴隨孝莊數十載的蘇墨爾,在宮中的地位崇高,上至阿哥公主稱她一聲「嬤嬤〞,下至宮女太監稱她一聲「姑姑〞,太皇太後也叫她格格,甚至康熙也稱蘇墨爾一聲「額涅〞以示尊敬,可見她在宮中的地位並不一般。

至于我,還是覺得叫她姑姑比較親切。

細看下來,這主僕兩人雖然已經歷經三朝,但老天似乎特別眷顧她們,歲月流逝並沒有給二人留下多少痕跡,反而讓人看著覺得更雍容沉穩。

從我醒來至今,太皇太後和蘇墨爾姑姑每天都來看望我,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從此看來,孝莊不但眷愛孝康章皇後和康熙母子兩人,連對孝康章皇後的佷女也是特別關懷照顧,而且她貴為三朝太後,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不失為一個好靠山。

我頓時回神,忙著下床請安,卻被太皇太後一手扶著,「免了!身體還沒有康復就別亂動,知道嗎?〞

「謝太皇太後關心〞說著,抬頭朝太皇太後和蘇墨爾姑姑笑著說道︰「那甯兒只好這樣坐著向太皇太後和蘇墨爾姑姑請安了。〞

太皇太後指著我笑道「這丫頭真是的,我以為這次的無妄之災會讓丫頭性子變好,沒想到以前的事是給忘了,但這甜嘴滑舌卻壓根兒沒有改變

我笑著吐了吐舌頭,心想當然要甜嘴滑舌一點比較好,在這個深宮內苑要討好一個人並不容易,但總比惹人厭的好,再說討好這位太皇太後就好比放一塊免死金牌在身上,至少這是一個好靠山,那我何樂而不為呢?

這時,蘇墨爾姑姑親和一笑,給我和太皇太後奉上溫茶,笑道說著﹕「嘴甜的姑娘才討人喜歡呢!〞說著,看了看屋外,又說﹕「太皇太後,您看格格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天氣又那麼好,不如和格格到院子散散步,走動走動,而且那棵梔子花都開滿樹了。」

太皇太後听著,點頭說好,又看向我,道「甯兒,想出去走走嗎?〞

當然好!你們都不知道困在這屋子里有多悶人啊!想著,連連點頭。

孝莊見了,嗤聲一笑,「你這鬼丫頭…〞說著,便讓蘇墨爾姑姑和墨琴扶我起來,伺候我梳妝更衣。

墨琴為我挑來一套藍色的旗服換上,然後讓我安坐在鏡子前讓心靈手巧的蘇墨爾姑姑給我梳妝,我看著鏡子里的‘我‘,不禁入神了,佟韶寧本來就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姑娘,裝扮過後更是顯得格外精神。

梳妝更衣後,蘇墨爾姑姑取過一件素白披風給我披上,我笑著道謝後連忙上前扶著太皇太後,蘇墨爾姑姑在另一邊扶著,墨琴緊隨在身後,。

在屋子里待了好幾天,幾乎沒有直接接觸過陽光,忽然被熾熱的太陽直接照到身上,一時間適應不來,暈眩的感覺頓時涌上,身子晃了晃就要倒下,幸好墨琴及時扶了我一把。

「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嗎?〞太皇太後緊張慰問,扶我到一旁坐下。

看著眼前這位三朝太皇太後,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書,都說這位三朝太後是個不近人情,對人對己都很嚴厲的女人,但如今一見卻是一個慈祥親切的老人,看見太皇太後如此親和,待我如親人般關愛,一陣感動不禁冒上心頭。

我搖搖頭,忙道︰「太皇太後別擔心,只是多天未有踏出房間,突然接觸到如此猛烈的陽光,有點適應不過來而已!〞

听見我這樣說,太皇太後緊張的神色也緩和過來,微笑著拍拍我的手,又回頭朝蘇墨爾姑姑說道︰「格格,去取把傘來〞

蘇墨爾姑姑應聲便去,我連忙阻止「別勞煩蘇墨爾姑姑了,其實只是一時間適應不來,現在慢慢習慣也就沒事了,要蘇墨爾姑姑來回走一趟,甯兒會過意不去呢!〞

蘇墨爾姑姑听著嗤聲一笑,太皇太後笑指著我說︰「甯兒越發嘴甜了〞說著,站在一旁的墨琴也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大家笑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太監走到太皇太後面前,必恭必敬的跪下,「奴才參見太皇太後,參見佟格格〞

太皇太後臉上的笑意退減,添上三分肅穆,道﹕「免禮了,有什麼事了?〞

「稟太皇太後,赫舍里家的芳兒格格來看望佟格格〞

赫舍里家的芳兒格格?索尼的孫女?康熙的元配皇後?

「甯兒…〞想著,一把爽氣的聲音傳來,我遁聲看去,一個穿著青竹色旗服的女孩從不遠處走來。

她來到太皇太後面前,恭敬依規向太皇太後福身請安,盈盈笑道︰「芳兒給太皇太後請安,願太皇太後身體安康。〞又轉向蘇墨爾姑姑說道︰「給蘇墨爾嬤嬤請安,願嬤嬤身體安康〞

太皇太後笑得開懷,伸手扶她起來,「免了,來,芳兒,坐下吧!〞

她謝恩後抬頭坐下,這下子我才看清楚她的容顏;柳眉鳳目,眉宇間有說不盡的溫柔嫻靜,膚色瑩白如玉,渾身散發高貴婉約的氣質,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大美人,站在她身邊就如眾星拱月,再美再璀璨的星星都被比下去。

沉思間,一雙柔軟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剛抬眼,一張滿臉欣喜的絕色臉龐頓時映入眼簾,我一時間都說不出半句話來。

芳兒見我不說話,笑容中含著幾分憂色,她坐近我,,騰出一只手幫我把耳畔的碎發捋到耳後,又親切問道︰「甯兒,你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是那里不舒嗎?〞

面對她的熱情和一連串的問題,我有點無所適從,稍稍定神後忙站起來,朝這位芳兒小姐輕輕一福身,道︰「甯兒身體並無大礙,謝芳兒格格關心。〞

我一直低下頭,只是芳兒沒有說話,太皇太後也沒有說話,如此我也不敢動,四周只剩下蟬鳴鳥啼。

突然被人一手拉起,抬頭看去是芳兒,她一臉錯愕的看著我,一旁的太皇太後、蘇墨爾姑姑和墨琴卻掩著嘴巴笑過不停。

過會兒,芳兒忽然嗤聲一笑,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笑瞪著我「你這丫頭,都多少年情份了?一個月不見,一見到我就跟我開玩笑?〞

我一時間都糊涂了,這到底怎麼了?這位歷史有名的皇後的性格竟然出乎我預料,一直以為如此出身高貴的閨閣千金應該多少也有點孤高的性子,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如此熱情而親切。

太皇太後笑著搖搖頭,扶著蘇墨爾姑姑的手站起來「好了好了!哀家有點乏了,你們姊妹倆就慢慢聊。〞說著,領著蘇墨爾姑姑離開,只剩下我跟芳兒和墨琴。

恭送太皇太後離開後,芳兒忙拉著我坐下,又讓她的丫頭把一直提著的食盒放下,她把食盒打開,里面放了些非常精致的糕點,芳兒笑著說︰「甯兒,這是你最愛吃的冰糖桂花糕和水晶餅,是三叔特意給你買的,快嘗嘗〞

「三叔?〞芳兒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顯得滿臉擔憂,忙問道︰「甯兒,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想開口解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告訴她我根本不是她認識的佟韶甯?告訴她我根本不是屬于這里,而是莫名其妙的從三百年後穿越過來的未來人?哼!恐怕她會把我看成是瘋子呢!

當我正盤算如何開口,一直默不作聲的墨琴忽然走上前,把我從屋頂上摔下來到後來失憶的事從頭到尾,一字不差的告訴芳兒。

不說還好,這話一說,芳兒一听,臉色都變了,像听到什麼驚嚇的事似的,緊張的拉住我的手,又上下打量我,說﹕怎會發生這等事?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呢?〞

「是太皇太後不讓宣揚出去,連皇上和佟家都不知道呢!奴婢想大概是太皇太後不想皇上和各位擔心〞

芳兒听著,已是眼楮通紅,擔心的說︰「怎麼那麼嚴重呢?以前的事全都不記得了嗎?〞

我實在無話可說,只能默然點頭,她看了看我,握住我的手也緊了緊,含淚帶笑的說「難怪總覺得妳這丫頭今天有點不對勁,沒關系,我慢慢給妳說一說咱們的事〞

佟韶甯跟赫舍里芳兒,遏必隆的千金鈕祜祿懷琤,還有蘇克薩哈的兒子納喇蘇塔臘因為家人都是同朝為官,素有來往,所以從小就成為了好朋友。

我一直靜靜听她訴說往事,才發覺佟韶甯的確不如我想像的那樣,反而年紀小小就敢作敢言,率真可愛,討得不少人的疼愛。

這時,一個宮女急步跑過來,在芳兒的耳畔低語了幾句,芳兒默然頜首,待那個宮女說完後,便把她揮退下去。

忽然握起我的手,一面離開院子,一面笑道︰「甯兒,隨我來,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正在等你〞

「誰呀?〞芳兒只笑不語,我也不好再問,只好讓她牽著我走。

最後,芳兒帶我來到一個亭台,亭台里面站著一個人,雖然他背對而站,但他一身寶藍色長袍,負手面向開遍白蓮的蓮花池,渾身散發著數不盡的貴氣。

芳兒放開我的手,朝那個人一福身,恭敬而笑盈盈的說︰「臣女參見皇上!皇上,她來了!〞

我身體一僵,以為自己听錯了,皇上?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康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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