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在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里的時候,她醒了。她身邊躺著米果,側身看著米果的臉。她有點心疼這個看似堅強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他們幾個人之間的感情。袁珊珊每天泡在自己的酒吧里面,自己上朝九晚五的班,米果的生活被蔣楠安排得井井有條。
米果發出了一聲呢喃,睜開眼楮,一臉壞笑對著唐晚晚,說︰「晚晚,你昨晚睡得好嗎?你是想問我房子的事情吧?」
唐晚晚不說話,盯著米果的臉,點點頭。米果的眼楮下面有重重的黑眼圈,她晚上肯定睡得不好。
伸手拉起自己的枕頭,枕在米果的腰上,米果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道出自己的心思,「晚晚,這房子是蔣楠買的,很可笑對不對?我跟了他七年,失去了一個孩子,換來一套房子!」說到激動之處,唐晚晚感覺到了她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在戰栗。如果這個男人是一般的人,米果一定會拼了命也會把孩子生下來。只可惜,不被祝福的感情,堅持到最後是兩敗俱傷。
唐晚晚伸手拍了拍米果的背,她的喉嚨有點疼,讓她發不出聲音。米果懂她的意思,揚起手,攀上她的臉,言辭低緩地說︰「晚晚,我不懂,為什麼這麼相愛的人,到最後會敗給現實呢?這幾年我反復的想,如果我不和蔣楠在一起,你也不愛林城歌,我們生活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點,至少我的心是安穩的。我每天晚上都夢見我的孩子,小小的手拉住我的衣服,沖著我喊叫,為什麼我不要他!」
米果的手死死地握在一起,眼楮里面迸出的怒火更是能將人逼上絕路。唐晚晚慌忙用手按住米果,在她的耳邊,喊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半分鐘之後,米果才漸漸地清醒,徑直撲到她的懷里哭泣。眼淚順著臉頰沁到她的衣服上,皮膚頓時變得發燙,她也曾經經歷過這樣的切膚之痛,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願意將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扼殺,他們不這麼做又有什麼辦法呢?
此時的米果,成了七年前的她。一樣的無助,一樣的孤獨。不知不覺,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抱緊了米果。
唐晚晚坐在辦公室里面,眼楮目不轉楮地盯著桌子上的男模特照片,心里面直嘀咕,「這年頭長得好看的男人都被富婆私藏了麼?怎麼現在的男模特一個個都這麼的腦殘呢!」
安雪站在她的身後,拿起一張照片,像發現了什麼八卦新聞一樣的激動,她喘著粗氣,著急著慌地說︰「唐晚晚,這個,這個男人……」
唐晚晚的視線隨著安雪的說話聲落在了她手上的照片上,照片上的男人半果著上身,月復肌均勻,古銅色的膚色,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她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對著安雪擠眉弄眼,遲疑了半刻,問︰「安雪,你確定這是林氏集團需要的男模特嗎?經理不會等一下把我們開了吧?」
安雪一臉嫌棄的神色,瞪了一眼滿月復疑惑的唐晚晚,解釋道︰「唐晚晚,你是哪個年代出生的人,連現在最紅的男模特顧城北你都不認識?」
唐晚晚只感覺耳邊有聲音在碎碎念,她眨了眨眼楮,奪過安雪手上的照片,笑了笑,眼楮移到安雪的身上,殘忍地說道︰「安雪,說服那個男模特拍照的事情就交給你呢,我去和經理匯報。」
安雪興奮地走到唐晚晚的面前,再三確認,詢問道︰「怎麼嗎?你真的讓我去和顧城北談拍廣告的事情!啊,唐晚晚你真是太好了,誰說不定他會愛上我呢!」安雪拉著唐晚晚的手,一邊做著春秋大夢,一邊往辦公室外走去。
唐晚晚深呼吸了幾下,敲了敲經理辦公室的門。
「請進。」
唐晚晚推門進去,看到林城歌正坐在經理的辦公椅上。她的眼神中露著疑問,林城歌不怒反而微笑。他的耳邊,夾著電話,對著唐晚晚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讓她坐下。唐晚晚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整個人重心全在椅子上,胸前抱著安雪給的男模特照片。
林城歌放下電話,看了一眼一身職業套裝的唐晚晚,眼皮底下暈開一圈黑色,他的手握成拳頭放在腿上,很公式化地問︰「你來辦公室什麼事情?」
唐晚晚如夢初醒,愣了一秒,指了指自己,很是懷疑地望著林城歌,說︰「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林城歌壓住火氣,白了一眼唐晚晚。
唐晚晚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只要是遇上林城歌,她的自信就會灰飛煙滅,變成一個傻姑娘。將手里的照片放在桌上,清了清喉嚨,她認真地闡述︰「這是新的男模特,他的形象符合廣告企劃案里面要求的,年輕,積極,向上。請您過目一下,沒問題的話,我會盡快安排他與公司簽約的。」
林城歌單手撫著下顎,來來回回,看了唐晚晚很長時間。最終他打破沉默,開口問︰「你不奇怪你們的經理不在,是我坐在這里,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唐晚晚聳聳肩,一縷頭發滑到了臉龐邊,用手將它固定在耳朵後,她聲音中夾雜著笑意,說︰「您不覺得,有錢能使磨推鬼嗎?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經理職位呢?現在都不流行鬼推磨呢?還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想象到的!」她的語氣有點沖,聲音在辦公室里面回蕩。門外一群好事的人,正趴在門邊豎著耳朵偷听辦公室里面的動靜。
辦公室里驟然之間安靜下來,只听得見她重重的呼吸聲。她太氣憤了,所有人都知道經理已經被調到別的地方工作,只有她還像一個大傻帽似的被別人當猴子在耍著玩,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好戲,包括林城歌。這叫她怎麼能興平氣和地坐在他的對面呢?
林城歌突然拿起桌上的照片,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很從容地下著命令,「你說的模特不能用!」
「憑什麼我不能讓他來拍廣告呢?」唐晚晚壓住火氣,雙手抱在胸前,一臉防衛瞪著林城歌。
林城歌抬頭看了一眼唐晚晚,她前額上的頭發遮住了眼楮,林城歌忍住想要跑過去將頭發扒開的沖動,冷靜地說道︰「唐晚晚,你別忘了我是你的經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然你給我滾蛋!」
說完,他將頭偏到一邊,視線剛好落在百葉窗上,窗簾是淡藍色的,和他的心情一樣陰郁。唐晚晚咬住自己的唇,低著頭。她不敢去面對林城歌的怒氣,他讓她滾蛋,換做是七年前的她,她會立馬扯下工作牌丟到他的臉上,順便說上一句︰姐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