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晚覺得那封郵件只是一個投入大海的玩笑而已,時刻到了她還是唐晚晚,林城歌依舊是公司的最高決策人。
努力工作,比任何事情都來得實際。她不敢依靠別人,身上的重擔,足以讓她身心疲憊,她哪來的精力與林城歌斗呢?
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是內線電話。唐晚晚將電話夾在耳邊,輕聲道︰「喂,我是唐晚晚,請問我什麼事情嗎?」。
「帶上資料來我辦公室,三分鐘,超過時間你自己看著辦!」
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誰打的電話。認命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抓起散落在桌子上的資料,加快腳步往經理辦公室里沖。她不會為了一個林城歌和工作過不去!
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各懷心事,唐晚晚受不了這樣沉悶的氣氛,她了解現在的林城歌是一個睿智的商人,褪去了學生時代的稚氣,在這座城市里活著妥帖,風光。而她,只是一個蟄伏在城市里的小癟三,可以為了工作忍氣吞聲,遭到不公平的待遇咬牙也要撐過去。
林城歌站在窗戶邊,背對著她,手抓緊窗簾,揶揄她,說︰「晚晚,你覺得我會怎麼潛規則你呢?」
她看著他的後背,微微向前傾斜,或許是這七年時間里面,他每天都要面對一大堆的事情。曾經挺拔的樣子,在微微佝僂,然而這些並不影響他的身價。
她別開視線,冷冷地開口︰「不知道,我有什麼可以讓你潛規則的,你有美麗的未婚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司職員而已。」她的言辭里面帶著疏離,比曾經來得更凌冽純粹。
「哦,是嗎?你還是沒有變,不喜歡的事情會在第一時間回絕。」他接腔,甚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活在別人的屋檐下,靠著別人給的工資生活,怎麼學不會低頭呢?「不知道林經理給我的工資是以前的幾倍呢?要我擔任您的秘書,工資肯定不能太寒磣吧?」她追問他。
他緊繃著臉,轉過身來。雙手抱在胸前,眼楮來來回回地在她的身上穿梭。他不明白,她的市儈是在什麼地方學來的,從她嘴里吐出來的話,句句不會離開錢,她有這麼的缺錢嗎?
「你很缺錢嗎?」。他的話已經說出了口。
她聳聳肩,一副很輕松的樣子,話里面帶刺回了句︰「是的,林經理,我很缺錢,沒有錢,我的日子會過不下去,麻煩您高抬貴手,放小職員一條活命的路。」
他沒有說話,望著她的眼楮,她的眼楮開始濕潤,愛到極致才會自傷,才會傷人,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只有她!
「和顧城北溝通去吧,這次廣告拍完之後,你去盛輝做我的秘書。」他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不再看她,不再理會心里面的掙扎。他只有一個信仰,讓愁雲從她的臉上消失。
「安雪,好消息,要不要听?」唐晚晚湊到安雪的耳邊,輕聲的說。
愣了一秒的安雪,盯著她的眼楮,咬著唇,看了老半天,不相信似的說︰「真的麼?難搞的經理真的同意啦?」
她抿著嘴,點點頭,將合同丟到安雪的桌子上,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里面走。安雪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說︰「唐晚晚,我有點佩服你了,你太無敵啦!」
唐晚晚的臉上掛著笑容,推開辦公室的門。她好像經歷了一次戰爭,林城歌在城外隔岸觀火,她一個人在圍城里面作戰,好的壞的,她都必須全部接受。是不是,她一定要妥協到盛輝里面工作,秘書?多麼曖昧的一個詞,踫到了向明明她應該怎麼說?嗨,我是你未婚夫的秘書,還是說,向明明這麼多年了,你的恐嚇對我來說不懼任何的殺傷力呢?她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走,未來在她的手上越來越迷茫了。
對于唐晚晚來說,下班對她這種勞碌命的人是一種莫大的恩賜。她要感謝上蒼,在經歷了分崩離析的日子之後,她還能在這座城市里面找到一個藏身之所。算的上因為米果,她不必流落街頭,在外租房子。可,這不是另外的一種囚禁麼?米果被蔣楠的愛囚禁,她自己被現實囚禁。
說到米果,自從那次的不歡而散之後,她再也沒見到過米果。她打車來到米果的住所,站在小區的樓下。她有一股想哭的沖動。眼楮里面閃著光,她仰著頭,看著天空。真的已經到深秋了,小區的樹葉已經掉落了一大部分,遠處只有幾個老年人在健身設施上做著鍛煉。她惆悵地想起了在醫院里面躺著的母親,沒有親眼目睹父親的離世,她也不會撇下自己。人,還是最自私的動物。即使他們身體的血液證明他們有這不同別人的關系,到了某個時刻還是會自顧不暇。
米果從停車場里面走出來,看見了站在小區門口發呆的唐晚晚。她揉了揉眼楮,唐晚晚怎麼會來這呢?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上次請她吃飯,給了她一個下馬威,換做是自己估計也會當眾發火的!
米果拉緊身上的風衣,小步跑到唐晚晚的面前,推了她一把,「你怎麼在這站著呢?多冷呀,快進去吧。」說完,拉著唐晚晚的手往里走。
唐晚晚被米果生拉硬拽地帶進了房子里,她頭往後一偏,看見鞋櫃上放著一雙男式拖鞋。她遲疑地看著米果的後腦勺,直感覺耳邊全是米果一個人在說,說的什麼她沒有听清楚。她突然驚訝地問︰「米果,這雙拖鞋是蔣楠的?」
米果流著眼淚,點頭。她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白了一眼無奈的米果,越過她往客廳走去。上次來這里,她沒有仔細的打量這套房子。米果坐在沙發山,腦袋埋在雙腿間,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她對這個姿勢再熟悉不過了,他們都為了一個男人傾注所有。
她跑到廚房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嚕地喝下去。身體一下子涼了,回頭望著米果。她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手上握著半杯涼水。用手輕輕地晃動杯子,里面的對掀起一層層的波紋,比起她自己,米果算是幸運的。至少米果能真正地感覺到愛情的味道,而她空留有一些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