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真是個快速的城市。她在咖啡廳里坐了好半天，不止窗外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就連耳朵里進入的全是旁邊桌子的人在討論股票房產之類的信息。她驚悚地看著窗邊走過的麗人蹬著目測十厘米的高跟鞋飛速過去了。
這下盤功夫絕對是練過！高手！
「抱歉。等很久了？」
溫和的男中音悄然躥進耳朵里，歪歪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仰頭對來人微笑。
「沒多久。」
阿行拉開椅子坐下，稍稍松開領口的領帶。
「工作很累？」
「正好。」她拿起腳邊的盒子，「喏，這就是你媽媽托我拿給你東西，應該是補品之類的吧。」
「我媽也是，何必麻煩你呢。寄過來也很快嘛。」
「有什麼關系，反正我順便嘛。」
阿行笑笑收下，又問︰「對了，你那個研討會怎麼樣？」
歪歪輕咳一聲，「還行吧。」端起眼前的水抿了一口，多少遮掩一下自己的不自在。上午還真有點不爽快。
阿行看她杯子里的水沒剩多少，看來是等了好一會兒。
「想吃點什麼？」拿來菜單遞給對面的歪歪。
默默接過菜單，看到各色鮮艷的圖片之後，不著痕跡地摁了一下月復部。
昨晚靈感一來熬夜寫論文，早晨極沒胃口，硬逼著自己吃下一小塊蛋糕，明明上午還專心致志，也可以說是研究結果被介紹的時候心里是得意洋洋的，偏偏臨走的時候卻要被氣瘋了！氣過頭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啊，原來自己的胃罷工這麼久啦。
面無表情一頁一頁慢慢翻著，心不在焉地對抗著肚子里面集中疼痛的髒器。頁面上全是難以消化的食物，不想吃啊。
「就這個吧，有香煎魚排配甜椒沙司的c套餐。」
阿行點了a套餐，然後溫和笑著，問她一些關于研究會的事情。不愉快的她不想說，她覺得愉快的他一定認為枯燥無味，還要做出「哦，原來如此」的表情，配合著溫和微笑。
「你呢？公司離這里遠麼？遲到的話會扣工資的吧？」
「哼，怎麼會。」
她微微睜大犯懶的眼楮。是她錯覺麼，怎麼看見他臉上抹過森寒的冷意。
阿行又若無其事地笑開，對上她直視的眼楮，溫和地問︰「怎麼了？」
「咳咳，沒什麼。」輕咳著掩飾窘迫，撇開視線。她大概了解呀縫喜歡使用咳咳作為開場白的理由了。要麼是集中注意力，要麼就轉移注意力，再不然爭取時間想借口。
「大城市的女性就是時尚，和小城里差好多呢。哎呀，你看。」歪歪伸出手指不明顯地指著他身後。啊，那美女的臉……
阿行被她那聲懶洋洋的一點驚喜都沒有的「哎呀」一聲逗得勾起嘴角，再順著她轉身往後看，嘴里配合著毫無驚喜情緒的「哪里？哪里？」。啊，那不是……
好像你的前女友呢。
他的前女友嘛。
阿行表情溫和回身，只是眼神略冷。「怎麼了？」
歪歪低頭攪動杯里的剩余不多水，避開他的眼神。聲音輕輕啞啞道︰「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起來，不過我高中的時候去水母中學那買書，看到過你哦。」
「是嗎？」。他頭微側，漫不經心應著，怎麼沒和我打招呼？
他原本想這麼問，忽然想到什麼，她不打招呼的話可能是因為看見他和什麼人在一起。那個人……到舌尖的話又轉回肚子里去。
「我很少去書店啊，學校發的資料都做不完。不過那家書店書又全折扣又多，很多學生都去那里買教輔書呢。」
歪歪眉頭微微一皺，說謊。看到他把頭又側了一點，視線明顯漂移，歪歪輕笑出聲，「人家很漂亮吧，那件衣服還是我前幾天看見的雜志款呢，果然是個模特一樣的人啊。不過，你不覺得人家的臉好面熟麼。」
「嗯，那件衣服，是我前幾天陪她去買的。」
歪歪手指頭一頓，這種雲淡風輕的口氣……
阿行轉過臉正視她，眸色冷淡，「我們前幾天剛分手。」
「啊？那個什麼……怎麼和那麼漂亮的人分了？」
「性別不合唄。」
阿行看到她果然一臉驚悚地看著他，輕笑出聲。
「開玩笑啦。是兩個人性格都有點問題，合不來。」
歪歪哦了一聲。低頭想，難道豆芽的毛病是男性的普遍通病？怎麼都對前女友念念不忘。她甚至在猜，阿行和這位新鮮的前女友性格不合，是因為他對高中的那個誰念念不忘的關系。
那還真是，俗套。
阿行卻忽然起身說︰「走吧。」
「啊？」哦。不想和前女友一個餐廳嗎？他這麼介意啊……
直到她遲鈍地跟著起身，阿行才細細解釋說︰「我知道有一家老牌的粥店味道很好，應該比這家餐廳合你胃口，帶你去試一下吧。」
「啊，不用，我又不挑食……」說著又吃痛地摁了一下胃部。
阿行笑著看她︰「要不要買點胃藥？」
胃又很痛，偏偏心跳又不听話亂跳了。他的觀察力真好啊，還是她做的太明顯了？
他伸手過來想扶她一把，歪歪身體微側躲開，淺笑道︰「蠻聰明嘛，我還真的比較喜歡喝粥呢。」
但是走到門口之後，歪歪又講了一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的話。
「你前女友是不是劈腿了？」
阿行的臉色瞬間變得冷淡，散發出極度不愉快的氣息。這種氣息，顯然是憤怒。
雖然她偶爾說話會不經大腦，但是……她真的不是有意瞥見阿行的新鮮前女友的手指頭放在她對面的年輕男子嘴巴里的啊！
這刺激大了。對阿行是情緒，對歪歪卻是視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