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猜對了一半。
喬青要陰,陰的卻不是人,是貓。
大白被丟去藥人堆兒里這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那只貓是……玄獸?!玄獸,顧名思義,區別于沒有智慧只知殺戮的凶獸。一字之差,相距卻是十萬八千里了。如果說凶獸便是為了讓玄氣修煉者殺戮和歷練的一個存在,那麼玄獸則是讓他們趨之若鶩肯為得到一只而傾家蕩產的至高追求!
想想看吧,一個隨時隨地偽裝成寵物的小東西,卻能在關鍵時刻亮出爪牙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這簡直就是扮豬吃老虎的月復黑人士夢寐以求的必備之物!
想至此,所有的眼楮都瞪了個滾圓,一半羨慕嫉妒恨地死死盯著喬青,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逆天的天賦,逆天的運氣,不說那些寶貝往這少年那里鑽,竟然連所有人都求而不得的玄獸都有。這少年才多大,十六歲吧,這認知簡直讓他們嫉妒的眼楮都紅了。
還有一部分人,貪婪又熱切地緊緊盯著藥人堆兒里那只縮成了球狀物的貓。
然而古怪的是,不論怎麼看,那都是一個在藥人中瑟瑟發抖的可憐的小動物……
難道想錯了?
這根本就不是玄獸?
眾人思索的功夫,這小動物的頭頂飛掠過去一個又一個的藥人。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勢殺喬青。在這一命令之下,其他的一切人或者獸不論做出怎樣的舉動將被全部無視,只渾渾噩噩執行著殺死喬青的任務。一眨眼的功夫,藥人越過大白,距離喬青只有咫尺!
玄天激動萬分,他的藥人終于要現世了!
他在玄雲宗中這許多年,全都是為了藥人,終于,他們就要出現在大陸,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大干一場了!玄天哈哈大笑著,雙目綻放著灼灼精光︰「殺,殺了他們!殺了本宗不听話的玩具!哈哈哈哈……」
這毛骨悚然的笑聲合著藥人的動作,讓人從腦後一瞬麻到背脊。他們都知道,這些藥人在殺了喬青等人之後,會將屠刀轉向哪里。此時,若是那修羅鬼醫和玄王爺會死在藥人手中,那麼就連他們,都不可幸免!所有人眼睜睜看著藥人手中飛速聚集起一股深紫色的玄氣,數十個紫玄巔峰將八個人包圍其內。
接下來,這將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一面倒的殺戮!
兔死狐悲的悲涼感一瞬侵襲全身,千鈞一發之際,不少人驚恐地閉上了眼楮。
然後……
然後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玄氣爆炸的聲音,沒有慘叫,沒有交手,甚至連風聲都仿佛湮滅。眾人迅速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樣的藥人。他們就那麼站著,動作靜止,掌風停在那紅衣少年的頭頂,手中原本聚積起的玄氣輕輕消散了,連個影子都尋不回來。
這是什麼意思?
玄天的笑聲猛然噎住,轉變為賓客們大片大片的驚呼聲︰「那是……那是……」
只見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虛影。
這虛影尚且模糊,並不清晰,像是一種生物的影子,它來自于剛才還蜷縮成一團嚇的哆哆嗦嗦的肥貓!
喬青不慌不忙推開了頭頂一個藥人的手,搭著宮無絕的肩頭打了個哈欠︰「早晚把那只貓給煮了。」
大白縮著腦袋,蹲在原地舌忝爪子,以一個又Q又萌的姿態欣賞著背後漸漸升起的巨大虛影。不時發出一聲軟軟糯糯的喵嗚聲。而與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那無限擴大再擴大的恐怖虛影!
虛影越來越大,越發的巨碩,一絲絲遮蔽了那方賓客的頭頂。再擴大,再擴大,漸漸籠罩住了呆滯不動的藥人。所有人都駭然無比地盯著那虛影,片刻的功夫,已經擴展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這一刻,這巨大的影子籠罩之下,仿佛連山腳下奔襲的風都靜止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一雙雙不可置信的眼楮。
「老天,這還是玄獸麼?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這這這,這究竟是什麼!」
「不……不……不知道!」
結結巴巴的聲音中,眾人緊緊盯著甩尾巴的肥貓,此時,任誰也不敢再小瞧上半分。這絕不是簡單的玄獸!
什麼樣的玄獸,會有這種能耐?
何止是他們不知道,就連玄天都死死盯著這虛影,完全看不透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只貓,一只貓,玄天在腦中把所有的玄獸都過了一遍,卻該死的一點頭緒都沒有!那喬青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他的藥人,怎麼會變成了那樣!他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麼忐忑不安,今天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
喬青也在盯著那虛影。
她詫異地一挑眉,篤定大白能解決這些東西,還是因為剛才這些藥人出現之際,肥貓那烏溜溜的眼楮里一閃而逝的輕蔑之色。這肥貓她養了多少年,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打的過往死里揍,打不過撒腿就跑。若是它真的懼怕這群東西,剛才也不會在危機關頭還有閑心情跟她耍滑頭,早兩爪抱頭躥個沒影兒了。
可是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沒想到,這肥貓,竟有讓藥人體內的蠱毒剝離的能耐!
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極具腐蝕力的詭異味道,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嗆鼻。身前站著的這數十個藥人,身上正有一絲一絲的黑氣悄悄滲出。這黑氣若隱若現,她若不凝目細看幾乎無法察覺。隨著它們的擴散而出,藥人的眼楮里仿佛出現了一絲清明。
那從來空洞茫然的雙瞳,似乎漸漸有了焦距?
而喬青沒注意到的,是這些黑氣的去向。
一絲絲幾不可查的黑氣若隱若現的朝著一個地方聚集而去,那里正有一個黑漆漆的小烏雞,哧溜哧溜吸的爽快。干瘦干瘦的小小身軀上漸漸鼓起了圓滾滾的肚子,兩腿兒一蹬,尾巴一掃,蓋在凸起的圓肚皮打了個飽嗝。
舌忝著爪子的肥貓極其不爽地呲了呲牙。
忽然,賓客中有人發現了端倪︰「快看,那些藥人好像……」
醒過來了!
這一聲驚叫,讓處于巨大打擊中的玄天連連倒退了三步。他一跌坐到地上,看著自己花費了數十年引以為傲的藥人,就這麼在這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的影子之下,恢復了過來!他們臉上不再烏青,雙瞳不再空洞,回到了跳下藥池之前的狀態,滿目茫然四下里看著。
他們此時,其實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作為藥人,可以數十年不吃飯,只靠著泡在那池子里吸收著不知道是什麼的邪門能量,當一個活死人。而恢復過來之後,更像是纏綿病榻數十年早已經掏空了身子行將就木的重癥病人,這一瞬的清明,則是大限將至前的回光返照。
或許是想起了什麼。
或許是明白了什麼。
藥人僵硬地轉過頭,分別望向不同的方向,只那麼怔怔望著。他們不找玄天報仇,也沒說一句話,悠遠茫然的視線像是越過了千山萬水遙遙看見了什麼。眼中緩緩滑下了淚水,一同滑下的,還有他們早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
「不——」
砰——
隨著玄天撕心裂肺的一聲尖叫,這些如行尸走肉一般數十年的藥人,終于全數倒地,再也沒有了聲息。
所有人都明白,他們剛才看的,是自己的家鄉。
——在臨死的一刻,終于做回了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的!」
玄天的嘴角溢出絲絲鮮血,明顯在這一打擊之下,傷上加傷。他茫然地搖著頭,嘴里不斷重復著這幾個音節。忽然瘋了一樣爬起來,朝著那些已經死去的藥人沖了過來。一腳踢在一個尸體的身上︰「起來!起來!」再轉向另一具尸體,扯著藥人的領子瘋瘋癲癲︰「起來!你們是本宗的成果!你們是本宗數十年的心血!起來……快起來!」
他紅著眼楮在藥人中跑來跑去,趔趔趄趄,不斷發出破了音的嘶吼,狀若瘋癲。
「老天,不是瘋了吧?」
人群中開始出現嘁嘁喳喳的聲響,眾人交頭接耳望著那神神叨叨的玄天。越是自負之人越是難以容忍失敗,玄天一手導演的這場戲今日在喬青的介入中,完全沖出了他的預計。不但失去了玄雲宗宗主之位,還成為了天下公敵。這會兒,連幾十年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若是瘋了,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會兒癲狂的大笑,一會兒靜靜看著藥人,像是看見死去的情人。一會兒又恢復了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眾人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這大燕的一代梟雄忽然就變成了這樣,只讓他們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玄天,你玩夠了沒?」
忽然,一聲譏嘲的嗓音,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緒。
這聲音來自喬青,她輕笑著問出,玄天卻像是完全沒听見她的話,怔怔站在滿地尸體中間,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之中。囚狼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氣︰「不是吧,真就這麼完了?」
「完了?」喬青盯著玄天,忽然一笑︰「你完了他都完不了!」
「什麼意思?」
一句疑問落地,那瘋瘋癲癲的玄天眼中一閃,拔地而起,朝著一個空門就準備逃走!
早有準備的喬青迅速攔截!
一紅一青的身影在半空中纏斗起來。玄天紅著眼楮睚眥欲裂,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打的已經全無章法。他現在只想逃!傷上加傷使得他根本不是喬青的對手,一旦逃不掉,剩下等著他的是什麼,這還用說麼?
相比之他的迫切,喬青打的悠然,紅色的衣擺在半空飛旋著,如一道絕美的風景。
這已經不是下方眾人可以參與的打斗,一招一式看著並不凌厲,卻往往落下的地方卷起狂沙漫天。他們迅速朝後退著,以免這兩尊大神的交手殃及池魚。越是看,越是升起個不可比擬的無力感。戚雲城恨的攥緊了拳頭,就連他恨喬青如斯,也不得不承認。這十六歲的少年,真的在不知不覺間,成長為了他只能仰望的高度!
漸漸的,那力量交鋒之地,眾人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巨大的風沙彌漫著,只有青色的道袍和一襲紅衣翩然閃現。時間漸漸過去,囚狼忍不住想上去幫手,宮無絕伸手一攔,嘴角微勾︰「不必,結束了。」
像是證明了他的推斷,與此同時沙塵之中倒卷出一個身影,轟一聲,重重摔到地上!
是玄天!
嘩——
玄山腳下一片嘩然。
玄天癱倒在地上,胸口處一片薄如蟬翼的飛刀,深深刺了進去。黏膩的濃血不斷流出來,染上他的道袍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他趔趔趄趄地爬了起來。听著耳邊一聲聲驚詫。
誰能想的到,這十六歲少年竟然真的贏了!
哪怕玄天重傷在身,可若換了這里任何一個人,上去都不夠他一盤菜的能耐。
直到這時候,紅衣少年才輕飄飄在他眼前落下。衣擺又飛旋到靜止,她一拂衣袖,風流倜儻的氣質和玄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紅唇斜斜地勾著,對玄天死死瞪來的目光毫不在意。喬青微垂著眼楮,不慌不忙地挽著袖口,露出兩截白皙修長的手腕。一切做好,才走上前去,一步一步逼近玄天。
玄天朝後挪動兩下。
喬青再前,淡笑妖邪︰
「我忍你已經很久了。」
這語氣極輕,仿佛只是老友閑談。玄山腳下卻一瞬靜了下來,任誰都能听出其中的騰騰煞氣。玄天的臉色蒼白如紙。見喬青微微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森森︰「你玩夠了,那就到我了!」
話音一落,一拳劈頭蓋臉朝著他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砸,為十年前慘死的喬伯淵夫婦!」
砰——
玄天完全被砸懵了。沒有玄氣,只有力道。喬青什麼都不用,他以最原始的方法狠狠砸了這一下,這讓她忍了整整十年的一下!玄天的嘴角頓時破開,鼻梁崩塌流下涔涔的鼻血,瞬間便糊了半張臉。
喬青看也不看,轉手又是一拳!
「第二砸,為整整關了三個月的洛四項七!」
砰——
玄天左眼破裂,綻開洶涌的血花。此時他才想起要逃,甚至連臉上的血都顧不得,一邊朝後連連退著,一邊四處看著尋找可以逃跑的辦法。所有對上他視線的人這才反應了過來。好歹曾經也是玄雲宗宗主,若是死在玄氣之下,倒還說的過去。可他們完全沒想到,喬青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揍起了人?
尤其是她玄氣驚人,卻直接伸出拳頭一拳一拳這麼揍下去?
出手之狠,再多幾拳,說不得這曾經叱 風雲的堂堂玄雲宗宗主,都要這麼被活生生打死!
這思緒剛剛轉到這里,喬青的第三拳已經到了。
「第三砸,為落下劍峰的宮無絕!」
砰——
玄天一聲悶哼,剛剛爬起來的身子再一次被砸倒,他轟然倒下鮮血落了一地。眾人這才趕忙驚呼起來,玄雲宗幾個長老一步邁出,他們想讓玄天死,可不是這麼個死法。這無疑是把玄雲宗踩在腳底!二長老林尋一指喬青︰「喬公子,你何必……」如此折辱于他。
話音沒落,喬青正正砸下第四拳。
「第四砸,為這些被你操縱了數十年的藥人!」
砰——
大片大片的倒抽冷氣聲中,所有看見玄天的人齊齊轉開了眼。那血糊了一臉完全認不出了模樣。林尋的手還停在半空,完全沒想到這喬青狂妄的全然不搭理他。他氣的哆哆嗦嗦正要再說什麼,喬青已經一眼看了過來。
這一眼之輕,還帶著幾分笑意。
偏偏林尋的話全數噎住,從中看出了陰冷狠戾的威勢,還有幾分全然不放在眼里的輕視。林尋等人再怒,也不敢多言,她的確沒把他們放在眼里,這有什麼辦法,這里有誰是她的對手?
喬青冷笑一聲,一邊看著死死咬著牙的林尋等人,一邊在玄天看不出了原型的臉上落下了第五拳。
「第五砸,為清平縣沒了兒子的痴傻田老太!」
砰——
玄天那張臉,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什麼儒雅什麼俊朗全部都是過去式,這會兒皮肉翻卷,滿口血腥,就連眼楮都不受控制地沒了焦距。他幾次想要爬起來,只得跌跌撞撞又摔了回去,雙手沒了章法的在地上劃出一道道印子。
玄山腳下一片沉默,沒有人說一句話,沒有人發出一聲響。只剩下玄天無意識的悶哼聲,喬青那五砸還在山腳處回蕩著,字字句句有理有據。眾人已經不敢再看向玄天,他就像個血人,一眼過去,慎得頭皮都發麻。
到了這時,喬青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她微微喘著氣,垂著眼楮睇著玄天,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囚狼扛著長槍哈哈大笑連呼「痛快」,祈靈捂著嘴巴小心翼翼靠進祈風,輕聲問︰「哥,喬大哥在想什麼?」
祈風聳聳肩,表示不明白。一邊宮無絕勾了勾嘴角,回頭解釋︰「她在想第六砸的理由。」
祈靈的嘴巴張大成O形。
果然,喬青上前一步,踩住玄天的胸月復。拎起他的領子好心情地欣賞著白眼連翻明顯要完了的玄天。忽然狷狂地輕笑了一聲。這笑真是美,也真是邪,讓在場所有人都看的一瞬呆住。听她懶洋洋的嗓音透著股無賴勁兒︰「想不出了,不過沒關系,老子今天手癢就偏偏想揍你第六下!」
話落,在一片砰砰絕倒聲中,抬腳。
玄天就被她這最後一腳,整個人斷線風箏一般踢飛了出去。
他落地的地方正巧在那群賓客之中,所有人都飛快的朝後退。玄天使出吃女乃的力氣爬起來,仿佛想順勢而逃,喬青攔都不攔,嘴角掛著抹智珠在握的笑意。果然,他剛剛爬起,身後飛快出現了一個人影,一把閃著凜凜寒光的匕首霍然插入了他的後心!
玄天大張著嘴,口中吐出的鮮血已經和之前的分辨不出來,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努力轉過了頭,不可置信地瞪著那背後捅刀子的人,想說什麼,終于什麼也沒說出口,轟然倒了下去。
這一變故來的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一把拔出了匕首,蒼老的臉上帶著報仇的快意,大步朝著喬青而來。一抱拳︰「多謝喬公子給老夫報仇的機會。」
喬青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哦?」
戚雲城老臉誠懇︰「是,老夫被玄天蒙蔽了幾十年,多謝喬公子和玄王爺點醒。」
喬青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轉向了那邊一眾驚怔著的人。他們呆愣地站著,腳邊就是玄天的尸體,實在無法想象,這玄天,竟然真的死了?竟然死在了他最為忠心的心月復手中?竟然這戚雲城口中的意思,是說這一切早就是那少年預料之中?
心里陡然發冷,三長老勉強扯動了他那胖乎乎的臉皮,假笑著走了上來。
「喬公子,玄王爺,多謝眾位為我玄雲宗清理門戶。今日發生了這等事,實乃我玄雲宗一大恥辱。」他看了看四周,示意道︰「如今我宗這般模樣,也無法留眾位做客了……」
他話頓在這里,意思麼,大家都明白。
——剩下的,就是我們玄雲宗內部的事了,你這報了仇的就趕緊走吧,咱們還等著內亂爭上位呢!
偏偏喬青仿佛听不懂一樣,擺擺手道︰「無妨,這會兒玄雲宗亂是亂了點,髒也髒了點,在下倒也不是個吹毛求疵的人。」言外之意,老子還不準備走。
三長老早就見識過這少年的無恥,即便如此,這會兒也讓他氣的鼻子都歪了。她听不懂?騙鬼呢!這小子分明是靼姿?哪切└鈁┬乃跡咳?ク掀タθ獠恍Φ爻讀順蹲旖牽???禱埃?喬嘁丫?謊鍤鄭?蚨縴? br />
「三長老,恐怕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接下來的事,恐怕輪不到你玄雲宗做主了!」
「喬公子,你這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
喬青輕輕笑起來,和宮無絕對視一眼,他一揮手,立即原本寂靜的玄山腳下,出現了一陣亂哄哄的聲響,衣袂摩擦,兵器相踫,無數身著大燕軍服的大軍憑空出現!不止如此,整個玄山五脈上,每一脈都仿佛從天而降了這樣的大軍!只仰起臉來遙遙一掃,那人數恐怕足有十萬!
「玄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尋和三長老齊齊一聲怒吼。
怒吼過後,緊跟著看見對方惱羞成怒的臉,一瞬明白了過來。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是被涮了,那這把年紀就白活了!二三四五脈上的大軍,分明就是他們給宮無絕大開的方便之門。可是很明顯,這自以為的後盾根本就是假的。
不只兩人,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樣的人物。
這其中的端倪只片刻功夫就明白了過來,再看向那一紅一黑並肩而立的兩道身影,已經不能用驚懼來形容。
只想一想吧,如果今天不是因為那修羅鬼醫突如其來的晉階擾亂了玄天的計劃。那麼後面會如何?這自以為有皇室支持的二脈和三脈,定會找一個機會對偽裝內傷的玄天出手!到時候,整個玄雲宗將會大亂,而二脈和三脈長老皆會歡天喜地迎來這群大軍,讓他們的實力在經過了內斗大大的削弱之後,被這些足有十萬人的大軍——一鍋端!
而現在,只不過出現了那個意外,讓玄天死在了修羅鬼醫的手中。
而這些大軍,恐怕就是趁著剛才,他們打生打死的時候偷偷上了山。
結果呢,殊途同歸,還是一鍋端!
想明白的二長老林尋一個趔趄,被林書書迅速扶住。三長老一張從來軟呵呵的笑臉,這會兒僵的跟過了期的包子似的。兩人對視一眼,忽然苦笑了起來。他們斗來斗去斗了半輩子,最後連玄天都死了,竟輸在了這兩個小輩的手上……
「好好好,老夫願賭服輸!」林尋深吸一口氣︰「不過,老夫還有個問題,二脈到五脈,都因為中計自動給燕軍開了大門。那一脈……」
喬青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意味深長,看的林尋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了來。
才听她道︰「那就要多謝二長老的弟子了。二脈弟子當初在一線天,曾和在下定下了一個誓約。」
林尋又搖晃了兩下。
這會兒已經不是苦笑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喬青竟會利用一些低階弟子的誓約,去打開了一脈的大門。當所有重量級的人都聚在那廣場上,或者這山腳下的時候,只有那些不引人注意的普通弟子,哪怕消失個片刻也沒人會在意。而一脈從來是玄天的心月復,當二脈和三脈多少年來斗個你死我活的時候,一脈是唯一游離在這斗爭之外的。
這也導致了,一脈的弟子,不論和哪一脈,都多多少少有點交情。
而今日這大亂,讓山頭的守衛本身就松懈,再有低階的弟子去干點什麼,這根本太容易了!
其實林尋還不知道的,喬青對那幾個弟子並非全然放心,這之中一直有洛四和項七監視著。一旦有反水的,兩人就會解決了那山頭的守衛。其他的,他們猜的倒是沒錯,這幾乎可說毫無破綻的計劃,讓玄雲宗今日,不論是否因為並蒂果讓喬青暴露了身份,都將會被一勺燴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如果說螳螂是玄天,想通過這次將二脈和三脈解決。那麼黃雀,就是大燕的皇室。
哪怕殺不了玄天,哪怕一切沒有按照最好的那個預想走下去,玄雲宗今日,實力也會被大大的削弱。
看著胯下雙肩的二三長老,再看看一片靜謐的賓客那邊,宮無絕道︰「其實諸位也明白,七國之中,唯有大燕和玄雲宗水火不容,這也是為何不論國還是宗門,都位屬最末的原因。本王並非想剿滅宗門,各位也不用擔心,之前在玄雲宗擔任什麼職位,今後並不會變。只不過宗主之位……」
喬青撇撇嘴,這男人,真正將恩威並施玩了個轉。
打一棍子,給一個甜棗。
一邊以燕軍震懾他們,一邊又許下了權力不變的諾言。只不過宗主之位,就定是要由宮琳瑯來安排了。
「宗主的人選,朕已經帶來了!」
一聲男子的笑聲,接下去了宮無絕沒說完的話。山腳下遠遠一行人朝著此處走來,最前方那男子,一身明黃滿身威儀,卻又硬是將龍袍穿出了個浪蕩子的氣質。
——正是宮琳瑯!
看見這顏色,再听這語氣,誰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山呼萬歲聲中,大片大片的人矮了下去。宮琳瑯緩緩走來,身邊跟著的還都是熟人,陸峰,陸言,陸羽,陸非。再旁邊,竟是喬文武?喬青轉過眼,看宮琳瑯嘴里說著寒暄的話,那雙勾人的眼楮死命的朝著她和宮無絕眨,擠眉弄眼像是要說什麼。
奈何這信息量太大,兩人看了半天,沒明白。
宮琳瑯急的麻爪,拼命繼續眨,連一邊的陸家四暗衛也表情復雜又便秘。
宮無絕終于放棄了,不再研究他要說什麼,直接問︰「未來宗主的人選……」他看向喬文武。
喬青也在看喬文武。很明顯,宮琳瑯把他帶來,是有意讓他接替宗主之位的意思了。喬文武是名正言順的玄雲宗弟子,又是喬家人,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即便如此,喬青也為他這信任,心里暖了一下。
——此舉,無異于是直接把玄雲宗,交在她手里了!
喬青趁著地上那些人還沒平身,悄悄捶了宮琳瑯肩頭一下,小聲道︰「你倒是真敢。」
宮琳瑯靠上去,一邊飛個媚眼,一邊在她耳邊道︰「這有什麼不敢的,早說了,你想要,拿去!」
「咳!」
一聲咳嗽,讓他被踩了尾巴一樣跳開。果然,正正對上某個醋壇子有點酸不溜丟的警告眼神。宮琳瑯哈哈大笑,在宮無絕陰森森的眼風下識趣的再退開了兩步,避開這人的雷區。正要打趣這好友幾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繼續朝他眨眼楮。一下一下動作飛快,宮無絕看的莫名其妙,忽然為好友擔心起來。
這麼眨下去,眼珠子還不得被甩出眼眶。
「有事就說,幾個月不見,咋神神叨叨的。」喬青嗤一聲。
宮琳瑯比竇娥還冤,要是能說,他會不說麼!他四下里看看,張了幾次嘴,終于還是忍住了,掙扎半天換上了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模樣抄手望起了天。
就在這時!
嗖——
一道利器極速劃破氣流的聲響。
跪在地上的戚雲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拔出剛才那把匕首。匕首之上還染著玄天的血,紅白交錯分外猙獰!他老眼閃爍著狠毒的寒芒,朝著仿佛渾無所覺的喬青刺去︰「喬青!受死!」
速度之快,動作之突然,讓祈靈發出了一聲低呼,囚狼飛速沖了過來,然而一切都沒有戚雲城的動作快!電光石火間,眼見著匕首就要刺入喬青的心月復。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就連林尋和三長老,都全然沒想到戚雲城會在這等時候出手!
這明顯是豁出去了,只要喬青的命,哪怕賠上他自己的命!
喬青冷笑一聲,對于戚雲城,她又怎會沒有防備?
黑眸中金芒乍現,素手如蛇纏上匕首, 當一下,落到了地上。戚雲城老臉布滿了不甘,喬青運起玄氣,一掌正要擊出——
平地無端端卷起一股勁風,戚雲城已經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這變故來的太突然,直到祈靈的驚呼聲頓住,囚狼沖到了眼前,戚雲城也重重砸到了地上,生息全無!眾人松了一口氣︰「公子,喬大哥,你沒事就好了!」
「誒,喬大哥,你怎麼了?」
喬青半天沒回話,她望著地上的尸體,神色古怪。她要動手,可明明還沒動!
而且,哪怕是她出手,也不可能這隨意一擊直接讓戚雲城挺尸!
以她的玄氣,戚雲城會重傷,卻絕不會死的干淨。先不說竟然有人比她這一直防備著的人動作還快,就說這等深厚的玄氣……有一個這樣的高手一直在周圍,他是什麼目的,又為何要救她?喬青迅速朝宮無絕看去,某個男人這會兒的情況明顯有些不對。他望著已經死的透透的戚雲城,好像想到了什麼如遭雷擊。
鋒銳的視線立即射向宮琳瑯,怪不得他剛才那副有苦難言的鬼樣子。原來如此!
宮琳瑯撓著頭捻螞蟻,陸家四個暗衛綠著臉如喪考妣……
這是什麼意思?
喬青一頭問號,忽然一個可能性跳出腦中。
果然,半空中一道含著笑意的大喝,中氣十足,氣勢洶洶,響徹玄山︰
「孫媳婦,到女乃女乃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