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餾器內的咖啡過于濃郁,映不出牆上掛鐘的時間。
早晨10點的時光。突如其來的雨,為它招攬來更多的生意。
章磊也不在里間蟄伏,出了店面幫忙。憂郁的藍調,小二與客人調侃的聲音漫過店里的每個角落,偶爾還有悠言摔破碟子的聲音。
她似乎特別懼熱,一個月了,還是會摔破碗碟什麼的。小二曾私下問他,悠言笨得要命,他怎會用她這許久。他便淡淡道,這些「意外」費用便在悠言的薪資里扣。他並不是善人,經緯分明。他又想,她確是有點拙。
然,昨夜送她回家,看到她的住處,實不意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卻住那個地方。那是g城名副其實的貧民窟,骯髒罪惡。
她卻認真而歡快地向他鞠了一躬,謝他相送。看著她的背影嫻熟地閃避過小弄堂的坑窪,他的心竟微微一疼。
他是個自持的人。一夜之間,他的情緒失控兩次,為她說遲大哥已然死去時濃郁得化不開眉目的憂傷,即管很快便消褪了下文?還是為那單薄卻堅決的背影?
自嘲一笑,未待細想,已教店里突然傳來的微細的哭聲擾亂思緒,看去,卻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掩著臉哽咽著,她的同伴正手忙腳亂的安慰著,卻無果。
店里的人便都好奇地看了過去。
悠言皺眉,已踱了過去小聲向那女孩的同伴相詢。
「不到兩個個小時便是面試的時間了,可是,我朋友的作品卻被打濕得一塌糊涂。」另圓臉一女孩低聲道,也彌了哭音。
不少人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但很快又消散去。人世涼寞,如涉及他人的,不過一場熱鬧。
小二撇撇嘴,道︰「小妹,我請你喝一杯卡布其諾,多女乃,別哭了哦。」
「可她經歷了很多困難和面試,才得到了那間公司的面試機會啊。」
「她要去哪里面試?幾點面的試?」小二皺皺眉。
「藝詢社,12點。」
悠言愣住,手微松,托盤便待落下,小二沒好氣瞪了她一眼,順手抄過家生。
他又吹了個口哨,笑道︰「你朋友倒也厲害,那公司听說要進去可是千難萬難。這社子也忒古怪,正午面試,不給人吃飯啊。」
那一直垂首的女孩猛然抬眸,怔怔流淚道︰「我十歲學畫,努力了這麼多年,別人玩耍的時間里,我的苦苦思想的便只是怎樣去提高畫技,四年前,自見過顧學長的畫後,我便一直渴望著能進他主理的藝詢社做事,這幅畫,是他親自點名的,哪知這樣就敗了……」
「她媽媽剛做完手術,一家人盼望著,她還想拿下這個設計職位送給她作為禮物呢。」一側的同伴已急得哭出來。
「你是g大的學生?」悠言怔然。
兩女孩不意其他,只點點頭。
「那畫,可以給我看看嗎。」悠言又輕輕道。
小二哼了一聲︰「多事,你會看麼。」
女孩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悠然微窘,低了低頭,那女孩赧然,想她一個招待縱使不懂畫卻也是一番好意,便含淚點點頭,手顫抖著從背後拿出一幅卷軸。悠言小心翼翼的在圍裙子上擦了擦手,才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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