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錦宮
蘇紫月靜靜的躺在鳳榻上,服過藥之後,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好轉鳳傾城︰逍遙天下172章節。迷迷糊糊朦朦朧朧之下,她的雙眉一直緊蹙在一起,很痛苦的掙扎在夢魘之中。
血,一片汪洋的血海,將視線中的一切都渲染成了可怖的殷紅色。她身穿白衣站在突起的礁石上,單薄瘦弱的身子迎風搖曳著,顯得那麼孤立無援。風頭浪尖,她舉步維艱,進退兩難。血海吹奏起蒼茫淒厲的風,卷起萬丈洶涌駭浪,襲向了那天地之間唯一的一片素白。她驚恐的尖叫了一聲,只見嘴唇張開,卻听不見任何的聲音發出,她被駭浪巨大的血口吞沒,飛舞的白衣身影消失在了礁石上。
眼前的殷紅是她透不穿的迷茫,她的身上穿著被染紅的血衣,正緩緩的沉向海底。眼前浮現出了一張張熟悉的容顏——楚遺,老王爺,歐陽皓,最後她看到了陰陽夜殘,那些沒有被血色渲染過的笑容,顯得寧靜而又安穩。
「不……」她竭力發出了一聲驚叫,猛然間從夢魘之中醒轉了過來。
「王後娘娘,王後娘娘……」正在這時,殿外突然沖進來了一個奴婢,跌跌撞撞的跪在了地上,憐兒與香香聞聲也趕了進來。突然之間她的心里變得極度不安起來,看著面前驚若寒蟬的奴婢不禁升起了一絲惶然。
「何事驚慌?」
「娘娘,覃太傅讓人來傳話說昇王突然病倒了。」婢女顫顫巍巍的回稟道。
「什麼?」蘇紫月月兌口驚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憐兒更衣,香香快去準備轎輦。」
「可是娘娘,您的身子現在……」
「別廢話!快去啊……」蘇紫月大吼了一聲,似乎已經竭力了。憐兒與香香驚若寒蟬的應承,立即行動了起來。
匆匆的備好一切之後,蘇紫月由憐兒與香香攙扶著上了鳳輦,迅速的趕去了麒玄殿。無意中,虛汗已經布滿了她的臉頰額頭,她卻無心拂拭,因為現在她的心里只剩下恐懼,那個夢魘讓她越想越覺得害怕。
麒玄殿
「王後娘娘!」
蘇紫月被扶進寢殿時,覃涯正在殿門口守候著,見到她憔悴不堪的模樣時,不經意的蹙起了眉宇。
「怎麼回事?昇王現在怎麼樣了?」蘇紫月急切的問道。
「邊境告急,昇王看到加急奏折之後,精神有些大受打擊,氣極之下大吐了一次血,林御醫現在正在為昇王診脈,情況很……」覃涯臉上的不安越發的濃重,蘇紫月也無心再問,立即讓侍女扶她進了內閣。
覃涯尾隨其後一同來到龍榻前,閣中壓抑的氣氛讓蘇紫月感到極度不安。陰陽夜殘平躺在龍榻上,面如土灰,毫無生氣。林御醫診完脈緩緩的站了起來,臉色顯得十分不妙。
「王後娘娘!」林御醫恭敬的揖首之後,退到了一旁。蘇紫月在榻前坐下,揮手遣退了隨身的憐兒與香香。「林御醫,昇王不是每日都在喝血藥麼?為什麼毒性一點不見減退?」
「回稟王後娘娘,昇王喝過血藥之後體內的毒性已經得到了抑制,可是一朝一夕,毒性的依附能力非常強,一日一點血藥終是不能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林御醫的意思是昇王每日喝的血藥不夠份量是麼?」
「回王後娘娘,為了昇王龍體與滄溟國的江山社稷,微臣不敢有所隱瞞,確實如此。」林御醫說完已是滿面糾結,顯然他的心里也有些為難。
「那……」蘇紫月本想說些什麼,又突然愣住。「覃太傅!」她側頭朝身後喚道,「勞煩你叫人將盛湯藥的銀罐拿來。」
「娘娘……」覃涯欲待辯說,蘇紫月卻已經轉回了頭,緩緩的閉上了眼楮,以示自己的堅決,更不想他在多說些什麼。
所有的奴才宮女都被遣退在殿外,覃涯遲疑了一瞬,還是默默的走開了。
當他親自端著銀罐與金刀站在蘇紫月的面前時,他的內心還在痛苦的掙扎著,因為他的手一直沒有停止過顫抖。
蘇紫月的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看著覃涯垂首在她的面前緩緩的單膝跪地,雙手將金盤呈過了頭頂。
「多謝覃太傅!」蘇紫月沉重的說出這句話之後,伸手拿起了盤中的金刀,這一次的血只怕是真的要取盡才夠了。挽起袖袍,這一次卻只到手腕,曾經這里有個看不見的疤痕,卻早已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上,現在她又要烙下一道痕跡,只為眼前這個一直都深愛著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