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姬 第十章 合歡

作者 ︰

荷葉生時春恨生,

荷葉哭時秋恨成。

深知身在情長在,

悵望江頭江水聲。

愛你,像心跳難觸模,畫你,畫不出你的骨骼,猜你,猜不透你的用意……少卿,難道我們不可以坦白一些嗎?一定要讓我這麼辛苦的費心猜測嗎?為什麼不開誠布公?為什麼不能真心相對?難道,你所隱瞞的,是我永遠不能原諒的事嗎?

夜涼如水,一轉眼已是深秋,夜霜寒衾,涼薄的讓人發抖。我心事重重,輾轉難眠,連日來的事一件件在我腦海中盤桓,剪不清、理不順,讓我煩躁不已,不知該如何面對明天的到來。

好冷,我不由得縮緊了身子,躲在冰冷的被子里,絲毫感覺不到暖意。一個人蜷縮在床榻之上的淒冷讓我忍不住想念少卿寬闊溫暖的胸膛,想念起我們回不去的曾經,想起我們美好的童年……少卿,我真的好愛你,我的心意你到底明不明白?不要踐踏我的心意,踐踏我的愛情好嗎?求求你……

淚就這樣無聲滴落,在月色下泛出幽幽的亮光,訴說著我的無助。突然背後一陣溫暖,一個強健有力的溫熱的身體靠了上來--是他!那熟悉魅惑的氣息瞬間包裹住我冰冷的身子,讓我的心又一次受到了蠱惑,不爭氣的沉淪了。在我貪戀發呆的瞬間他已順勢鑽進了我的被子,輕聲的討好著,附在我耳邊說︰「小柔,你的身子好冷,讓我好好抱抱你。」

真的好冷,他的胸膛寬闊而溫暖,我像一個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浮木一般,只想用力的抓緊他,使勁的往他懷里鑽,卻忘記了初衷,忘記了我們之間可悲而易碎的謊言。

「小傻瓜,這麼想我嗎?這幾日是我疏忽你了,等我順利上任了,我會多擠些時間陪你,好嗎?」。他看著我冷的發抖的樣子,心疼不已,加緊了抱我的力度,像是要把我揉進身體里一般,把自己的熱量全都傳遞給我。

「我……」他的態度讓我不忍開口打破此刻靜謐溫馨,就算只是片刻,就算知道那是如履薄冰的,我還是忍不住奢望。也許他是真的愛我,也許他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也許只是我想得太多。

「怎麼了?」見我話音懸在半空中,不再繼續,他不由的皺起了好看的眉,溫柔的詢問緣由。

「沒,沒什麼,只是好冷……」思慮半天,我再一次沒骨氣的打了退堂鼓,把此刻心中的疑惑與不安全都咽回了肚子里,默默的配合著他的表演,把自己出賣,迷失在那一潭深情的眼眸中……

「夢柔,你好美,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他低沉魅惑的聲音不斷在我的耳畔響起,身下的動作溫柔而狂野。

「不知…… ……」我低吟著吐出著自己的委屈。「不知?」他的眉角微微上揚,露出邪魅的笑容,放肆的對我說︰「那麼,就讓我好好的讓你感覺感覺……」說罷便加大了力道,讓我忍不住嬌喘出聲……

清晨,一睜眼,一張俊朗好看的臉映入眼簾,讓我心中浮起一層莫名的欣喜,原來他在!看著他的臉,我不由的用手隔著空氣對著他精致的五官用心的描畫起來。濃密英挺的眉毛,高聳挺拔的鼻梁,厚薄適中的嘴唇。他的眸子沉沉的闔著,鼻息沉穩而均勻——他睡得好熟,好香甜,真不知此刻他的夢里可有我?

輕輕地鼾聲顯示著他此刻的疲憊,也提醒著我昨晚的瘋狂,讓我不由的紅了臉龐。昨夜,他要了一次又一次,不顧我的哭喊討饒,熱烈而瘋狂的不斷索取,讓我崩潰,幾欲暈厥。想到那些,我臉羞得通紅,下意識的咬緊了雙唇,陷入了無邊的遐想之中……

「在想什麼?我的小人兒。」一個慵懶的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把我拉回現實。他張開胳膊懶懶的把我拉進懷里,言辭模糊的問道。

「我在想,若是每天清晨醒來時都可以看見你的臉,那該有多好啊!」我閉上眼,軟軟的靠在他懷里,輕聲的回應著。

「呵呵,小傻瓜,」他寵溺的抱著我,語氣含混的笑著說︰「我答應你,會的,會有這天的。」

是嗎?會的嗎?那麼,這算是承諾嗎?可是未來在哪里,可以提早一點告訴我嗎?不要再讓我這麼迷茫這麼不安,猜不透明天是什麼結果。

「該起來了,」我見他抱著我又閉上眼不出聲,像是睡著了,便有些著急,只好輕聲催促著︰「已經過了卯時了。」

「還早,再休息一會兒吧……」他耍著無賴,撒嬌的說著。說罷便翻身靠近,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問道︰「喜歡這樣嗎?不說話?那就……」************************************************************************************

關于陪安然進府的事,幾番掙扎過後,最終我還是選擇了隱瞞,並沒有將一切告訴少卿。說不清是什麼心態,也許只是不忍破壞相聚時那令人迷醉的氣氛,也許只是害怕面對謊言被拆穿那一刻現實的殘忍,也許只是貪戀愛情不舍放手,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一切幸福的可能吧。未來要怎麼樣,我不敢想象,也許能做的只是等待命運的安排罷了!

少卿與我糾纏了一番過後趕在巳時之前離開了,我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直到正午在懶懶的起身梳洗。身體上的酸痛不客氣的抗議著我昨晚與今晨的放縱,讓我難受極了,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失去了力氣,以至于連對食物也失去了胃口。直到寶兒過來催了好幾次,我才略帶腳軟的下樓用膳。

今日的午膳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張義與安然都低著頭只顧吃飯,而我也為即將到來的考驗而不安焦慮,大家各懷心事,沉默成了一種主流,悲傷的氣氛隨著碗筷寂寞的低吟在餐桌上流動,莫名的傷感籠罩了所有的人,讓我突然有一種生離死別的錯覺。

午膳過後,我無聲的陪安然上樓梳洗換衣。花鈿、口脂、傅粉、額黃、畫眉整個過程中我們誰都沒有開口,大家沉默以對,只是配合默契的一項項進行著,安然的神情木然的坐著顯得悲傷又絕望,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痛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由她的境遇,我又不由得想及自己,心慌意亂之下,我在為她綰發之時不由得走神了。

「小柔,你和少卿哥哥怎麼樣了?」在我抓著她的一縷烏絲走神發呆之際,安然突然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柔柔的開口。

「嗯,還好。」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別開眼倉皇的應付著。

「小柔,不要瞞我好嗎?最近你的臉色好差,做什麼事都心不在焉的,我很為你擔心。而且,你和徐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成親了嗎?」。看出了我的有意搪塞,安然毫不避諱的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面帶憂色的望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安然,我很好,真的。」對于她的直白,我顯得好懦弱,只是一味的躲避著,手中不停把玩著她的發絲,只是垂下眼瞼不敢看她,口中囁喏著︰「我們現在這樣很好。」

我的態度讓安然感到難堪,她收回拉著我衣袖的手,無力的垂下,眼神里盡是落寞,她輕嘆著說道︰「夢柔,幾時開始你竟這樣防備我了?難道我們不是好姐妹了嗎?」。

「然兒,不是這樣的。只是有些事,時機還不成熟,等到適當的時候我會合盤托出的,相信我,我不是刻意瞞你。」她的話讓人心疼,我略帶愧疚的抓起安然冰冷的小手,輕聲的安慰著︰「最近你自己的事都已經夠讓人傷神的了,何苦還要這樣為我的事勞心呢?我好恨我自己,這麼沒用,幫不上你的忙卻還要讓你為我擔心……」說著說著,我鼻子一酸,眼淚就這樣簌簌的流了下來。

「夢柔,」見我黯然垂淚,安然不由的也動情的流下了淚水,她攬過我的肩膀,抱著我抽泣︰「你不要哭,我已經看開了,我……」安然哽咽著,幾度泣不成聲,只是無力的抱著我,不停抽搐,讓人心疼。

「然兒……」我抱著安然輕聲低喚,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陪著她一起垂淚,任由她在我的懷里哭泣。

就在我們哭成一團的時候,房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張義來催促我們動身了。他只是那樣沒有節奏的敲著,並不出聲催促,只有那一抹孤單落魄的背影與時斷時續的敲門聲在向我們訴說著它的主人此刻是何種心情。那催魂一般的聲音回蕩徘徊在屋里門外,譜出一曲斷腸的離別,一下一下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們該出發了。」不知何時,安然已經停止了哭泣,木然的說出了一個大家都不願承認的事實。她的表情空洞,讓人看不透︰「寶兒,去把爹爹為我置辦的鳳尾裙取來,今日我要穿它過府。」

「然兒,你……準備好了嗎?」。我憂慮的看著她,心里十分不安,為安然也為自己,問出了那一句話。

「寶兒,去開門,請張管事進來。」安然越過我的目光,神色淡然的吩咐她的丫鬟請張義進房商討拜見國舅之事……然兒,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對于未來,我們究竟有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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