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邊。
黎城挨著一條大運河,這里春夜要比周遭城池都要冷些,偏偏今日白晝天氣晴好,晚上一輪明月掛空,月光恍若琉璃,幽幽灑下。
一個男子坐在房頂上,旁邊放著一頂朱色小桌,精雕細刻,里面有一圈小口,內置幾朵木炭,一瓶酒壺擺放之上,騰騰的冒著熱氣。
「爺,據屬下查證,那位小姐……是宰相府送來黎城的千金墨凝初,那她逃婚的對象亦是……」常緒落在一旁欲言又止,面色不禁有些擔憂,眼角偷偷的瞥了瞥自家主子,生怕他一生氣,便直接毀了這整座酒樓。
粼川徑自抿了一口酒,良久無言,面色平靜的無波無瀾。
半響,他才緩緩道︰「我知道。」
常緒怔住,轉而微訝︰「您知道?!那怎麼……」
暗夜寂冷,可這酒望摟地處鬧市,隔了不遠還有一個夜間**的迎春樓,反倒有些喧鬧。
等不到自己主子的回答,常緒不禁有些無奈,他永遠看不清這位爺心里所想,就如他毫不猶豫丟下京城的攤子離開,一個月都看不出有要啟程歸去的打算。
又如現在,對于那個女子,他更是猜不透爺對于她的態度,明明已經知道她是誰,可還要自己去查,查完依舊放在身邊,甚至強迫的禁錮。
這又是想要做什麼?
可爺不說,他也沒資格問。
頓了頓,終決定換個問題︰「爺,京城催的緊……」
「誰敢催我?」男子幽幽的打斷他,眸光漸冷。
常緒含淚道︰「沒人。」催的都是他,不是爺您。
「運河洪澇之災牽涉的東西,你跟隨我這麼多年,怎麼還是看不明白呢?」粼川聲線依舊淡漠,睫羽之下看不清閃爍的色彩,「川夏盛世若只是一個表面,那終有一日會被那隱藏的東西淹沒,父皇留給我的東西,我怎麼能讓它落在別人的手里?」
「……」常緒跪地,頷首。
粼川微微的笑了,擺了擺手︰「如今路途上多了一個伴,想必會有趣許多。」
「……」常緒跪的身子一歪,差點從房梁上摔下去。他怔怔的抬頭,「爺,您要帶著她?她可是……」
「她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系?既然遇上了,她想要私奔,我便帶著她私奔,她不願意嫁……」粼川輕抿了唇,「不願意嫁,也休想嫁給別人。」
空氣重新沉寂而下,壓迫的逼人。
常緒還想說什麼,突听房梁之下傳來些許窸窣的聲響,他正要探查究竟,粼川衣袖輕揮,他便明了,躬身退下,沒入了暗夜之中。
粼川這才低頭,看著從房梁窗戶下鬼鬼祟祟伸出來的一顆小腦袋,嘴角提了提,指間微動,袖中一把雪白的軟劍落出,劍柄旋推而下,劍身便朝著底下窗戶如蛇而去,而後只听一聲尖叫,粼川手掌內力猛增,將劍柄吸回的那一瞬間,軟劍已經卷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回到主人的手里。
墨凝初面如慘白,八分驚嚇兩分驚訝,看著男人懶懶的將軟劍收回袖間,腦門不禁黑線一片。
她還以為遇見了鬼,原來是有人搞鬼。
她縮在房間許久,也不見這人進來,門被反鎖,便想著從窗戶逃離,可還沒有開始實施,便被突如其來的一把劍卷到了房頂。
這個男人,真是比鬼還恐怖。
「坐。」粼川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墨凝初看了腳底下三層樓的危險高度,才認命般的匍匐過去,縮在稍微平坦的屋頂一動不敢動。
「餓麼?」男人的聲線竟有一絲溫柔,墨凝初驚異不定的搖搖頭,突遇著一陣冷風襲來,她穿著單薄,冷的直顫。
正抱緊了胳膊,面前已經遞來一杯熱乎乎的燒酒。
她一愣,抬頭竟撞見了男子平靜無波的黑色深瞳緊緊盯著自己,腦海中的一根弦像是被撞擊了一下,手足無措的接下了,猶豫了三分,還是一飲而盡。
燒酒微烈,嗆在喉嚨里火辣辣的疼,可飲下之後,渾身都開始熱了開,寒氣趨盡,指間都開始變得溫暖。
兩人之間似乎也沒有什麼話說,就這麼安靜的坐在房頂上,听著周圍夜市殘存的熱鬧,一串一串的燈籠高高掛在街景之邊,遠遠看去,竟像紅色的珠串子。
墨凝初看的起勁,卻感覺耳邊傳來一陣摩挲,一轉頭,卻見了粼川白皙如蔥的手指正纏繞了她垂在肩上的一縷發,肆意把玩。
「你想去哪里?我帶你去。」他突然道。
月色在他的臉上落下唯美的光暈,似乎因為喝了酒,他的薄唇顯出一道濕潤而誘惑的光澤,襯著精致的眉眼,微亂的烏發,被風吹起的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撞入眼的都是懾人的窒息。
墨凝初看的竟有些發怔,好半天回過神,燒酒在她的體內肆無忌憚的亂竄,騰起的熱氣直沖頭頂,臉頰竟微微發熱。
幸好夜色替她掩蓋,讓人看不到散開的紅暈,她捏了捏手中小小的酒杯,頓了許久,像是提起了無盡的勇氣,終是道︰「我想去……花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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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端午節快樂!粽子蝦米的,還是肉的最好吃了……粼粼木吃到肉,乃們就在肉粽子上發泄回來罷(捂臉)。
至于小童鞋問,為毛小粼粼可以認出小凝初,嘿嘿,當然不是直覺,而是有原因的(至于是蝦米原因,偶們一步一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