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那場火災著實異常,是有人放了火箭才讓整個客棧燃了起來,可我已經派人搜尋四處,抓住幾人,可都為死士,立刻咬碎牙中毒藥自盡……只是箭頭的制作奇妙,加以時日,定能查出蛛絲馬跡,另,公子汐與薇露公主等人留在港口等待救援,似乎誤以為我們便是那縱火之人,而薇露公主一口咬定此次縱火因緣由她,屬下亦派人去查薇露公主在烏霎國國內所有的聯系,擇日便能有所消息。」常緒跪在地上,手里托著從港口飛鴿傳來的密信,他頭低了一分,「爺,京城已經拖不住,若是您再不回去,事情暴露,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危險!!」
粼川正坐在正廳的軟榻上,一手拖著下巴,一手拿著近來幾日需要處理的文書。
他甚至眼皮也沒抬一下。
常緒久久的等待著,許久沒有等到回應,心中惶恐更甚,用力磕頭,道︰「陛……」
「常緒。」
打斷他的是淡而薄涼的聲音。
「……你已跟了我多久?」粼川抬眸,縴長的手指落在寫滿了黑字的紙張上,淺涼的意味。
「十七年。」常緒頷首道。
從暗衛一直到現在的貼身侍衛,已經整整十七年有余,他給他權利重新活在光明之中,給他權利走出黑暗守護他。
「這場火究竟是針對誰……我不想過問。」粼川抿著唇,「那些藏在黑暗中的東西總有一日會自己迫不及待的涌出來,我並不想浪費精力去尋找他們,該來的總會來,不是麼?……至于京城,我可以回去,可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急切的盼望我回去?我不在京城,屬于他們的天下不正如了他們的意?」
常緒窒了窒。
粼川看著他道︰「你跟著我十七年,那對于我身邊,究竟有著怎麼樣的人應該最清楚不過,而此行的目的,怕是讓他們惶恐了……」
「是屬下愚笨。」常緒跪地,有些羞愧。是他性子太急,總是幫不了主子太多的忙。
粼川重新將視線集中回書案之上,書頁輕翻的聲音響起在屋子里,櫃子上擺放的香爐淡淡的纏綿著沁涼的薄荷味,這是提神所用。
畫舫已經漸漸駛向另外一個港口,遠處已經若隱若現出城鎮的模樣。
常緒忍不住這一室的安靜,抬頭認真道︰「爺,那請讓屬下替您上藥!!」
「小傷,無妨。」
「可這不是小傷!!」常緒也是固執的,一旦關系在粼川的身體發膚,他便會去據理力爭每一次︰「主子,我知道您在生我氣!我擅自將小桃子小姐一個人留在客棧之中!是我的錯!!您要如何罰我我都願意,但,請您讓我替您上藥!!!」
粼川淡淡的道︰「你可以退下了。」
常緒咬牙,主子決定的事情從來不允許任何人改變,可就算是天人,受了傷只涂抹簡單的創傷藥,也不會痊愈。
他擔心,那麼長的傷口惡化,那後果不堪設想!
而突然,他猛的朝門口看去,手中刀劍已經揮出,厲聲道︰「誰?!!!」
刀光劍影之中,一顆小小的腦袋縮在刀尖之處,腳丫光果的踩在地面上,身上白色的紗衣被風吹的飛舞而起,一雙大眼楮驚魂未定,呼吸都是慌亂的。
常緒一愣︰「……小桃子小姐。」
粼川的睫羽顫了顫,抬起頭,便見著了那一身傷的小丫頭,正光著腳站在門口,乘著常緒發愣的一瞬,瘸著腿跳了進來,便要鑽到他的背後。
粼川皺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半側了忽明忽暗的俊臉看著著她,冰冷的命令道︰「回去。」
墨凝初怔了怔,這個男人的忽冷忽熱總是這般讓人不適應,她撅了撅嘴,悶悶哼了哼,「讓我看看你的傷勢。」
「滾。」對面的人立刻丟出一個字來,帶著跋扈的冷意。
墨凝初郁結了,她憤憤的正視上男人漆黑的黑瞳,卻被里面的威壓震了震,那目光是如此幽深的,如鏈子般鎖著她。
墨凝初呼吸僵了,她似乎一直都知道,可從來沒有此刻感受的明顯——
……他是如此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