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肉剔骨。
煉獄天的這種暗器,對于流雲樓的人來說,已經很熟悉,流雲樓與煉獄天可謂「相知頗深」。
這種暗器有個很美的名字,相思,纏綿悱惻,相思入骨,中了暗器的人剛開始只覺得發熱,然後開始細細的麻癢,慢慢便覺得疼痛,痛到發冷發青,中暗器的地方就會逐漸長成種火焰的形狀,看起來妖異而美麗,如同相思般迷人,因而得名。
這種暗器並不是立即致命,多是用來活捉,中暗器後無論是身法內力都會逐漸減緩,到最後越來越慢,而治療的方法更簡單,挖肉削骨,配上副散熱毒的湯藥,即可解毒。
只是小樂躲在旁邊全身發抖,動手的居然是他的小師父,小師父握著刀,一刀一刀削去胸前的血肉,再立時上藥,而那個人雖然滿臉冷汗,居然只目不轉楮的盯著小師父,緊緊閉著嘴,可是小樂卻覺得他竟然在笑,肯定是眼花了,小樂搖搖頭。
初見時,樓主帶了瘦瘦小小的墨離,那是個冬天,鬼方山被白雪掩蓋,明明看起來比他們都小,身體卻挺得筆直,隨意站在那里,竟自成一個世界,仿佛與他們隔著天涯海角遠的距離,他的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鬼方山的雪岩,堅定,倔強,冷漠。
鬼方山的冬天很冷,他們已經呆成了習慣,卻沒想到離竟然也留下來,他們都猜測他能堅持多久,這副小身板就會被拋下血崖,訓練中死了的人,都會被直接拋到血崖。
剛來的時候都以為離是啞巴,個性冷淡,待人冷漠,長的又‘丑’的不行,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與離相處,連他那時候,也只是覺得來了個有趣的玩具,只是後來被離下藥揍的淒慘,才開始另眼相對。
冰雪,嚴寒,疲倦,勞累,孤獨,都不能使離屈服,沒有任何事能讓離屈服。
離用實力站勝了一切,直接成了七色司之一。
他最先注意到離,只是因為離的出色,離的動作,雖然在內力方面確實有不足,但是他的招式,招招致命卻自然天成,看起來賞心悅目,卻暗藏鋒芒。
就連他們這些自以為已經是天之驕子,都做不到他那般的圓潤如意,行雲流水,每次被攻擊時,他似乎有預感般,都會提前避開,避開的動作都像是早已與對手演練了幾千遍,沒有半點勉強的感覺,似乎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原本就應該如此,他學了段時間,卻總是找不到那種感覺。
這些其實跟那聚天地靈氣,鐘造化神秀的面孔相比,再也不重要,那樣美好的人,根本就是來迷惑他的。
待最後一刀削完後,練弒發白的唇都不由得被血染得緋紅,終于昏死過去。
岐山之嶺,有鳥名燦,色如青碧,聲如嬰啼,眉點朱砂,性喜奇香。
燦鳥小巧可愛,卻聰明伶俐,極難捕捉,野性難尋,要是買了回家養的話,只能尋找幼鳥,通常會有人買來上等的好香,設下陷阱,招來喜香的燦鳥,陷阱落下時,幼鳥不及逃避,就很容易抓住了。
燦鳥喜香,可以長期喂食同一種香來馴養,漸漸的,只有根據這種香味,燦鳥都可以追蹤到。
所以當肩膀上停了這只燦鳥時,墨離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找上來的並不是煉獄天的人,而是聖殊帝的暗衛。
本來就是需要再走一躺皇宮,羅旋果被聖殊帝給他換洗時早就拿走,知道他為了這果子而來,恐怕這次再也沒有那麼容易得手。
不過,墨離不明白的是,那個父皇在他身上用了什麼香,他竟然毫無所覺。
「參見七殿下」,整齊劃一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道上頗為響亮。
練弒抱著劍,冷冷的站在一邊,暗衛雖然為他所散發的強大氣勢分心,仍然成合圍狀阻了逃離的方向。
「不自量力」,練弒冷笑,這些人是很強,除非不擇手段,想要強留住他們兩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已經易過容的面容,看起來無驚無懼,伸出手,這只小巧的燦鳥就跳到他的手上,很是討喜的在他手上嗅著,尖尖的嘴角不停的啄來啄去,「走吧。」
練弒已經完成了任務,自然不必急著回去,跟在墨離身後亦步亦趨,視跟著的暗衛如同空氣。
「你不問」,墨離忽然道。
練弒正專心的看著墨離的側影,真是奇怪,即使恢復了原來的易容,怎麼還是覺得離這麼迷人,听到墨離無頭無腦的話後,了然的輕笑,「你是離。」
那個永遠不懂得自己有多吸引人的墨離,那個總是冷冰冰的墨離,出任務時沖在最前面,危險時保護他們的墨離。
「恩。」
以前,也有過這般的人,算不上朋友,殺手,本來就沒有朋友,有的只是同伴,有些任務,單靠一個人是根本無法完成的,必須有同伴來互相配合,在他們眼里,他也永遠只是那個代號。
墨仁堂仍舊是兩層的藥樓,不過裝修倒是精致了些,藥品更加齊全,藥櫃增加了幾個,堂里只有墨跡一個人,滿臉不耐的翻著帳本,那些門外似乎有準備買藥的人,只不過探頭探腦,看到墨跡在都不進去。
「看病時間過了,買藥明天再來」,墨跡沒好氣的開口,仍舊是頭也不抬。
覺察到人沒有走,他不愉的抬起頭來,眼前放大的是張很英俊的臉,有雙讓人不敢直視的眼楮,眼角上挑,帶著三分冷漠三分狂傲三分嗜血,還有一分疑惑,這樣富有感情的眼神,確實讓他愣了半天,或者說,應該被嚇了半天。
樓梯口傳來聲音,墨跡猛的吼道,「站住少啊啊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