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會嫁給我,
我滿心歡喜雀躍,
真的,
你不能騙我喔!
位于巴黎市中心,靠近Tuiferies花園的巴黎國際飯店是巴黎市的地標之一,富麗堂皇的飯店附近是著名的商業、金融中心,許多百貨精品店及文化歷史地標也都在步行範圍內。居留于此,不論是洽商或是旅行,都十分的方便,飯店所提供的每一間高雅的套房也都是最舒適、精致的,讓住客能完全享受高級的飯店設施及服務。
雖然價格昂貴些,但一向強調辛勤工作、高級享受的泰莎所重視的,是在辛苦工作之後,應該要有最輕松舒適的休閑時間,而充分養足精力之後,就要有最佳的工作態度,所以,她對于這方面一向不吝于付出。當然,這也要以短期逗留而言,因為以她的經濟能力,還沒有資格把鈔票拿來當衛生紙擤鼻涕用。
廣告拍完之後兩日,泰莎一面忙著與制片公司商討整支廣告的合成、剪接與特效,一面暗示寒巧男一定要搞定席若水,但是,寒巧男卻總是給她拖拖拉拉的蒙混過去。所以,這日天早出門前,她就直接命令寒巧男,在她回來之後,就一定要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而且,她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可是,當她疲憊地回到飯店里,心里還嘀咕著不曉得寒巧男到底有沒有給她完成任務,沒想到才一打開套房的大門,迎面便看到寒巧男面青唇白,震驚萬分地從席若水的房間里沖了出來,而且,一看到她就彷佛溺水者見著一根救命浮木般緊攀住了她。
「上帝!她……不……他……他是……老天……男……男的,」寒巧男結結巴巴地不知所雲。
泰莎皺眉。「鎮定點,巧男,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什麼誰是男的?拜托說清楚一點,我已經夠累的了,不打算和你猜謎語。」
「他……他是……」寒巧男回身用手指著席若水的房間,卻仍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老天,是男的啊!」
「老天是男的?」泰莎下意識地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你到底在胡扯什ど啊?誰是男的?就算看到了男人又有什ど好嚇人的?男人不就那……」她倏地頓住,繼而瞪住剛走出席若水房門的人驚噫了一聲,「天!」雙眼差點掉了出來。
上身的席若水,臉上的妝早已卸除得干干淨淨了,卻反而更顯得清麗淡雅,比著妝後加倍惹人憐愛。然而……天哪!她的喉部怎麼會多出一塊該死的喉結?還有她的胸部……那絕對是只有男人和尚未發育的小女孩才會有的平坦而寬闊的胸部,怎麼……怎ど會長在她身上?
「這……這是怎ど一回事?」她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有沒有人來告訴我一下這到底是怎ど一回事?」
席若水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他的只隨便換上一件隨手抓到的牛仔褲。
「人家是男的羅!就是這麼一回事。」聲音略微低沉暗啞,一听就知道是男人的聲音,與他原來的低柔嗓音完全不同,卻依舊是如此嬌滴滴的語氣。
喉結、男性腔調、削瘦卻結實的男性身軀……可那張美麗的臉龐和白哲細致的肌膚卻依然是屬于女人的!兩個女人抱在一起不可思議地瞪著席若水,張著兩張嘴巴開開闔闔了好半天,卻完全不知道該發出什麼樣的聲音來。
「十多年來,除了在我爺爺和妹妹面前,還有工作需要之外,我都慣于著女裝,但是……」席若水慢吞吞地說著,同時凝住寒巧男。「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的女人裝扮,要我回復男人模樣也是可以的。」雖然他還是比較喜歡女裝打扮,但……就當他出任務扮男人吧!
他這是什ど意思?
寒巧男的雙眼瞪得更大。
明明是男人,為什麼要做女人打扮?說他是同性戀嘛!偏偏他又死纏著她不放,他這算什麼?純粹變態?
「所以,」席若水無限嬌羞地覷著寒巧男。「你別忘了你說過,如果我是男的,你就會立刻嫁給人家的喔!」
寒巧男噫了一聲,泰莎更是震驚地轉眼去瞪住她,差點沒把眼珠子扔到寒巧男的臉上去。
「你真的這麼說過?」
寒巧男苦著臉,「呃!我……呃!是……是這麼……呃……說過,可是……可是當時……當時我以為……以為他絕對……絕對不可能是……是男的呀!」她心虛地囁嚅道。
泰莎張了張嘴,倏地又闔上,瞪了半天眼後才冷著臉說︰「你完了!自己說的話要自己負責,這是你去世的父親說過的!除非你想違背他的教導,否則你就要做到,你自己看著辦吧!」
寒巧男也張了張嘴後闔上!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實在很像離水的魚!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不是吧?只不過說錯一句話而已,就得這樣把自己的一生免費贈送出去了?
而且還是送給一個大變態?天哪!她為什麼那ど大嘴巴?泰莎已經警告過她很多次了不是嗎?說她總有一天會沖口說出一些奇怪的話,替自己惹來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她總是很不客氣的給她頂回去,這下子可好,不孝女的報應終于臨頭了!
老爸呀!你為什麼一定要那ど正直?好吧!就算你那ど喜歡正直,那也是你家的事,干嘛一定要拖我下水?女孩子家賴皮一點也是天生應有的權利吧?為什麼寒家的女孩子就不可以?
垮著臉,寒巧男不知所措的呆立著,兩只眼楮無助地瞥向泰莎,向她發出求救的信號。
表面上看起來,她是個無話不敢說、無事不敢做的豪爽女性,可是骨子里,她父親卻也把那種傳統的是非道德觀念根深柢固地刻印在她的腦袋里了。所以,無論她多不服氣!不管她如何抗拒,到頭來還是會屈服于父親的「遺毒」下。
泰莎翻翻白眼,繼而瞪了她一下,然後才將視線朝席若水那邊移過去。
「那個……若水,我能不能先請問一下,你為什ど想要和巧男結婚呢?」
席若水先是羞澀地垂下眼,再嬌柔嫵媚地撫著赧紅的粉頰,看得泰莎和寒巧男眼楮差點月兌窗。一個大男人即使他比女人還要美,居然擺出這種姿態來,實在是讓人感到惡心得很。
「因為她是唯一能令我心動的人……」
泰莎不由自主地又轉眼去瞪著寒巧男,她怎ど不知道寒巧男有這麼迷人?居然能讓那個不男不女的大美人動心!
「……而且,她有能力保護我。」
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轉去瞪著席若水。
有沒有搞錯啊?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想靠女人來保護?而這個女人還比他矮小呢!
「這樣啊……」泰莎啼笑皆非地喃喃道︰「但是,巧男可是女的喔!你……搞清楚了沒有啊?」或者應該說是她自己已經搞不太清楚席若水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了!
席若水嬌嗔地白她一眼。
「當然清楚,人家又不是白痴!」
不是嗎?
「真的清楚了嗎?」泰莎懷疑地斜睨著他。「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席若水聳聳肩。
「本來我也一直這麼認為,但是現在看來……好象不是哩!」
「那你為什麼要扮女人?」寒巧男立刻搶著以指控的語氣問道。「而且,都不提醒我們一下,就讓我們一直認為你是女的!」
席若水沉默了一下。
「這樣人家才不會欺負我嘛!」
這又是甚ど話?女人才會被人家欺負的吧?
「而且,你們又都沒問過我,我怎ど會知道,相處那ど多天了,你們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
呃……這種情況的確有點荒唐,一個星期每天二十四小時,他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相處在一起,而她們居然發覺不出半點破綻來,這話說出去實在教人很難相信,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她們怎麼會毫無所覺呢?
寒巧男和泰莎面面相覷,無話可說,半晌後,寒巧男才突然叫道︰「啊!你的聲音!對了,是你的聲音,為什麼你的聲音會……呃!還有喉結,怎ど會……」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席若水說著,攤開左手,露出一塊類似皮膚之類的薄皮,上面還貼著一個小小的圓形物。「變聲器、人造皮,就算我要變成老太婆也可以。」
所有的注意力立時被那塊小小的,不到三分之一巴掌大的東西給吸引了去,寒巧男驚呼著沖過去一把抓來上上下下翻看。
「哇、哇!我听過有這種道具,可是從來沒有親眼見識過,真是太……太酷了,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買的。」席若水簡單地說。
「這種東西到處可以買到的嗎?」寒巧男懷疑地問。「我怎麼不知道?」
「要有門路的。」席若水淡淡地道,同時把東西拿了回來。「你不會是喜歡這種東西吧?」
「答對了!」寒巧男猛彈了一下手指。「越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越喜歡。」
「而且,越危險的事她就越有興趣,」泰莎喃喃接道。「如果沒有人阻擋著,恐怕她早就去加入調查局、情報局什麼的了!」
「你喜歡危險?」席若水驚訝地問。
寒巧男想了想。
「應該說是我不喜歡太平淡的日子吧!」
「不喜歡太平淡的日子?」泰莎輕蔑地哈了一聲。「未免太過輕描淡寫了吧?還是明說你喜歡刺激冒險的生活比較正確吧?」
一听,席若水的兩只眼楮立刻可愛地眨了兩眨,滿臉的欽佩之色。
「你好厲害喔!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而且膽子又那麼大,我可以放心了,有你的保護,我一定會很安全的。」
差點昏倒!
寒巧男不可思議地瞪住席若水。這個男人到底是怎ど了?他自己也說了他不是同志了不是嗎?為什ど還是這一副娘娘腔同志的模樣?可要說他是同志嘛!他為什麼又非得死賴定了她不可?
她再一次以求助的眼神投向泰莎,後者無奈地嘆了口氣。
「呃!那個……若水,我想……你們是不是先交往一陣子之後,再來談婚事比較好?」
席若水聞言,適才的崇拜臉色剎那間消失殆盡,換上一副哀怨無比的愁容瞅住了寒巧男。
「我知道,你又想賴帳了對不對?」
賴帳?喂!別亂栽贓行不行?就算是真的,也別這麼明白的說出來讓她老爸從墳墓里爬出來向她興師問罪呀!
「哪……哪有……」寒巧男心虛地避開眼。「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彼此還陌生得很,就這樣結婚的話,好象……好象不太妥當吧?」
「不會啊!」席若水不假思索地回道。「婚後再來認識也可以嘛!」
「現代人沒有人這樣的啦!」寒巧男抗議。
吸著嘴,哭喪著臉,席若水幽幽地凝睇著她。「我知道,說到底,你就是想賴帳了就是!」
「就告訴你不是了嘛!」寒巧男昧著良心否認。「我只是想等彼此熟識一點後再結婚嘛!至少……至少再過幾個月、半年的也好啊!」
「到時候你還是會找其它借口來搪塞的!」席若水咕噥。「就像現在一樣,反正女人都是這樣的,賴帳、說話不算話,這點我比誰都清楚。」
「不會啦!」寒巧男老羞成怒地叫道。「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嗎?」
「你現在已經在賴帳了,教我如何信任你?」
「見鬼,我沒有打算賴帳嘛!」這話講得非常大聲,心卻非常虛。
席若水斜睨著她。
「真的?」
寒巧男猛一點頭。「當然是真的!」的相反!這種事能賴就賴,不能賴也得賴,只不過要賴得漂亮一點就是了。
「你真的有打算和我結婚?」席若水的口氣仍是相當懷疑。
「對啦、對啦!我自己說過的話,我不會賴掉的啦!」心越虛,口氣就越不耐煩了。
「那既然早晚都要結婚,為什麼不能現在?」
「拜托,我說的英文不夠標準嗎?就跟你說現在彼此還太陌生了嘛!」寒巧男忍不住低吼。「我只是想彼此多認識一點再結婚嘛!完全沒有想賴帳的意思,你听不懂嗎?」
席若水突然詭異地眨了眨眼。
「好,那就晚點結婚,不過,我有個條件……」
一听他說可以不用現在結婚了,寒巧男頓時松了一大口氣,趕緊把卡在喉嚨上的一顆心放回原位,「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可以晚點結婚,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她忙不迭地說。
「真的?什ど都答應?」
「真的啦!你煩不煩哪!」
「那我們就先訂婚再回美國!」
「好,訂婚就訂婚,有什麼了不……」
寒巧男驀然頓住!隨即驚駭地倒抽了一口氣,繼而恐慌地轉向看了半天戲的泰莎,後者猛翻個白眼,而後轉向別處。早警告過她話出口之前要先經過大腦轉一圈的,她偏不當一回事,老是自己挖坑往里面跳,她又能拿這個嘴巴比腦子還要大的繼女怎麼辦?
自作孽不可活,管她去死!
與洛杉磯古城相連,日落大道往北的方向就是中國城,大約以百老匯街為主軸,一直延伸至柏納街,之間有許多中國餐館、商店、銀行,這是早期中國移民的落腳處。但目前卻反而是越南人逐漸在舊中國城佔有一席之地,因為新一代的華人移民幾乎都跑到北邊的聖蓋博廣場、羅蘭岡和哈仙達岡去聚居了。
寒巧男的曾祖是大陸北方一個武術宗派的掌門人,當他避禍來美時,也等于是把整個宗派都帶過來了。
武術宗派掌門人到美國能干啥?
想來想去也只能收徒弟賺束修,于是,長水派掌門人就在舊中國城正式開館授徒了。如此算來,長水武術館在舊中國城可以算是歷史相當悠久的了,雖然時至今日,終究敵不過槍彈,但也不能否認在某些場合或時刻里,精深的武術的確有其壓倒性的優勢,而且比其它任何武術都要來得具有美感,這就是中國功夫之所以會在世界各地流傳的緣故。
因此,在當年中國功夫最盛行之時,大掌門師傅被好萊塢網羅去擔任武術指導,甚至連聯邦調查局洛杉磯分站人員也特地跑到享有盛名的長水武館修習中國功夫,也因此,開啟了長水武館和調查局有所牽連的始端。
只不過寒巧男的父親雖然並不排斥讓自己或弟子們接下一些調查局的特殊任務,卻始終堅拒獨生女涉足這種危險的工作,甚至命令泰莎和接掌門戶的大徒弟要看守著寒巧男不讓她「亂來」。所以,寒巧男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要溜到別州去加入調查局……
位于巴納街與百老匯交口角落的兩楝樓宇,是秉公堂、龍岡親義公所、溯源堂等會所聚集處,若從樓宇旁的巷道穿過去,迎面便可瞧見一楝舊式中國建築赫然佇立在樓宇的正後方,那就是長水武館的所在地。
歷盡風霜的古老建築,蒼涼斑駁的痕跡訴說著歲月的摧殘!寒巧男才剛踏進寬廣的練武場,一個十八歲左右的中美混血少年便沖了出來,五官俊秀,頑皮機靈的瞳眸烏黑明亮,一看就知道是個鬼靈精。此刻,隨著他沖出來的架式,他嘴里還配合著興奮地嚷嚷著。
「三師姊,你回來了,你他媽的終于回來了!」純正的英文,可那大師姊……呃!還有他媽的六個字卻是百分之八十的中國話,不太純正,卻仍相當清晰的中國話。
寒巧男大眼一瞪,正想擺個師姊威風喝叱一下,剛說完,便已驚覺自己講錯了什麼話的少年就忙著縮了縮脖子搶先道歉。
「抱歉,三師姊,我錯了!」這回全換成中文的了。
寒巧男哼了哼。
「以後再講髒話,就罰你蹲馬步三個小時!」
少年連連點頭應是,卻又忍不住低聲咕噥著,「自己可以講,卻不準別人講,真不公平!」話剛落,猛一見寒巧男又瞪大眼了,少年慌忙上前諂媚地要接來寒巧男手上的行李袋。
「啊!三師姊,你這回要待多……哇——」
跟著贊嘆的呼聲,獻殷勤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了,忘了形、丟了魂的少年瞠大眼楮,驚艷地盯著緊跟在寒巧男後頭的美人,口水立刻泛濫成災。美人有趣地眨了眨眼,唇角也愉悅地揚了起來,令少年險些喘不過氣來。
寒巧男受不了地猛翻個白眼,繼而將手上的行李袋重重的扔下地,正好壓在少年的腳掌上,少年慘呼一聲,連魂魄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開始抱腳跳起來了。
寒巧男哼了哼,逕自往里面走去。
「他叫席若水,請看清楚,他是男人,不是女人,OK!他暫時要住在咱們這兒,去把客房整理一下給他住。」
只見失魂落魄的少年在听到席若水竟然是男人時,先是「耶?!」地慘呼一聲,同時把視線從那張美若天仙的臉上往下移,這才驚詫地發現他眼中的「美女」居然是「俊男」。
「小J,你還在發什ど呆呀?還不趕快帶他去客房!」
少年小J驀然回神,趕緊拖起了行李一拐一拐地在前面領路,同時一步一回首地向席若水送去不可思議的目光,似乎早已忘了某某師姊那號人物了。
席若水一臉有趣地回看他。
「你叫小J?」
「是!我叫小J。」小J忙應道。「席小……呃!不,席先生,請往這邊走。」
「謝謝。」席若水倏然一笑。「你是這兒的徒弟?」
哇!乖乖不得了,他這一笑,少年險些連骨頭都酥了,倒抽了一口氣忙吸回涎流在嘴角的口水,又往下看了一眼那副瘦削欣長的身材和男性服飾,再次確認一下這位的確是「俊男」而不是「美女」。
「是!我是師傅收養的孤兒和徒弟。」他回頭說道,旋即回身要跨過門檻,卻砰一聲一頭撞上門框。
席若水噗哧一笑,小J尷尬地傻笑兩聲才對正門口走進大廳。
「這里是大廳……呃!右邊過去是書房和四間房,左邊是練功室、大師兄的房間、起居室和大通鋪,左右各一間浴室,後面是廚房和儲藏室等。」
穿過古色古香純正中國式擺設的大廳,他們向右邊回廊走去,在倒數第二間房停下。「隔壁就是三師姊的房間,再過去是師母的房間,不過現在她很少回來了,最後一間是我的房間,再過去是浴室,最後是廁所,還有儲藏室。」
小J一打開門,一股濃重刺鼻的霉味和濕氣便迎面撲來,「Oh,Shit!」他月兌口罵道,並反射性地退後兩步,在撞上席若水的前一秒,後者不落痕跡地閃了開去。小J又咒罵了幾句後,才回身對席若水說︰「請你先到大廳坐一下,等我整理好讓它流通一下空氣,再請你過來休息好嗎?」
「小J,你真的好體貼哩!」席若水輕笑著拿縴縴玉指點了點他的鼻子。
「那就麻煩你羅!」
即使明知道那是個男人,即使那男人一身男性服飾,可望著那搖曳生姿、緩步離去的背影,依舊是如此撩人心弦、蕩人心湖,小J不覺喉頭咕噥一聲又看呆了眼,嘴內再次泛起水災。
說不定他是女扮男裝的美女!
他暗忖,直到隔鄰寒巧男的房門開啟,大大的黑影往前一擋,小J習慣性地又想開罵,可一見到當面而立的竟然是怒目瞪視的寒巧男,嚇得他硬生生吞回從隔壁鄰居那兒學來的髒話,又嗆咳了好幾聲後,這才苦著臉啞聲吶吶地道︰「師……師姊。」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師姊啊!」寒巧男嘲諷道。「我還以為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呢!」
尷尬地哈哈兩聲,小J連忙諂媚地道︰「就算我忘了自己是誰,也不可能忘了三師姊啊!」
寒巧男哼了兩聲。「少羅唆,趕快把房間整理好,說了我們想早點休息的。」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小J忙喚住她。
「三師姊,請等一下,那個……」他猶豫了一下。「那位……真的是……男人嗎?」
只听見寒巧男先大大地嘆了口氣,然後極為緩慢的轉回身來,一臉被刺中痛處的不快,「他不但真的是男人,而且……」緊握的雙拳似乎已準備好要「親」上某人的臉蛋了。「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呢!」
「咦?騙人!」小J愕然的驚呼。
「我干嘛要騙你,有錢賺嗎?」寒巧男忿忿地道。「別看他那張美人臉和那副娘娘腔的樣子,他可是如假包換的男人呀!不過,你看著好了,現在我是沒轍,可是我早晚會擺月兌他的!」
「可是……可是既然你那麼討厭他,又為什麼要和他訂這種沒有結果的婚呢?」小J呆呆地問。
「你以為我想啊?」一提起這事,寒巧男就一肚子火。「我是被逼的,」听這話就知道她根本沒有反省過!
小J意外地眨了眨眼。「被逼的?不會吧?就憑那個『娘娘腔的男人』能逼你?師姊,不會是你不小心被吃了吧?」
寒巧男一听,濃濃的雙眉立刻高高地豎立了起來!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發飆之前,小J就已經一溜煙逃到了角落廁所邊,然後遠遠的隔空喊話。
「大師兄和艾得還有二師兄和琴亞都出遠們去了,所以,這陣子武館休息,而且听說這次會比較久,你回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三師姊!」
「Shit!」寒巧男低咒一聲。「我要是早兩天回來,說不定就能拐琴亞帶我一起去了!」
「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好不好,若水?拜托你稍微記一下自己是男人,不是女人,行不行哪?」
攏發的縴柔動作突然僵住,席若水干笑著把手放下。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老天,他這句對不起已經說了不下千百遍了,可他的男兒身女性姿態卻依然故我。明明是瀟灑帥氣的絲質襯衫、英挺的西裝褲,卻老是改不了嬌柔的舉止,隨時都散發出一股撩人的風韻,干淨白皙的臉蛋上掛著的也水遠是屬于女性的溫柔神情。
與男性的席若水相處十數天來,寒巧男覺得這一輩子的耐性幾乎要被透支光了。
「去把你的頭發剪掉!」在看到他第N次嫵媚的攏發、甩發後,寒巧男再也忍不住如此大吼。
席若水頓時臉一垮。
「剪發?不要吧!人家留了好久耶!」
「人家?天哪!」寒巧男受不了的撫著額頭。「拜托,你是男的耶!不要這麼惡心好不好?」
嘟了嘟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席若水愛嬌的嗔道。
「狗屎!」寒巧男猛翻白眼,「我警告你,你再說一次人家,我就一腳把你踢回亞洲去!」她的大拇指往那個可能是東方的方向一比。
席若水立刻換上一副似乎有點畏懼,卻又有更多傾慕的表情。
「好嘛!人……呃!我不說就是了嘛!」
寒巧男厭惡地撇開眼。
「也不要嘛來嘛去的!」
席若水乖乖地哦了一聲。
「那這樣你可以帶人……呃!我出去逛逛了嗎?」
寒巧男眼一翻,「想都別想!」她斷然道。「我才不跟一個留長頭發的男人出去逛!」
席若水皺眉,隨即猛一咬牙。
「好,我去剪!」
「太好了,我陪你去,我要叫那個理發師把你的頭發理光!」
然而,兩個人才半起身,一通緊急電話就把這個「光頭計畫」打斷了。
「馬上帶若水過來!」是泰莎的緊急追緝令。
「干嘛?」
「克麗絲汀被挖角蹺頭了,我需要若水的長發來拍洗發精的廣告!」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他是男的耶!」寒巧男不敢相信地叫道。
「啊!幸好你提醒我!叫他換女裝來喔!」
寒巧男頓時氣結。
「管你去死!」
當然,嘴里雖是這麼怒吼的,但她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抓著席若水到公司去報到了。被TK上下員工驚為天人的席若水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化妝間,寒巧男在外頭等候,埋頭的席若水卻拿了喬,拒絕更換衣服。
「我只答應巧男拍一支廣告而已,」席若水擺明了堅決的態度。「而那支廣告已經在法國拍完了!」
「這樣嗎?」泰莎賊溜溜的眼珠子一轉。「那就交換條件好了,你幫我拍這支廣告,我就告訴你一個關于巧男的秘密,一件很重要的秘密喲!」
眉一挑,「成交!」席若水立刻換上衣服,坐到化妝台前,仰起臉任由化妝師在上面涂涂抹抹。
為了擔心耳多口雜,靠在一旁的泰莎還特地表演她那口半生不熟的中文。
「巧男呀!她不只是為了冒險才想進調查局工作的,她呢……」泰莎神秘地頓了頓。「也是為了艾得。我想……嗯!應該是在她十四、五歲時她就喜歡上艾得了吧!雖然我很懷疑她這種喜歡到底有多成熟,但是!她自己卻陶醉在自以為是的初戀中,至于艾得嘛……」
泰莎聳聳肩。
「我想你還是自己去判斷吧!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有,巧男為什麼會喜歡他?這些都由你自己去觀察,我相信這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原來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席若水喃喃道,繼而若有所思地看著泰莎。
「你為什ど要告訴我這些?我相信絕對不只是因為和我交換條件吧?」
泰莎俏皮的擠擠眼。「因為我是過來人,也很了解巧男的個性,知道巧男對艾得的感情非常不成熟,而艾得可能是喜歡她,卻絕不會愛她,事實上……」她猶豫了一下,隨即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咬了咬牙。
「或許我不應該告訴你我個人的想法,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我不贊成那兩個人在一起!雖然艾得是個好人,但是,我認為他們兩個根本不適合,巧男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如果他們勉強在一起的話,到最後只會造成雙方的痛苦而已。但是你呢!我在你眼里看到很熟悉的眼神,那種跟巧男她父親看我一樣的眼神,而巧男她父親是真的很愛我的……」
她面露緬懷的神情。
「雖然我們不能白頭偕老,但是,有那十幾年的光陰,我就覺得很滿足了。我希望巧男也能得到跟我一樣的幸福,讓她也有不虛此生的感受。」她突然以銳利的眼神斜睨著席若水。「你看起來既文弱又娘娘腔,但是別忘了,干我這一行的!識人的眼光非常重要,這也是我非常自傲的地方。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的內在非常堅韌強悍,而且,你有足夠的耐心去容忍她的任性火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那種預感,你們將會是最有趣的一對。」
席若水嘆然垂眸。
「可是她一直很討厭我。」
沒想到泰莎也跟著嘆了口氣。「那當然,等你看過艾得之後,就知道為什麼了,我想!那要靠你自己努力去改變你自己吧!」
席若水蹙眉。
「但這才是我呀!」
「是嗎?」泰莎不以為然地笑笑。「那就看看再說吧!當然,你也可以請小J幫你一點忙,那個鬼精靈對巧男的事最了解了。
「小J嗎?」席若水想到那雙靈活的大眼楮。「听說他是被巧男的父親領養的孤兒?」
「沒錯,所以,他也可以算是巧男的弟弟,但是,那個小伙子很有志氣,寧願以學徒的身分在武館里學習和工作,不想得到任何優待。我曾經听他說過,等他滿二十歲之後,就要離開武館去獨立了。」
「這樣啊……」席若水喃喃道。「其實他好象比我還適合我現在的工作呢!」
「你現在的工作?」泰莎好奇地盯住他。「對了,你到底是從事什ど工作啊?為什ど能這ど自由?」
化妝師終于為席若水化好妝、梳好頭發退開去,席若水這才驀然回過神來。
「啊!那個啊!也不是什ど了不起的工作啦!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說著,他站起來轉了個圈兒。「如何?還可以吧?」
泰莎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隨即滿意地猛點頭。
「豈止還可以,簡直是太完美了!走,出去讓巧男欣賞一下吧!」
「對、對,」席若水立刻開心地卷向門口。「未婚夫長得這ど美,她一定也很高興才對!」
可恰好相反,他想的實在是太美了,因為當他才一踫上寒巧男,什ど話都沒
來得及出口,後者便怒目指著他。
「你!」寒巧男臉色難堪地瞪著席若水。「我警告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又不是我的未婚妻,以後不準再用這副德行出現在我面前了,听到沒有?」
就算她不想公開宣布這個變態是何許人也,席若水也總是會自動自發地向每個個踫到的人自我介紹說他是寒巧男的未婚夫,偏偏她又不能否認,可有這ど一個變態娘娘腔的未婚夫也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席若水臉色一垮,「人家是為了幫泰莎的忙嘛!干嘛對人家那ど凶嘛!」他委屈地說。
「天哪!」寒巧男雙眼朝天。「又是人家!又是嘛來嘛去的!真是令人惡心死了!」
「好啦、好啦!不說就是了啦!」
席若水一臉無奈,慢吞吞地轉身向攝影機走去,可才走了兩步,他倏地又啊了一聲,旋即笑容滿面地回過身來比了比自己。
「差點忘了問你,不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我這樣還是很漂亮的吧?」說著,他還擺了個波土讓她欣賞。
寒巧男驀地揚高了濃眉上下瞟他一眼——修長窈窕的身軀上里著一襲合身的水藍色洋裝,黑亮的長發在頸後匝著一條水藍色絲巾,配上他柔婉的神情和嫻雅端莊的姿態,更是別有一股飄逸優雅的韻味。如果不知道他是男的,寒巧男也忍不住要為他贊嘆不已,可是……
她知道他是男的!
所以……
「你有完沒完啊你?」寒巧男不耐煩地大叫。「還不快給我去拍完廣告,好趕緊把那一身衣服換下來!」
臉上的柔婉瞬間垮掉,席若水又是那副哀怨的神情。
「可是人家也是為了你才穿的耶!」
又人家!
「你真的很煩耶!」寒巧男惱火道。
水汪汪的美眸不死心地盯著她,席若水可憐兮兮地囁嚅道︰「只要稱贊一句就好了嘛!」
又嘛!
「真是狗屎啊!你這個……」
她驀地噤聲,不可思議地瞪著席若水居然扁起了小嘴醞釀著風暴,似乎就要下起大雨來了!
「你……你……你瘋了,你怎麼可以……」一見他眸眶里真的濕漣漣起來了,寒巧男慌忙瞧了瞧四周,同時改口道︰「好、好,你很美,真的很美,是個結結實實的大美人,這樣可以了吧?」該死!為什ど她會有這種類似欺負小孩的感覺?
一听到寒巧男的稱贊,下垂的嘴角立刻上揚,「真的?」席若水開心地笑了,就如同孩童一般樣甜蜜單純,加上猶帶水光的美眸,除了我就猶憐之外,就沒有其它更好的形容詞了。
看著他那抹帶淚的開心笑容,寒巧男不知為何,竟有些酸澀的感覺,她困惑地蹙了蹙眉,不覺月兌口道︰「真的,你本來就很美!不管如何打扮,你都只是更美而已,根本沒有人比得上你,為什麼還要問我呢?」
席若水羞赧地模模臉頰。
「我只要你覺得我美就夠了。」
寒巧男輕嘆。「好,我是真的覺得你很美。這樣可以了吧?可以去拍攝了吧?大家都在等你了啦!」
席若水凝視她片刻,而後突然跨步過來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反身像個小女孩似的跑走了。措手不及的寒巧男呆呆地撫著自己的臉頰,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而且……
搞不太清楚她為什麼沒有立刻甩他一巴掌?
怕把他給打哭了嗎?
但是基本上,寒巧男並不是一個喜歡深思的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則,她還是寧願盡量避免讓腦細胞無緣無故地流失掉。所以半晌後,她就甩了甩腦袋不打算再為這種小事傷腦筋了。然而,當她慢慢回身,定楮一看,卻正好對上泰莎,不覺又是一愕,泰莎干嘛用那種曖昧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干嘛?」
泰莎聳聳肩。「沒干嘛,只是有點奇怪你居然沒有給他一巴掌而已,我記得你是最討厭男人對你動手動腳的不是嗎?」
寒巧男哼了哼。「我可是為你著想喔!如果我讓他的臉腫了一邊,你這支廣告還拍不拍呀?」
泰莎笑了。「這麼說,我該感謝你的體貼羅?」
「那倒不必了,」寒巧男大剌刺地說。「只要你以後少管我的閑事就夠了!」譬如說盯著她要她「說話算話」和席若水訂婚這種閑事。
泰莎無所謂地聳聳肩。
「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才怪,」
「你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