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長,你又帶奴隸來給我了嗎?」不待船長答話,直眼盯住狄修斯和嘉肯的金發女戰士就指住了她中意的人選。「很好,那我就要他們兩個做我的私人禁臠!」
哎呀,竟然敢搶她的男人!
船長來不及出聲,安亞便雙手叉腰,怒火熊熊地擋在狄修斯面前,「不行,這個男人是我的,那個給你吧!」她瞄了一眼嘉肯,好像扔垃圾一樣的把嘉肯給送出去了-?嘉肯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呆住了。要把他「送」給那個跟他一樣高的男人婆?!
沒有錯啦!他的確是這群男人當中最好看的一個,但是……有沒有搞錯啊!他已經名草有主了耶!
好嘛,好嘛!他會乖乖「嫁」到北方大地去就是了,總好過在這兒當女人的奴隸吧?
但金發女戰士卻皺眉望定了狄修斯。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很瘦,而且身體好像有什麼毛病似的,不過,依據她的動物直覺,這個男人的「品質」才是這些男人之中最好的……不,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之中最好的一個!
「我拿三個奴隸跟你換!」
啼笑皆非地愣了一下,安亞隨即拚命搖頭。「不換!」
「十個!」
「不換!不換!」
「二十個!」
「不換!不換!不換!多少都不換!」
「好,我拿所有的奴隸跟你換他一個!」
喂喂!現在是買賣時間嗎?
「你很-唆喔!」安亞火大的叫道。「就跟你說不換了,你還要怎麼樣?」
金發女戰士雙眼一眯。「無論如何都不換?」
「不換!」安亞斬釘截鐵地大叫。「就算你拿全世界來跟我換,我都不換!」
「好!」金發女戰士兩眼一寒。「那我們決斗!」
「-?!」安亞呆住了。「決……決斗?」
「沒錯,兩個女人起爭執時,決斗是最後手段。來,」金發女戰士唰一聲抽出蠻刀。「開始吧!」
誰跟你起爭執呀!
「我們不是在爭執,我只是不答應你交換奴隸而已!」安亞耐心的解釋。
「可是我一定要他!」
「死也不給!」
「我非要不可!」
「下輩子吧!」
「這不是爭執是什麼?」金發女戰士說,同時雙手張開,雙膝略彎擺好戰斗的姿態。「來,決斗吧!」
哇靠!她不是說真的吧?
「真的……」抬高臉仰望著那個即使雙膝略彎,還是至少高她一個頭以上,身材也有她兩倍健美的男人婆,安亞不禁傻眼。「真的要決斗?」
「真的,來,」金發女戰士握緊蠻刀。「快點,你要是想保有你的奴隸,就得跟我決斗!」
回眸瞄一眼她的「奴隸」,安亞猛一咬牙,「好,決斗就決斗!」說著,她的手隨即向嘉肯伸過去。「嘉肯,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
「啥米?!」嘉肯嚇得連退兩大步。「開玩笑,你會被她斬成肉醬的!」
「胡說,我才不……」
就在這時,狄修斯突然按下安亞伸向嘉肯的手,並向前一步,「女人,」他神情冷漠地面對著金發女戰士。「那麼,如果是男人不想做你的奴隸呢?」
「一樣,」金發女戰士毫不猶豫地說。「決斗,只要男人能勝過女蘿族第一戰士,也就是我,即可得回他的自由。」
冷冷一哂,「你是說……」狄修斯倏地欺身上前一把掐住金發女戰士的頸子,並把她整個人輕若無物似的提了起來。「像這樣嗎?」
當狄修斯一正面對上她時,她心中就有所警覺了。
這是個難纏的敵人!
可是,即使在她萬分的戒備下,狄修斯卻依然在眨眼間就制服了她,而且全然沒有運用到任何花俏的小手段。
在滿心震驚之下,金發女戰士左手本能的抓住他的手使力欲掰開,不料卻連根小指頭也掰他不動,只得右手一揮,蠻刀呼一聲砍向狄修斯的脖子,想迫使他不得不放開手。沒想到狄修斯僅左手隨便一撩,輕輕松松就把那把蠻刀給抓到他手中,並棄置于沙地上。
「現在,我自由了嗎?」
只不過眨眼間的轉變,狄修斯這邊的人理所當然的悠哉悠哉,而女蘿族戰士那邊可就個個瞠目結舌,一時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怎麼可能?她們戰無不勝的的第一戰士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輸了?
而且對手還是個男人!
她們簡直不敢相信,但事實偏偏就擺在眼前;更糟糕的是,即使狄修斯想殺了金發女戰士,她們也不能插手兩入之間的決斗,這是女蘿族決斗的法則,也是有關決斗的榮譽問題。
「如何,我自由了嗎?」狄修斯又問。
但固執的金發女戰士還是不肯輕易放棄,她兩只手使盡全身的力道想抓開狄修斯的右手,然而,他那只看起來瘦巴巴的手臂卻仿-鋼鐵一般強悍有力,五根手指頭就好像鐵銬一樣緊緊鎖住了她的脖子,根本撼動不了半分,情急之下,她只好一腳踢向他的要害重地。
狄修斯目光一冷,一拳搶先捶進她的肚子,痛得她冷汗直冒,嗆咳得差點窒息了。
「我還沒有兒子呢!你想讓我絕後嗎?」
還有最後一招。
金發女戰士倏地抬高腳,再拔出靴統里的匕首,電光石火般地刺向狄修斯的心口,這大概就是野獸臨死之前的反擊,安亞見狀,不由得失聲大叫。
「不要!」千萬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的叫聲是如此淒厲,淒厲得狄修斯不禁皺了眉,同時,他的左手也及時抓住了金發女戰士的手腕用力一捏,匕首無聲落地,再一拳擊中她的右臉頰,金發女戰士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最後,他回身使力一甩,撲通一聲,金發女戰士便到海里找鯊魚決斗去了。
下一刻,安亞已然撲進他懷里驚慌失措地拚命模索著他的胸口。「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一听到她的淒慘叫聲,狄修斯就知道她想到什麼了。果然,抬起她的下巴一看,她早已淚盈于睫了。
「不要這樣,安亞,我怎麼會有事呢?」他憐惜地擁她入懷。「別再去想到那件事了,安亞,我保證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了好不好?」
「這種事如何保證得了呢?」安亞悄聲哽咽著。
「要不……」狄修斯忽地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我現在就把大祭師和神官那兩個家伙給宰了,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轉眼一瞧大祭師和神官兩人不約而同臉色大變,安亞不禁破涕失笑。「他們會先被你嚇死!」
「那不正好?」
抹去淚水,安亞仰眸瞅住狄修斯。「答應我,無論任何時候,你都要非常非常小心喔!」
狄修斯微微一笑。「我答應你。」
安亞欲待再說什麼,可這時,女蘿族戰士已經把掉進海里的金發女戰士撿回來了,就站在他們前面,全身濕淋淋的。右頰紅腫的金發女戰士看看安亞,再瞧瞧狄修斯,眼神怪異。
「你真的是她的奴隸?」她以不相信的語氣問。
狄修斯愉快地點點頭。「沒錯。」
金發女戰士雙眉微挑。「因為她打敗了你?」
狄修斯嘿嘿一笑,曖昧的眼神馬上往安亞那邊瞄過去。「也沒錯。」在床上。
不曉得為什麼,安亞就是懂得他那一眼的意思,再見到金發女戰士因而嘆服地注視著她,不禁赧紅了瞼。
「好吧!」金發女戰士惋惜地再看狄修斯一眼,隨即轉向嘉肯。「那我就要他吧!」
「-?!」嘉肯愕然瞠目。「我?」
「對,跟我走吧!不過你放心,你是我的禁臠,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會使用你而已。」
只有她一個人會「使用」他?!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管只有她一個人,或者成千上百個人會「使用」他,她到底拿他當什麼「東西」啊?
「決斗!我要求決斗!」
不自由,毋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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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茂密的樹林間,一棟棟離地半人高的木屋連成一片,沒有街道、沒有市巷,也沒有商店攤販,剛打獵回來的是女人,正在洗衣煮飯的是男人,老人負責照顧小孩,小孩負責搗蛋,這就是女蘿族的部落。
而木屋里的布置也相當簡陋,沒有桌、沒有椅,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床褥也是鋪在地上,最復雜的家具大概就是那些大大小小裝衣服等物品的箱子了。
此刻,在族長的大屋里,眾人圍坐在地上,中間擺滿了烹調簡單,但式樣豐富的菜肴,而坐在正對屋門主位的就是金發女戰士,女蘿族族長依絲麗。安亞則從頭到尾都抱緊了狄修斯的手臂,因為她覺得依絲麗那雙綠眼楮相當不懷好意,總是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瞄過來。
「老船長,」依絲麗望著船長。「既然你不是要把他們帶來給我做奴隸,那你帶他們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矩吧?」
「依絲麗族長,」船長抬手一指大祭師。「他們要進聖地。」
「老船長,」依絲麗不悅地蹙眉了。「只有黑發神女才能進聖地,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咦?」一片驚噫聲驟起。「黑發神女才能進聖地?你又怎麼知道黑發神女?」
依絲麗奇怪地看著大家。「我當然知道黑發神女,因為我們這一部落就是黑發神女的旁系,也是當年黑發神女特意留在這兒看守聖地的。」
「-?!」
「沒有錯,女蘿族代代相傳,只準留守此地不準離開,直到有另一位黑發神女找到這兒來之後,她自然會解放我們的束縛。」
「束縛?」眾人互相交換疑問的目光。「什麼束縛?」
依絲麗苦笑。「女蘿族不得離開此地,一旦離開此地,便會在七天之內病死。當年我母親就是不信邪而硬闖出海中天,結果出去第三天就病倒了,多虧老船長及時把她送回來,否則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難怪船長沒有成為她們的奴隸,不過,真沒想到原來大家全都互有關聯,難不成這就是天意?
「可是真奇怪,」依絲麗又說了。「神女都已經來過那麼多次了,為什麼她都不設法解開我們的束縛呢?」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怔。
「你說什麼?」大祭師月兌口問。
「我說神女已經來過……嗯……」依絲麗沉吟。「總有四次了吧!可是她卻一直不肯解開我們的束縛,真不明白為什麼?」
大祭師與神官凝重地相顱一眼。「請問那位黑發神女長什麼樣子?」
「很美很美,褐色長發、褐色眼楮,當時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是黑發黑眼呢?可是,她說是因為長久以來黑發神女的血統里摻雜了其他血統的緣故,理由很奇怪,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依絲麗聳聳肩。「瞧,我不也變成金發綠眸了!」
褐發褐眸?
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大祭師又問︰「那你又怎能確定她就是黑發神女呢?」
「因為她一來就說她是黑發神女,而且,她要進只有黑發神女才能進入的聖地,這種事當然是只有黑發神女才知道的呀!」
這是什麼邏輯?簡直令人哭笑不得,這女人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本嗎?
她這麼以為,然而事實卻是,真正的黑發神女並不知道這件事,而假的黑發神女反而知道,所以,她要讓假的神女進入聖地,卻不讓真的神女進入嗎?
大祭師忍不住拚命嘆氣。「依絲麗族長,黑發神女應該要有一樣很明顯的物證,不是嗎?」
「什麼物證?」依絲麗困惑地反問。
指著狄修斯從衣襟內拉出來的「黑日」,「那個。」大祭師嘆道。
依絲麗凝目一瞧,旋即錯愕地月兌口驚呼。「咦?‘黑日’?!你怎麼會有‘黑日’?」
手指頭稍稍一挪指向安亞,「因為她才是黑發神女。」大祭師還在嘆著氣。
「欽?她才是黑發神女?那……那……」依絲麗震驚的視線在安亞及狄修斯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他就是神女選中的男人?」
「沒錯,」安亞又抱住了狄修靳的手臂。「他是我的男人!」
「太好了!」依絲麗欣喜若狂地歡呼。
「呃?」
「只要和神女的男人共度一夜,我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島上了!」
「耶?!」安亞的臉色瞬間變綠了。「想都別想!你們就一輩子被禁錮在這島上吧!」
「嗄?」依絲麗頓時失望地垮下了臉。「不行嗎?」
「你問的這什麼鬼話?」安亞怒道。「當然不行!」
依絲麗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那神女的男人的血也可以啦!只不過要七年之後才能離開這島上就是了。」
「他的血?!」安亞失聲怪叫。「你們是吸血鬼嗎?」
「又不要很多,每個人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呀!」
跪起身來雙臂一摟,安亞佔有性地用整個人抱住了狄修斯,豐滿的胸脯剛剛好就壓在狄修斯的臉上,狄修斯乘機拚命聞嗅著安亞身上的香味,一臉陶醉的滿足樣。
「我連一根寒毛也不給你們踫!」
「這是神女的職責耶!」依絲麗大聲抗議。
「你去膜拜那個假的黑發神女吧!」安亞嗤之以鼻,
「她是假的有什麼用?」
「那你又讓她進聖地!」
「我哪知道她是假的嘛!」
「你是笨蛋嗎?隨便人家說一句你就信!」
「我哪里知道會有人來騙我!」
「所以我說你是笨蛋!」輕蔑的眼光瞥向男人婆,安亞語氣嘲諷。
「喂!我尊敬你是神女,請你說話客氣一點好不好?」依絲麗也開始火大了。
「那也麻煩你別把眼楮老往我男人身上瞄!」
「可是我們需要他的血呀!」
「你去吃番茄吧你!」
「你這矮冬瓜,這麼小氣哪配做神女嘛!」
「你這男人婆,你大氣,你先弄一碗你的血來給我嘗嘗!」
「一碗?!」依絲麗抽了口氣。「我就說不用那麼多的嘛!」
「管你多還是少,我一滴也不給!」
「好,那就讓我和他睡一晚!」
「你去睡你的奴隸吧!」
「睡一晚是會怎樣?又不會少你什麼東西!」
「怎麼不會?會少一次XX(請自行想像)……」
眼見兩人越說越大聲、越講越難听、越吵越離譜,旁觀的男人個個听得目瞪口呆,到最後還別過臉去不忍卒睹,只有狄修斯一個人悶在安亞的懷里笑個不停。
天哪!這哪像神女和一族之長呀!真是丟人哪!
大祭師終于听不下去了。「好了,兩位,麻煩你們……」
「你閉嘴!」兩個女人轉過頭去同聲一氣地大叫。
瞧那兩個女人俱是一副猙獰凶惡的模樣,大祭師不禁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兩個女人不約而同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轉過頭來繼續吵。
「總之,你要負責讓我們都能離開這島上。」
「可以,隨便你要怎樣都行,就是不能打我的男人主意!」
「可是我們需要的就是他呀!」
「那你們就死在這島上吧!」
「喂!你真的是黑發神女嗎?竟然說這種話!」
「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他……」
最後究竟會吵出什麼結果來呢?
大祭師與其他男人面面相。
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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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聖地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照字面上來解釋,應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不過在海中天這個島上,聖地的意義卻是另-種意思。
不準任何人接近的禁地!
那一座掛著一面紅土峭壁的山峰是一座火山,也是島上的禁地。女蘿族從未有人攀登上去過,也沒有人知道上面到底長什麼樣子,當然,除了那個假神女。
因為那是禁地。
「那個女人是自己上去的嗎?」
「不,是她的男人陪她上去的。」
安亞雙眼一眯。「那你為什麼不叫她把男人借你‘用’一下?」
依絲麗兩手一攤。「她總是說時候還沒到呀!」
「那我也……」
「好了,夠了!」擔心她們又要開始另一場對罵,大祭師忙出言阻止。「現在,嘉肯,你負責布置人手守住上山的路。至于安亞和狄修斯,你們就上去看看。」
「看什麼?」
大祭師沒來由的避開眼。「我哪知道。」
「那你又叫我們上去看。」
白眼一翻,「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叫你們上去看呀!」大祭師不耐煩地說。
安亞蹙眉望著山峰。「基納魔神是被禁制在這兒吧?你是讓我們去看看他還在不在嗎?」
「他還在。」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只要一出來,這個世界馬上就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了。」
「那你到底要我們去看什麼嘛?」
大祭師看了她半天,嘆了一會兒氣,又和神官互相交換半晌眼神,最後終于坦承說出來了。
「我是希望你上去看看能不能……」他又別開眼。「能不能刺激你使用出你的法力。」
「-?」
「因為基納魔神是負面的神力,而你是正面的法力,所以,我以為倘若你能更接近他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刺激你使出法力來保護自己了。」大祭師解釋。「要知道,不會使用法力的神女就跟沒有覺醒的神女一樣,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可是他不會傷害我嗎?」
「還有最後一道結界封住他,只要你不出聲呼喚他的名字,他的力量就釋放不出來,既然無法釋放出力量,他也就傷不了你,對不對?就算你不小心呼喚了他,使他得以釋放出力量,但是在結界的桎梏之下,他能釋放出來的力量也很有限,相信狄修斯一定應付得了的。」
安亞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好吧!如果我真能使出法力來的話,或許你們就不會老是找狄修斯幫忙了。」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狄修斯。
不過,要上這座山還真不容易,因為沒有人上去,所以根本就沒有路,只有哪邊比較好上去,就把哪邊當入口、當上山的路。所以,一大清早上山,他們居然近午時才爬到山頂,之後又走了一大段路到火山口,可當他們往火山口內一望時,卻不禁傻了眼。
怎麼會有樓梯?!
兩人疑惑地互視一眼,狄修斯隨即聳聳肩,領頭從樓梯爬下去。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多遠,里面卻越來越窄,而且到了該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洞壁也令人驚訝的發出奇怪的光芒,明明不是很強烈的光,卻感覺很明亮。
終于,他們下到一片平坦的地方,四周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是再仔細一瞧,在角落里居然還另有一個洞口,不但烏漆抹黑一片,而且是更往下去。當安亞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下走時,狄修斯卻神情凝重地抓住安亞迅速往後退。
「我們快離開這里!」
「為什麼?」安亞奇怪地問。
「我感覺到一股很重的煞氣……不,應該說是殺氣!」
「咦?」安亞茫然四顧。「可是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啊!」
「我感覺到了,所以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否則……」
說到這里,狄修斯忽地噤聲,因為從那個黑漆漆的洞里突然傳出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從遠至近只是一剎那,當他們察覺聲音時,那聲音已經沖出洞口了。來不及警告,狄修斯便用力推開安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也能躲開的,卻偏偏躲不開,于是那股呼嘯聲便結結實實地穿過他的胸口,他仿-被雷擊中似的全身劇烈地震顫了一下,隨即踉踉蹌蹌地直退到洞壁才停住。
「狄修斯!」安亞驚叫著沖到狄修斯身邊。
狄修斯臉色青白地捂住胸口,嘴角有一絲血跡。「該死的大祭師,他又在騙人了,我們又沒有呼喚那家伙,那家伙的力量為什麼出得來?」話剛說完,呼嘯聲又起。「可惡,又來了!安亞,你快走,他的目標是我,現在你應該走得掉。」
「為什麼是你?」
「我怎麼知道!」狄修斯怒道。「你快……」
話說一半,他又用力推開安亞了,然後,他再一次明明可以閃開去,卻偏偏躲不開。這一次,他吐出一大口血跌坐到地上,安亞忙跑過去扶他起來,臉上滿是心痛、焦慮與惶懼。
「狄修斯,快,叫風魔來召喚風!」
「不行,這里的結界太厲害了,不但風魔來不了,我也無法召喚風。」
「那我們一起走!」
「不可以,我說過他的目標是我,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也逃不掉的!」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安亞不顧一切地大叫。
「該死,我是喜歡听你說要跟我一起死,可我從來沒有打算要真的讓你跟我一起死呀!」狄修斯怒吼。
「那是你的事,無論如何,我要跟你一起……」
她又被推開了,狄修斯復又一次被呼嘯聲筆直地透入胸口,這一回,他大口咳著血,跌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快走!」
安亞淚流滿面地跑回去將他抱在懷里。「我們一起走!」
「你……走!」嗆咳著,狄修斯掙扎地說。
「不,我一個人絕不走!」她鐵了心似的抱緊狄修斯。
「求你……快走!」
「死也不!」
果然目標是狄修斯,因為狄修斯就抱在安亞懷里,但呼嘯聲依然挑中他的胸口再次穿入,她不自覺地尖叫著,眼睜睜看著狄修斯噴泉似的狂噴出鮮血,繼而慢慢闔上眼,他的手臂無力地垂到地上後就再也不動了。
「不,狄修斯!」她哭叫著抱緊了他。「你醒一醒,狄修斯,我們一起走呀!」
她搖著、哭著、叫喊著,但狄修斯始終不再動彈,只口里不斷冒出汩汩的鮮血。然後,呼嘯聲再起……
「不、不要、不要再傷害狄修靳了!不要!」她抱緊了狄修斯哭叫著。「天哪!誰來幫幫我啊?誰呀,來幫幫我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誰來幫幫我啊!統治天界的帝神啊!無所不能的大神呀!求求稱們幫幫我啊!既然要我做神女,就幫幫我啊!光之女神、-之魔君、大地的精靈王啊!誰都好,請……」
她的哭叫聲是那麼的淒厲憤怒,充滿了無盡的悲苦與無助,但不知為何,當她哭叫出最後那幾個字時,聲音卻驀然中斷了,就好像弓弦繃斷一樣突兀地中斷了。然而,只不過頓了一下之後,她卻徐徐抬起頭來,卻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雖然布滿了淚水,但已不再被絕望所佔據,反而展現出一片截然不同的驚訝、恍悟,以及了然的神色。
然後,她平靜而安詳地轉頭面對著黑洞,雙眸倏地泛出一股湛然的光輝,同時,口中開始發出低柔的喃喃細語。
沉睡的大自然精靈啊!請睜開比大陽更明亮、比月亮更溫柔、比星星更燦爛的眼楮,乘著黎明的光芒羽翼醒來,傾听我歌頌被遺忘的大地之詩,傾听我贊嘆生命之喜悅,並傾听我的懇求,幫助我,制止他、封住他,直至最後一天來到……
那吟唱似的低語是如此溫柔、如此低弱,連耳語都算不上,幾乎只是在她嘴里無聲地咕噥而已,可卻在洞內四周引起了一陣仿佛共鳴似的詭異回蕩,她反覆不停地低喃著,洞中也迅速溢滿了她的吟唱,再擴散至黑洞里……
黑洞中突然響起陣陣雷鳴,整個山洞似乎都在搖撼震動,仿佛精靈的回應,又好像惡魔的憤怒,然後,呼嘯聲在即將沖出洞口之際突然消失,同時,山的撼動也靜止了。
于是,安亞的低喃也停了,隨即又閉上眼開始另一段無聲的吟唱。
夢幻的風之精靈啊!請傾听我的懇求,幫助我,將我們送回到山下去吧……
當她再睜開眼時,狄修斯仍然在她懷抱中,拾眼一看,大祭師與神官正在前頭不遠處低聲討論著什麼,她正想叫他們過來幫忙,嘴一打開,卻愣住了,仿-在聆听什麼聲音似的怔仲片刻,隨即她的眼楮越睜越大,表情也越來越淒苦了,最後,她仿佛承受不住似的闔上雙眼。
「哦!天哪!狄修斯,」她懊悔地低喃。「我不應該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