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鈞暗自勾唇淺笑,半拖半拉地將她「擄走」。
「死阿發,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假的?」待聶鈞和高美荷離開錄音室,周仁浩才鐵青著臉,揪著阿發的領口逼問。
「我阿發捏!阿發是不說謊的啦!」
拉開老大揪扯住自己領口的大手,阿發從座位底下拿出報紙遞給周仁浩。「你自己看清楚。」
頭條新聞清楚地映入周仁浩眼里,他瞪大雙眸盯著照片,只差沒將報紙給盯出兩個洞來——
好啊,有圖有真相,這兩人竟然真的有關系!還好阿發提醒,不然他不是把到好友的女人了?
坦白說,這兩人真是豺狼虎豹……不,郎才女貌,擺在同一個畫面上挺登對的,可美荷真的很投他的緣說,好可惜啊!
「你不要拉拉扯扯的啦!」一走出錄音室,高美荷便甩開聶鈞的手,懊惱的低吼道。
聶鈞挑挑眉,有趣地凝著她。「你好像很怕我?」
「誰……誰怕你?」
她搓了搓手臂,支支吾吾地反駁道。
「不怕我干麼不讓我踫?」他笑著戳破她的倔強。「我也不過是個尋常人,難不成你還怕我吃了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抬頭看著天藍天,顧左右而言他。
「你不懂,我懂。」
既然她故意裝不懂,那麼他就直話直說,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興趣成為我的女人?」
「你神經病!」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把火,慍惱的咒罵了句,但小臉卻很不爭氣地脹紅。「鬼才要當你的女人!」
「你要知道,那可是很多女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喔。」他輕笑,仿佛當她是在耍脾氣般說道。
「可惜那些女人不包括我。」她撇開臉,鼻翼因憤怒而微微歙張。
高美荷當然知道他的身分和地位代表著無比奢華的生活,但第一,她沒有喜歡他,第二,那種生活根本不是她所能擁有的,她很清楚自己是何等平凡。
「你怎能那麼肯定?」
是他的魅力不夠了嗎?不然像她這樣的女人,以往他要幾個就有幾個,從沒一個像她這麼難搞的。
「我自己的想法怎麼會不肯定?我再肯定不過了!」
她氣呼呼地加快腳步往捷運站的方向走去,決定不再理會他。
「高美荷,你想一直用逃避來解決事情嗎?」聶鈞再度攫住她的腕,不喜歡她像上次一樣,講到這件事就選擇逃跑。
「我沒有逃避,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
當她孬種可以了吧?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會和他這上流人士勾勾纏,她一點都不想落人口實。
「好啊,既然你沒有逃避,那以後別看到我就跑。」他頓了頓,在她身後喊道︰「你等著,我絕對會把你追到手!」
她的拒絕挑起他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女人多得是,並不是非她不可,但就只有她會這樣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光憑這一點,他就賭上他聶氏總裁的頭餃,非要將她追到不可。
高美荷心口一提,繼續往前跑——
神經病!表才要讓他追啦!
原以為聶鈞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竟然說到做到。
他不曉得從哪兒弄來她工作的時刻表及行程,高美荷每到一個地方工作,就會收到他送來的花束,搞得她面對客戶時好尷尬,尤其在客戶對那花束特別好奇的時候。
吼∼∼他這樣叫她怎麼好好工作?她開始認真思索,該如何解決聶鈞這個大麻煩才好。
他要送花無所謂,她退回不收可以嗎?
當然可以,但他大少爺不痛不癢,就算她退退退退個沒完,他依舊我行我素,照送不誤。
這個方法行不通,那她換個方式成不成?冤有頭債有主,她直接找聶鈞說個清楚總可以了吧?
但問題來了,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聯絡聶鈞,難不成就這樣直沖聶家,登門找聶鈞說清楚嗎?這樣也太怪了,她不想再把事情搞大。
那到底該怎麼處理才好?為此她傷透腦筋,苦思數日不得其法。
「說你笨,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直接叫花店轉告他不就得了。」得知她煩惱的吳嘉嘉嗤之以鼻,不忘損她一頓。
對吼!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所以當花店外送小弟這回找上門時,她開心地請他轉達聶鈞,不要再送花給她了。
高美荷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萬無一失,誰知道她很快又見到那名花店的外送小弟。
「……你怎麼又來了?」
她瞠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外送小弟。
「不好意思高小姐,聶先生要我轉告你,有什麼事請你自己跟他聯絡。」外送小弟一臉誠懇地轉述聶鈞的意思。
「問題是我沒有他的電話啊!」她苦著一張俏臉。
「聶先生有交代,要我把他的電話給你。」小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聶鈞的名片遞給她。
「……謝謝。」
接過名片後,高美荷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到頭來她還是得跟他聯絡是吧?這個奸詐的小人。
待完成了帶狗散步的工作後,她一個人走到公園,拿出手機,思索著到底該不該打電話給聶鈞。
這通電話若是不打,鐵定和聶鈞糾纏不清,但若是打了,無疑羊入虎口,恐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就在她掙扎著該不該打電話之際,突然看到前方有個老太太臉色痛苦地蹲在石椅旁,她大驚失色,趕忙跑上前,蹲在老太太旁邊。
「婆婆,你還好嗎?」她輕撫著老太太的背,一臉關心地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姐……麻煩你,我的袋子里……有、有心髒病的藥……」老太太臉色鐵青,以顫抖的手指著身邊的皮包哀求道。
「好,你撐著點喔!」
高美荷快速打開老太太的皮包,從里面找到一罐藥,她打開後倒出一顆放在手心,再拿出放在包包里的礦泉水,請老太太配水把藥吃下去。
約莫幾分鐘後,老太太的臉色紅潤許多,她望著高美荷,眼里有著深深的謝意。「謝謝你,好心的小姐。」
「婆婆,別這麼說,我只是正好遇到了,換成任何人都應該會這麼做才是。」她揚起笑意,多日來的陰霾全因老太太的笑容而煙消雲散。
「不管怎麼說,我很慶幸能遇到你,才救了我這條老命。」
老太太笑眯了眼,忙著詢問她的姓名。「小姐,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樣我才好答謝你。」
「不用答謝我啦!婆婆,我真的只是舉手之勞,不需要回報的。」
昏倒!這位婆婆怎麼這麼厚禮數?只要婆婆好好的,她就很高興了。
「那,我們交個朋友總可以了吧?」
老太太也不勉強,馬上換了個方式問道。
「當然可以啊!」這就叫忘年之交吧?感覺很有趣喔!斑美荷想也沒想就答允了。
「既然這樣,我叫鄭素伶,你呢?」婆婆慈祥地說道。
「我是高美荷,婆婆,以後你叫我美荷或小荷都可以。」
哇!婆婆的名字好有氣質喔,就跟她的人一樣。「以後我還是一樣叫你婆婆,可以嗎?」
「可以,你喜歡怎麼稱呼都無所謂。」
鄭素伶點點頭,欣然接受。
「婆婆,你是到公園來散步的嗎?你的家人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她扶著鄭素伶在石椅上坐下,好奇地問道。
婆婆的家人應該知道婆婆有心髒方面的問題吧,為什麼還那麼粗心地讓婆婆一個人到處亂跑呢?雖然公園是開放性的空間,但萬一像剛才一樣發病了,正好沒有人在附近,那是多麼危險的事啊!
「他們都在忙,我是閑得發慌,才一個人到公園來散步的。」鄭素伶望著公園里三三兩兩笑鬧中的人們,蒼老的眼神感覺好生寂寞。
她的寂寞感染了高美荷,她望著婆婆滿布歲月細紋的臉,心不由得揪疼起來。
再過幾年,爸媽也會像婆婆這般老了,她一定要努力賺錢,在台北買一棟大房子讓他們安享天年。
「美荷,你這時間怎麼會在公園里?你不用上班嗎?」坐了好一會兒,鄭素伶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道。
「我的工作比較彈性啦,有人需要幫手的時候我才有工作。」她稍微敘述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狀況,並把打零工的點滴跟婆婆分享。
兩個年紀相差甚遠的女人,就這麼在公園里談天說地,直到夕陽西下,高美荷才跟她告別,緩緩踏上歸途。
高美荷思索了一整晚,還在考慮要不要打電話給聶鈞講清楚時,隔天就有突發狀況發生——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跟蹤了。
到早餐店幫忙、送小朋友去學校、替有錢人遛狗,不管她做什麼工作,都覺得有人在看她。
這讓她害怕極了,不曉得自己這麼平凡的人,怎麼會遇到被跟蹤、偷窺這檔事?簡直快把她給嚇死。
然後聶鈞的花一樣送到各個打工地點,讓她緊繃的情緒幾近崩潰。
她不敢打電話給嘉嘉,因為嘉嘉這陣子接了個Case,要帶車禍受傷的陳先生到醫院做復健,根本不可能跑來找她︰也不敢打電話回高雄老家,就怕爸媽听到後會很擔心。
而且她現在也無法回家,就怕跟蹤者跟著她回去,知道她住在哪兒,那豈不是更危險?所以,在結束一天的打工後,她一個人晃到昨天遇到鄭素伶的公園,呆坐在石椅上。
這邊至少是公共場所,人來人往,對方應該不敢對她怎樣,她也可以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這個棘手的狀況。
可她越想靜下心來想對策,就越感受到那股強烈的視線正緊緊地瞅著她——
天啊!她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都一直有這種感覺,簡直快被逼瘋了,心中的不安也逐漸擴大……
「驥氏的貸款處理得怎麼樣了?」
剛用完晚餐的聶鈞和助理走進公園,因台北市的車位不好找,所以他們的車停得比較遠,在公園的另一邊,因此他和助理準備越過公園取車。
「目前在審核,資料還沒下來。」
「嗯。」聶鈞回道,一個不經意地抬頭,霍然發現坐在石椅上發呆的高美荷,他訝然地張開嘴,拍了拍身邊的助理要他先行離去,自己則走向高美荷。
他在她身側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她竟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高美荷,你坐在這里干麼?」身為天之驕子的他怎能忍受被她忽略至此,馬上開口喚道。
「嗄?」
她嚇一大跳,茫然地抬起頭,在看清他的臉龐時突地跳了起來。「聶先生!」
太神奇了!她都還沒決定要不要打給他,他就直接出現在眼前?在情緒如此緊繃的時刻,她莫名地感到些許興奮,想都沒想便一把揪住他的領口。
「有。」
曾幾何時她變得如此熱情了?還用這種方式「迎接」他?這令他感到些許驚訝,難掩心頭欣喜地勾起嘴角。
她深吸了口氣,用力對他說︰「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怎麼?你受不了鮮花攻勢?」
他挑眉輕笑,覺得她的反應可愛極了。
「不是,是我不要你破費。」
她慍惱地瞪他一眼,氣他誤會自己的心意。
「那點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他一派輕松地聳聳肩,完全沒將她的要求听進耳里。
「我知道那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但我卻覺得好浪費!」
他付了錢的花卻被她狠心退回,這一來一往間只有花商受惠,實在太浪費了。
「那你答應做我的女人,這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他好笑地頂了她一句。
她瞪著他,刻意挑他語病。「你的意思是,還沒追上手的女人才收得到你送的花?」
「……」他一時語塞,沒想到她也會如此伶牙俐齒。「你倒是很會吐我槽嘛!」
「沒有啊,你的話听起來就是那個意思……」
突地,高美荷感到背脊一涼,好似有人在偷窺似的,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無助地問道︰「欸……你有沒有覺得有人在偷看?」
「偷看?」
聶鈞愣了愣,現在又在演哪個橋段?怎麼有听沒有懂?他左右觀望了下,卻沒看到任何可疑的人事物。「誰在偷看?」
「不知道,我就是覺得有人在偷看我……」
她不知道是自己太過神經質還是怎樣,今天一直有被偷窺的感覺。「一整天了,那感覺幾乎沒有消失過。」